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林東說會想辦法，但林嘉樹想了一下，還是提議道“要不偷摸去找一下我五哥，讓他找個借口跟你們一塊上山去？”
    他們剛開始就已經商量好了，山上還有兩頭野豬這事，先別露了口風。
    所以沒人知道這事，那林嘉和一時半會消失不見，也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懷疑。
    林東想了一下，“也行。”
    林嘉和力氣大，有他在，他們能輕鬆不少。
    “這事交給我吧。”他最近跟林嘉和打交道不少，也有了基本的默契了。
    一會經過的時候，在林嘉和房間對著的牆上輕扣三下，就是他們的暗號。
    他看了一眼天色，這會估計已經五點多了，再不回去家裏怕是要歇下了。
    “我今天先回去了，賬就遲點再算吧。”
    林母小跑著從屋裏出來，往他懷裏塞了個碗。
    林東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呢，一股濃鬱的肉香味就先衝進了鼻子裏。
    嘶！這香味有點熟悉啊。
    他驚訝道，“這是紅燒肉？”
    果然低頭一看，裏邊正是燉得紅亮油汪，有麻醬塊大的紅燒肉，裏邊還夾雜著幾塊土豆塊。
    “燉了一個多點呢，香得很。”林母說起來還有些自得，她的手藝包好的。
    “家裏一鍋燉了不少，這碗你帶回去給媳婦和孩子嚐嚐，他們也等了你一天了。”
    是啊，孩子媳婦都等了他一天了。
    林東張嘴要拒絕的話，到底沒說出口。
    好在以現在他們的關係，也沒必要在乎這一點半點的東西。
    林東笑得很是爽朗，“嫂子的手藝上回嚐了，是頂頂好的。”
    “我回去跟我媳婦說了，她也很想嚐嚐到底有多好吃。”
    “今天他們娘仨有口福了。”
    碗還很燙，一看肉就是剛從鍋裏起出來的。
    林東小心翼翼地把碗塞進棉襖前襟，放懷裏捂著，要不然一會就涼透了。
    “那行，我今天先回去了。”他跳上驢車，駕著車晃晃悠悠地走了。
    懷裏抱著的碗有些發燙，但並不灼人，反而讓他覺得很溫暖。
    看著林東珍而視之的樣子，林父歎了口氣。
    “行啦，別歎了，回去吃飯吧。”林母拍了一下他的手臂。
    大哥不說二哥，林東爹娘偏疼小兒子各種鬧騰，林父打小的處境又比他好到哪兒去？
    林父借著黑暗，悄摸摸地反手握上了林母的手，放在手心裏摩挲了兩下。
    兩隻同樣布滿繭和傷痕的手，在雪夜裏相互汲暖，就跟過去這麽些年一樣。
    林母被他的動作驚了一下，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見幾個孩子沒注意這邊，她才有些害羞地輕瞪了一眼林父。
    “你又作怪什麽？”
    林父聲音裏帶著幾分啞，“這些年，辛苦你了。”
    在農村，過去這麽多年沒有人幫襯的日子裏，帶著幾個孩子走過那些艱難的歲月，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那有多難。
    林母眼眶一紅，過去這些年的辛苦在這瞬間，都化成了眼眶裏那一下就溢出來的眼汁。
    “說那些做什麽？”她抽出自己的手，低頭抿了一下頭發，那滴眼淚隨之滑落在地麵，和冰雪融化在了一塊。
    林嘉樹眼角餘光看見了這一幕，麵上也跟著柔和了幾分。
    林小妹追在林嘉成身邊嘰嘰喳喳道，“大哥，你不知道媽燉的紅燒肉有多香！”
    “又油又亮，還有貼了一圈的苞米麵餅子，焦黃焦黃的看著可脆了。”
    “我們在屋裏聞著都難受死了，要不是為了等你回來，我們早就給造光了。”
    林嘉成在驢車上顛簸了一天，中午就著涼水啃了兩個幹餅子，這會早已饑腸轆轆，都快能吃下一頭牛了。
    這會聽見林小妹這麽一說，他頓時也跟著口水都流出來了。
    “那還等什麽，趕緊吃飯去。”他把大棉襖一脫，迫不及待就要上桌。
    林小妹等的就是這句話，回頭見林父林母兩人在門口不知道磨蹭什麽，趕緊招呼道，“爸媽，吃飯啦！”
    “欸，來了。”林父林母兩人默契地抬頭應了一聲。
    兩人對視了一眼，又不好意思的移開了視線，叫外人看著頗有種老房子著火的意味。
    那邊於文秀探頭出來，正好看見這一幕，抿著嘴笑了一下。
    再回頭看林嘉成，眼裏就隻剩下吃飯吃肉，回來後連招呼都沒跟她打一聲。
    於文秀氣得過去擰了他一把。
    “哎喲，媳婦，你做什麽呀？”林嘉成捂著手臂，委屈地叫了出來。
    於文秀卡了一下殼，瞪了他一眼，“在外邊跑一天，渾身髒兮兮的，就想上炕了？也不怕髒到別人，趕緊洗漱一下去。”
    林嘉成縮了一下脖子，趕緊爬下炕來，“我就去我就去。”
    於文秀有點惱他一根木頭，一點知情識趣都沒有，但還是跟在他後邊，去了廚房給他舀熱水洗漱。
    林母燒的紅燒肉，還有苞米麵餅子，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認可。
    除了給林東帶走的那一碗之外，剩下的兩斤多的肉，跟切塊的土豆蛋子裝一塊，裝了一小盆，放在炕桌中央。
    大家吃一口肉配上外焦裏嫩的麵餅子，再喝上一口酸菜湯，加上一筷子清爽甜脆的炸白菜。
    那滋味，太得勁了。
    最後桌麵上全部東西都造光了，一個個吃得肚兒圓。
    林嘉成把今日賣肉的錢放到桌麵上，“金三哥說了，藥材種子的事，他會找人去問問看，說是不一定能找得齊全。”
    “我知道了，能找多少就多少吧。”林嘉樹並不意外。
    反正第一年種植，規模也不會很大，他現在手頭上已經有幾種了，後邊再上山的話，還可以繼續找。
    野豬肉不比家養豬，口感沒這麽好，所以價格要便宜一點。
    但因為不用肉票的緣故，又把價格給持平了一點，最後還是按照豬肉市價9毛一斤結算的。
    好在這幾頭野豬都挺重的，所以算下來錢也不少。
    林嘉樹分別抽出五十塊給林嘉成和林母，剩下的除了要分給林東和林嘉和兩人的，他都自己收起來了。
    林母知道他要攢錢對付開春的藥材種植計劃，所以也沒說什麽。
    至於林嘉成遞過來那五十塊，她也沒收，“都這麽大的人了，自己管著吧。”
    林嘉成隻好轉頭交給於文秀，讓她保管。
    分錢的時候，總是愉快的。
    但分家就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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