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3章 明蘭的勸慰:梁晗的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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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蘭靜靜聆聽著顧廷燁的一番講述,神情逐漸變得凝重,而後緩緩陷入了深深的思索之中。對於這位大姐夫的行事做派,她早有聽聞,在過往的時日裏,盛老太太也曾在諸多場合,從旁敲側擊之中,向她描繪過金帥那令人膽寒的狠辣果決。此人絕非一般等閑之輩,其行事風格常常超乎常人想象,手段更是強硬狠厲,猶如雷霆之勢,令人望而生畏,絕非輕易能夠招惹的角色。
因而,明蘭並未貿然向顧廷燁給出自己的見解,她微微蹙起那如遠山般的秀眉,美目流轉間,滿是思索之色,隨後輕聲開口,語氣中帶著審慎:“官人,如今這局麵,擺在你麵前的,一邊是沾親帶故、有著千絲萬縷關係的親戚,另一邊則是位高權重、掌控朝堂大勢的太子。依你看來,若是不慎得罪其中一方,哪一個對你日後的仕途與前程,所產生的影響會相對輕緩一些呢?”
顧廷燁聽聞此言,幾乎未作任何遲疑,脫口而出道:“那自然是絕不能得罪太子。相較之下,若是一不小心開罪了智勇爵,往後至多不過是少些往來走動罷了,這般影響總歸還是輕了些許。”說這話時,他的眼神之中,不自覺地透露出一抹對太子無上權威深深的忌憚之色,仿佛那太子的威嚴,猶如一座巍峨高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明蘭靜靜聽完顧廷燁的話,緩緩地輕輕搖了搖頭,不禁幽幽歎息一聲,那眼神之中,瞬間盈滿了憂慮與無奈之色,仿佛一片陰霾籠罩。她輕輕啟唇,語調中帶著幾分沉重與懇切:“官人,你這想法可著實是錯了呀。你仔細想想,這其中最不該開罪的,恰恰便是大姐夫啊。”
她微微一頓,目光望向遠處,似在思索著其中利害,而後繼續說道:“太子那邊,即便他心中有所不滿,可終究有所顧忌。以太子的身份與地位,最多也不過是抱怨你辦事未能順遂他的心意,但決然不會將你怎樣。畢竟,太子身處高位,若僅僅因為這麽一點小事,便嚴懲為他效命辦事之人,那往後誰還敢毫無保留、真心實意地為他鞍前馬後、竭盡全力呢?”
明蘭目光回轉,直直看向顧廷燁,眼中滿是洞察世事的清明:“更何況,此次事件究其本質,太子不過是想拉攏姐夫罷了。姐夫不給太子這個麵子,這事兒從根源上來說,與你並無太大的直接關聯,你在其中,不過是個負責傳話的中間人罷了。”
“話雖如此,可是太子……”顧廷燁聽聞明蘭所言,臉上不禁露出幾分顧忌之色,雙眉微微擰緊,剛想張嘴辯解一二,卻被明蘭抬手輕輕打斷。
隻見明蘭目光堅定地直視著他,那眼神仿若寒星般銳利且不容置疑,語氣沉穩而又擲地有聲地說道:“官人,聽我一言,你就按姐夫的原話,原原本本、絲毫不差地傳給太子吧!如實相告,反倒能彰顯出你的坦誠與忠心。若是你擅自隱瞞或者篡改其中內容,一旦被太子知曉,那後果才是真正的不堪設想啊!”
她微微一頓,放緩了語氣,卻依舊透著不容反駁的堅毅:“你隻需向太子表明,自己隻是忠實地傳達了金帥的意思,已然盡到了全力,如此這般,太子也不會太過刻意地為難你。但若是不小心得罪了大姐夫,你是知道他的為人的,他向來說到做到,絕無虛言,到時候恐怕麻煩不斷,你可千萬要想清楚啊。”
“他真敢如此狠絕麽?哼!”顧廷燁怒不可遏,胸腔中似有熊熊烈火在燃燒,“我顧廷燁又豈是任人隨意拿捏的軟柿子!大不了魚死網破,大家同歸於盡!”此刻的他,氣得滿臉漲得通紅,猶如熟透的番茄,雙眼圓睜,眸中似要噴出火來,額頭上青筋暴起,宛如一條條扭曲的蚯蚓,雙手更是緊緊握拳,骨節泛白,那模樣,仿佛下一秒便會不顧一切地衝出去,與金帥當麵理論一番,以解心頭之恨。
明蘭看著顧廷燁這般衝動易怒的模樣,眼中瞬間湧起無盡的擔憂,宛如平靜湖麵泛起層層漣漪。她蓮步輕移,緩緩走到顧廷燁麵前,神色凝重得如同烏雲密布的天空,似乎一場暴風雨即將來臨。她微微仰頭,凝視著顧廷燁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官人,你切莫小覷了他,他的狠辣程度,遠非你所能想象。一旦不慎招惹了他,以他的手段,定能讓你陷入生不如死的境地。我如今把話都已說到這般田地,你務必要慎重考慮啊。”
明蘭微微頓了頓,目光中滿是深情與決然,聲音雖依舊輕柔,卻仿佛每一個字都灌注了千鈞之力,如同重錘一般,狠狠地敲在顧廷燁的心上:“倘若真的走到那般絕境,哪怕你身體殘缺,餘生艱難,我也心甘情願養你一輩子。可咱們若能想方設法避免這場禍事,又何必非要走到那萬劫不複的一步呢?官人,還望你三思啊。”
“明蘭,事情當真如你所言那般嚴重嗎?”顧廷燁雖較之前情緒已稍稍平複了些許,可心中那重重疑雲依舊未能完全消散。他目光灼灼,緊緊地盯著明蘭,仿佛試圖從她那如深潭般的眼神之中,挖掘出事情的真相與答案,“智勇爵平日裏給人的感覺,也並非是那種不通情理、蠻不講理之人,怎麽就會如此不留情麵呢!”
明蘭聽聞此言,微微蹙起秀眉,宛如春日裏微風拂過的柳葉,輕輕歎了口氣,那歎息聲中似夾雜著無盡的無奈與憂慮。她神色凝重,耐心且細致地解釋道:“官人,你終究還是未能看透他這般行事的緣由啊。你仔細想想,起初你前去告知他太子相邀之事,這一舉動,實則已然在不經意間觸動了他心中的底線。”
她微微頓了頓,腦海中似在梳理著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後繼續說道:“而那個梁晗,不僅沒有從中斡旋緩和氣氛,反倒在一旁陰陽怪氣地煽風點火。你又不是不清楚,梁府之前深陷兗州義倉一案,雖說最後他們散盡家財,勉強算是保住了家族的體麵,可整個家族已然元氣大傷,猶如一艘在狂風巨浪中勉強幸存卻千瘡百孔的船隻。在這種情況下,他們最明智的做法,便是低調行事,如冬眠的蟄蟲一般,蟄伏一段時間,暗自休養生息,慢慢恢複元氣。”
明蘭的語氣逐漸加重,神情愈發嚴肅:“可梁晗呢,竟全然不顧家族的處境,在這萬分敏感的節骨眼上,跑去質問大姐夫,這無疑是自尋死路啊!大姐夫一怒之下,將梁晗丟進樊樓,讓他淪為整個京城的笑柄。這一舉動,可絕非簡單的懲戒那麽簡單,這是在向梁府乃至整個京城宣告,他有足夠的能力,斷了梁府的根基,讓他們萬劫不複。”
說到此處,明蘭一邊言辭懇切地說著,一邊不自覺地比劃起來,雙手時而緊握,時而攤開,試圖通過這些肢體動作,讓顧廷燁能夠更加深刻地理解此事的嚴重性,“你再好好想想,連梁府這樣的家族,他都敢毫不留情地如此對待,咱們若是不小心行事,一個不慎觸怒了他,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啊!官人,你可一定要慎重再慎重啊!”
顧廷燁靜靜聆聽著明蘭這一番入情入理、鞭辟入裏的分析,心中猶如平靜湖麵投入巨石,不禁泛起一陣五味雜陳的唏噓。他素來行事風格灑脫肆意,帶著一股狂放不羈的豪邁之氣,在這繁華喧囂、臥虎藏龍的京城之中,也算是闖出了些名堂,成為頗有名氣的人物。平日裏,他行走於權貴之間,麵對諸多紛繁事務,皆能從容應對,不落下風。
然而,此刻聽聞明蘭詳述金帥那般狠辣決絕、令人膽寒的手段,他心底那股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傲氣,竟悄然間消散了幾分,著實沒了那份膽敢毫無顧忌、肆意抗衡的勇氣。那金帥行事風格之淩厲,手段之狠辣,宛如一道無形卻又堅不可摧的高牆,橫亙在他麵前,令他心生忌憚。
沉默,如濃稠的夜色,在二人之間蔓延開來。片刻之後,顧廷燁緩緩抬起頭,眼神中透著複雜的神色,似有無奈,又似帶著一絲決然。他輕輕地點了點頭,那動作仿佛承載著千鈞重量,語氣中滿是滄桑與感慨:“罷了,罷了。既然如此,我明日便去太子府回話,將事情原原本本、如實告知便是。大不了就不當那勞什子的統領了,又有何妨?咱們顧家曆經這麽多年的苦心經營,積累下來的產業,也足夠咱們一家人衣食無憂、舒舒服服地過一輩子了。”
他微微搖頭,神色間透著一絲釋然,仿佛在與過去那個爭強好勝、意氣風發的自己做一場無聲的告別,“又何必為了這些如過眼雲煙般的身外之物,去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煩呢?人生在世,平安順遂,才是最重要的啊。”說罷,他目光望向遠方,似在憧憬著那遠離紛爭的平淡生活。
明蘭見顧廷燁終於在一番思索後想通了此事,一直高懸在心頭的擔憂,仿若春日暖陽下的積雪,稍稍融化了幾分。她蓮步輕移,趕忙走上前,伸出那雙柔若無骨卻又滿含力量的手,緊緊抓住顧廷燁的手,那雙手仿佛傳遞著無盡的溫暖與安心。她的眼神中,滿溢著關切與溫柔,宛如一泓清泉,潺潺流淌著深情。
她微微仰頭,凝視著顧廷燁的眼睛,輕聲細語地說道:“官人,你能這般豁達地看待此事,實在是再好不過了。這人活在世上啊,平安順遂才是重中之重,那些功名利祿,不過是過眼雲煙,生時帶不來,死時亦帶不走,又怎能與人的平安康健相提並論呢?”她微微一頓,語氣愈發堅定,似要將這份信念深深地植入顧廷燁的心中,“隻要咱們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和和美美地相聚在一起,比世間任何珍貴之物都要強上千百倍啊。”她的聲音,輕柔而又堅定,仿佛春日裏那縷最和煦的微風,恰到好處地拂去了顧廷燁心中堆積的陰霾,讓他的內心逐漸變得明朗起來。
與此同時,在梁家那幽深的府邸之中,梁晗被眾人七手八腳、手忙腳亂地抬了回來。此刻呈現在眾人眼前的他,模樣狼狽到了極點,簡直令人不忍直視。他的臉色,蒼白得仿若冬日裏飄落的初雪,毫無一絲血色,恰似一張單薄的白紙,脆弱得仿佛隨時都會破碎。整個人虛弱不堪,身形搖搖欲墜,仿佛一陣稍大些的風輕輕拂過,就能輕而易舉地將他吹倒在地,生命的跡象在他身上顯得如此微弱。
他的雙眼深深地凹陷下去,如同兩個深邃的黑洞,眼神空洞無神,沒有一絲生氣,恰似一位行將就木、油盡燈枯的老人,生命的氣息正一絲絲、一縷縷地從他的身體裏悄然流逝,仿佛即將被這黑暗的世界所吞噬。那曾經的意氣風發、飛揚跋扈,此刻已全然不見蹤影,隻留下這副衰敗、落魄的模樣,令人心生感慨。
梁晗癱軟在榻上,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今日在樊樓的種種遭遇,滿心瞬間被恐懼與厭惡填滿,仿佛置身於無盡的黑暗深淵。他在這世間度過的悠悠歲月裏,一直縱情於聲色犬馬之間,對女人的喜愛近乎達到癡迷的程度,在他眼中,女人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旖旎風景,是他縱情享樂的美妙點綴。
然而,今日在樊樓所經曆的一切,宛如一道晴天霹靂,徹底顛覆了他過往的認知,令他的想法發生了天翻地覆的巨變。他此前從未有過如此強烈的感受,此刻竟是這般厭惡女人,那一張張精心塗抹著濃妝豔抹的臉,於他眼中不再是往日的嬌豔動人,反倒如同來自陰曹地府索命的惡鬼,每一個眼神、每一絲笑意,都透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讓他不由自主地渾身顫抖,恐懼如潮水般將他徹底淹沒。
這一場仿若噩夢般的可怕經曆,猶如一把尖銳的刻刀,深深地鐫刻在他的腦海之中,每一個細節都無比清晰,揮之不去。它已然成為了他心中一道永遠無法抹去的陰影,如影隨形,無論他如何努力想要忘卻,那恐怖的畫麵總會在不經意間浮現,如跗骨之蛆般啃噬著他的內心,讓他在每一個夜深人靜之時,都被恐懼緊緊纏繞,難以掙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