第334章 我是唯一的秦菲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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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懼瞬間攫住了王建國的心髒。
他猛地從沙發上彈起來。
“別急,再試試。”
他反手摸向後背,手指在裙子的布料上笨拙地摸索。
拉鏈被他一把扯到底。
他的手掌貼上光裸的皮膚。
他尋找著那道縫隙。
沒有。
什麽都沒有。
隻有一片平滑白皙的後背。
“不可能!”他低聲吼著,手指發狠地在後背上抓撓。
修剪整齊的指甲深深嵌入肉裏。
一道道紅痕浮現出來,火辣辣地疼。
可那層皮就是不開。
它不再是一件衣服,它已經長在了他身上。
寒意從腳底升起,瞬間傳遍全身。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
秦菲菲的意識在他的腦海裏崩潰了,化作一陣絕望的哭嚎。
那哭聲不隻是聲音,更像是一種震動,從他的顱骨內部傳來,震得他頭痛欲裂。
秦菲菲的哭聲沒有停歇:
“我不要一輩子都這樣!”她在他的腦子裏尖叫,“放我出去!”
他給不出任何回答,隻能坐著,任由她的絕望衝刷著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腦海裏的哭聲終於漸漸平息,變成斷斷續續的抽泣。
“大叔……我餓了。”
王建國扶著牆,雙腿發軟地站起來。
他走進廚房,打開那台巨大的冰箱,機械地拿出麵包和火腿。
他做了一個三明治,咬了一口。
食物在嘴裏像嚼蠟。
才吃了兩口,一股飽脹感就頂了上來,再也咽不下去。
“你的……那些觸手呢?”他在心裏問,想起了她那種特殊的能力。
片刻的沉默。
什麽都沒有發生。
她最後的力量也消失了。
他們現在,隻是一個中年男人的意識,和一個女孩衰弱的殘響,被鎖死在一個不再是皮囊的軀殼裏。
兩人就這麽在昏暗的客廳裏坐著。
“大叔。”
“嗯。”
“我……我教你如何做一個大小姐吧。”她的聲音平得像一潭死水,“還有學校的功課……我的日記……你都要看。”
“別說傻話,總會有辦法的。”
這句話從他嘴裏說出來,連他自己都覺得虛假。
秦菲菲沒有再回答。
她退回了意識的深處,像一盞隨時會熄滅的燭火。
王建國不知道該做什麽。
他拖著疲憊的身體上樓,洗了個澡,他也沒心思去看女孩子的身體了,隨便換了下睡衣,然後爬上那張能睡下四個人的大床。
意識沉入黑暗。
第二天早上。
陽光從窗簾的縫隙裏擠進來,照在臉上。
王建國睜開眼。
他最先察覺到的,是寂靜。
不是房間裏的安靜,而是腦海裏那種絕對的、徹底的死寂。
那個曾經嘰嘰喳喳,後來又充滿恐懼的意識,消失了。
他猛地坐起身。
“秦大小姐?”
他在心裏呼喚。
沒有回應。
“秦菲菲?”
空空蕩蕩。
那片屬於她的精神空間,現在是一個黑洞。
一種比昨天更深沉的恐懼攫住了他。
他連滾帶爬地衝到鏡子前。
鏡子裏還是秦菲菲的臉。
他張了張嘴,想在心裏呼喊她的名字,用盡全力。
傳回來的,隻有他自己的回音。
她走了。
或者說,她消失了。
而她現在,毫無疑問的成了唯一的秦菲菲。
他現在隻能稱呼自己為秦菲菲了。
陌生的臉,陌生的身體,現在要承載他這個格格不入的靈魂,直到死去。
不,不能死。
他必須活下去。
他必須成為秦菲菲。
秦菲菲踉蹌地走出衛生間,走進了原主人的臥室。
房間很大,粉色的主色調,充滿了少女氣息。
書桌上擺著課本和一堆化妝品。
秦菲菲的目光落在書桌一角,那裏放著一本帶鎖的粉色日記本。
鎖是那種很簡單的密碼鎖。
她試了試秦菲菲的生日。
哢噠一聲,鎖開了。
她翻開日記本。
娟秀的字跡,配著可愛的貼紙和塗鴉。
【十月三日,天氣晴。今天和曉曉去逛街,看到一條超好看的裙子,但是老爸說我再亂花錢就要停我的卡了!氣死!不就是多買幾個包嘛!】
【十月十二日,陰。數學老師今天又點我回答問題,我怎麽可能聽得懂嘛!煩死了!好想快點畢業,再也不用上學了。】
【十一月五日,晴。雲雪兒姐姐發新歌了!超好聽!單曲循環一百遍!】
一頁頁翻過去,全是屬於一個富家千金的的瑣碎日常。
抱怨、炫耀、追星、和朋友的八卦。
這就是秦菲菲的人生。
這就是她接下來要扮演的人生。
她坐下來,開始一頁一頁地仔細閱讀。
她需要記住她的朋友,她的喜好,她的厭惡,她說話的語氣,她所有的一切。
幸好,這具身體的大腦還保留著屬於原主人的知識儲備。
那些複雜的功課,那些她一個中年男人完全看不懂的符號和公式,此刻在他的腦子裏卻清晰可辨。
她隻需要把它們撿起來,重新熟悉。
時間一點點過去。
秦菲菲看完了整本日記,又拿起書桌上的課本。
她強迫自己投入進去,忘記自己是誰,隻記住自己必須是誰。
不知過了多久,她站起身,走到全身鏡前。
她扯了扯嘴角,試圖做出一個屬於秦菲菲的活潑燦爛的笑容。
肌肉有些僵硬,但記憶還在。
一個完美的,屬於富家大小姐的笑容浮現在臉上。
她對著鏡子裏的自己,用那清脆的少女音開口,給自己打氣。
“今天也要繼續加油呢!”
同一時間,陳佩佩站在窗前,手中晃動著一杯紅酒。
在她身後的桌子上,四個小巧的金屬冷藏箱整齊地排列著。
箱子沒有上鎖。
她走過去,打開其中一個。
藍色的液體在特製的試管裏,散發著幽微的光。
這次的收獲,比預想的還要多。
投資冬羽集團,本就在她的計劃之內。
秦成功的野心和能力都足夠,隻是時運不濟。
恒潤需要一個新的增長點,而冬羽是最好的選擇。
至於秦菲菲,隻是一個順帶的添頭。
那個趙公子處理得很幹淨。
至於秦菲菲的死活?她並不關心。
陳佩佩關上箱子,端起酒杯,思緒飄向了另一個人。
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冰涼的杯壁。
她不著急。
獵人最有價值的品質,就是耐心。
她要一點一點地,剪掉她所有的羽翼,讓她再也飛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陳佩佩拿起手機,撥通了那個爛熟於心的號碼。
電話很快被接通。
“喂,佩佩。”江曇漪溫柔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來。
“曇漪姐,這麽晚沒打擾你吧。”
“沒有,正在看設計稿呢。怎麽了?”
“沒什麽,就是想問問,年會要穿的衣服,設計得怎麽樣了?”
“快好了,為你量身定做的,保證讓你成為全場的焦點。”
“那我可就期待著了。”陳佩佩輕笑。
“好,那你早點休息。”
“嗯,曇漪姐晚安。”
掛斷電話,陳佩佩將杯中剩餘的紅酒一飲而盡。
焦點嗎?
她要的,可不止是焦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