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8章 長安的軍事動作
字數:10716 加入書籤
石苞嗎?
司馬攸再次眉頭微皺。
此時的石苞正鎮守在陳倉和蜀軍對峙。
這會兒把他調回來,司馬攸覺得也不是個什麽太好的選擇。
看到司馬攸的表情,鍾會再次說道:
“石苞鎮守陳倉已有數年,早就將陳倉打造成鐵板一塊。”
“蜀軍雖然打通了陳倉道,但依然無法對陳倉造成任何威脅。”
“此時再將石苞放在陳倉,豈不是有點大材小用?”
“況且那石苞和洛陽有滅門之恨。”
“他在馮翊一天,洛陽就休想踏入馮翊一步!”
司馬攸想了想說道:
“好倒是挺好,但陳倉隻留郭統一人鎮守,孤恐其不能應付霍、張兩位蜀將!”
司馬攸的擔憂不無道理,雖然蜀漢的進攻重心放在隴西,陳倉隻是佯攻。
但若是陳倉真的露出破綻,被蜀軍抓到的話。
陳倉的佯攻未必不能變成真進攻。
那霍弋和張翼二人皆蜀漢名將。
司馬攸不想賭也賭不起。
鍾會想了想說道:
“越騎校尉楊銳可前往協同鎮守!”
聽到這個名字,司馬攸好奇道:
“哦?此人是誰?卿因何舉薦?”
鍾會道:
“此人出身弘農楊氏,乃楊修之孫,楊囂之子。”
“其祖因罪被殺後,便返回祖地。”
“陛下登基時自薦其身,臣考察一番後,覺得此人頗有才學。”
“故臣以他隨侍陛下左右!”
司馬攸“嗯”了一聲 ,什麽隨侍陛下左右,不過是監視魏帝的動作罷了。
“來人,去把楊...”
“楊銳!”
“去把楊銳叫來!”
沒一會兒,楊銳便來到司馬攸麵前:
“末將見過秦王殿下,見過太尉!”
司馬攸伸手虛抬:
“孤聞太尉言,卿乃弘農楊氏出身,為何屈尊一小小的越騎校尉?”
楊銳雖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被叫來,但聽到司馬攸的話還是趕緊回道:
“官職大小皆是為國出力,沒有什麽屈身不屈身的。”
司馬攸點了點頭,到底是大家族出來的,回答還是很得體的。
“卿以為 ,如今天下之勢如何?”
聽到這裏,楊銳有點明白過來了。
今天自己絕不是無端被叫來的,多半是被某人舉薦,秦王要重用自己!
至於舉薦自己的人是誰,很有可能就是秦王身邊的太尉鍾會。
如今的長安誰不知道秦王和太尉的關係。
但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入了秦王的眼!
於是楊銳故作猶豫的說道:
“臣雖有些愚見,但恐重蹈覆轍,故不敢妄言,還望秦王恕罪!”
司馬攸聞言哂然。
楊銳話裏的重蹈覆轍是在說他祖父因言獲罪而被斬之事。
但那件事表麵上看是因為楊修的話動搖軍心,實際上是因為楊修在世子之爭站錯了隊。
可眼下自己和司馬炎水火不容,長安就隻有自己,根本沒有隊可以站。
“卿但言無妨,孤非武帝,不因言罪人!”
楊銳聞言這才說道:
“臣以為,如今的長安就像是一隻困獸,已經撐不了多長時間了。”
聽到楊銳的話,鍾會和司馬攸齊齊皺眉。
你老楊家還真是一脈相承,怪不得你爺爺能被曹操殺了呢。
就你這話,放誰身上誰能忍得了。
不過司馬攸也知道楊銳肯定是話裏有話:
“你繼續說!”
見司馬攸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楊銳知道自己賭對了。
想要受到重用,就必須有驚人之言才行。
“但臣以為,這些不過都是表象而已。”
“洛陽方麵退兵就足以說明這一點。”
“秦王雄踞關中之地,又有四塞之險。”
“隻要秦王不想認輸,洛陽就算是窮盡天下之力,也休想踏入關中一步。”
“況且眼下洛陽自己後院起火,已失幽州之地,且兵鋒直指洛陽。”
“他必然要先滅劉淵,才能再把目光看向長安。”
“此其一也!”
司馬攸的臉上露出一絲讚許:
“還有呢?”
楊銳接著說道:
“蜀賊劉諶雖奪三郡之地,看似他的地盤擴大了。”
“但同樣也削弱了他的實力。”
“益州民寡,能集齊這些兵馬已經是掏空民力,占據地盤也必然會讓他的兵力分散。”
“以寡禦眾,必以苛政峻法為手段。”
“否則日久必亂!”
“可西北民風彪悍,時間一長必然百姓必會不滿。”
“到時候朝廷稍加引導,便能讓蜀賊自顧不暇,要麽退兵,要麽等死!”
“此亂亦不足慮也!”
鍾會聞言皺了一下眉頭。
楊銳這番話說的簡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臉。
自己才剛剛接到攪局失敗的消息,他就說出這樣的話。
不是在打自己的臉是在幹什麽?
但很快眉頭又舒展開來。
楊銳的話是從他了解到的信息裏分析出來的答案。
他並不知道這個計策已經失敗。
也並非是故意要給自己難堪。
單從計謀上來說,已經算是個不錯的人才了!
司馬攸自然也看明白了這點。
“那卿以為,眼下咱們應該怎麽做?”
楊銳再道:
“蜀賊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其中必有能人。”
“他們也會很快意識到這一點並想方設法彌補。”
“故臣以為朝廷應該出兵隴西。”
“使其不能兩顧!”
“迫使蜀賊集中兵力對抗朝廷,不能安心收服三郡人心。”
“一旦賊無法使統禦三郡之地,則其落敗之日不遠矣!”
司馬攸的臉上立刻露出滿意之色。
無論怎麽說,楊銳的這番建議還是很不錯的。
雖然具體的才能有多大還看不出來,但是協助郭統鎮守陳倉絕對夠用了。
這對於司馬攸來說已經足夠。
司馬攸笑著說道:
“卿果有大才,太尉沒有看錯人!”
司馬攸的話證實了楊銳的猜想。
楊銳立刻對鍾會行了一禮道:
“多謝太尉賞識!”
鍾會微微頷首道:
“要謝就謝秦王的惜才之心吧。”
司馬攸又接著說:
“朝廷已經有對三郡用兵的打算,不日就要發兵前往!”
聽到司馬攸的話,楊銳立刻說道:
“秦王,現在發兵恐怕有點早了。”
“不如再等上些時日,等蜀賊對三郡百姓動手之後咱們再動手,豈不是事半功倍?”
司馬攸搖了搖頭:
“蜀賊已經對三郡百姓動手了。”
“但卻不是你想的那種動手!”
“孤此前曾派人前往隴西三郡行事,但剛剛接到奏報。”
“此事已經失敗。”
“而且那蜀主劉諶借著這件事將汙水潑在朝廷的身上,現在隴西三郡的百姓已經有點不太相信朝廷了。”
說著司馬攸便把剛剛收到的奏報遞給楊銳看。
鍾會聞言麵露感動之色,為了照顧自己的麵子,司馬攸把這個罪責攬了過去。
楊銳接過奏報一看,心中頓時一沉:
“劉氏慣會蠱惑人心,倒也不出臣所料。”
“既然要動手,那秦王就得快點動手。”
“臣擔心幽州那邊也無法久持!”
司馬攸點了點頭道:
“所以孤準備派你前往陳倉,接替衛將軍石苞鎮守陳倉。”
“你可敢前往?!”
鎮守陳倉?楊銳沒想到司馬攸一上來就交給自己這麽重要的任務。
心中大為感動的同時,也頓生士為知己者死的豪情。
楊銳立刻拜倒在地:
“臣願為秦王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司馬攸上前笑著將其扶起:
“有卿這句話,孤便滿足了!”
“孤這就請陛下拜卿為安南將軍,前往陳倉!”
三日後,楊銳帶著司馬攸寄予的厚望前往陳倉。
而早在三天前,調杜預回長安和調石苞前往馮翊的旨意就已經出發了。
當杜預接到朝廷的旨意之後。
不由得一陣歎息。
馬隆聽到杜預的歎息後說道:
“蜀賊之患不過是疥癬之疾。”
“朝廷此次以雷霆之勢兩路出兵,必能一戰而奪回隴西三郡。”
杜預聽了馬隆的話,沒有點頭同意也沒有搖頭否定。
真要是疥癬之疾就好了。
東邊的危機還遠遠沒有完全解除,秦王就不得不把自己調回去打劉諶。
而且還是兩路出兵。
說明劉諶給秦王帶來的麻煩一點都不比司馬炎小。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廣魏郡因為張家的原因暫時沒有丟失。
從劉諶進入隴西到現在隻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
那劉諶便是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完全把三郡之地收為己用。
隻希望這次能夠一戰把劉諶趕出隴西。
解決了這個 後患之後,他還得趕緊掉過頭來對付司馬炎。
因為杜預同樣也不怎麽看好劉淵。
“立刻整理兵馬,等衛將軍一到,咱們就立刻返回長安!”
杜預對馬隆吩咐道。
又過了半個多月,和楊銳交接完陳倉防務的石苞風塵仆仆的趕到馮翊。
杜預親自出迎。
兩人相遇之後,杜預沒有廢話:
“洛陽方麵兵馬暫時已經退去,隻留下少量兵馬在這裏。”
“既為威懾,也為防止咱們偷襲。”
“石將軍隻需要小心守住,並且讓白水方麵仔細盯著洛水。”
“省得敵人偷渡!”
之前關彝在洛水的反複橫跳把杜預嚇了一跳,從那之後,杜預便十分注重洛水的防禦。
省得哪天司馬炎會借到洛水殺往長安。
石苞對於軍事並不陌生,聽到杜預的話後點了點頭道:
“杜將軍放心,有石某在,司馬炎定不能踏足馮翊一步!”
杜預對石苞倒是挺放心,石苞和洛陽方麵有滅門之恨。
一家人被殺的就剩下石苞和石崇父子二人,誰投降石苞都不會投降的。
把馮翊的防務交接給石苞之後。
杜預便帶著馬隆返回了長安。
臘月中,杜預踏著漫天風雪回到了長安。
司馬攸和鍾會率百官出城十裏相迎。
杜預看到司馬攸的身影後,便立刻翻身下馬,快步上前。
“天公知卿今日返回長安,以雪相迎!”
司馬攸拉住了要下拜的杜預,笑著說道。
杜預滿臉感動道:
“臣何德何能,竟讓秦王殿下出城相迎,臣受之有愧!”
司馬攸笑道:
“卿為國之柱石,若不以此禮相迎,豈不是對不起卿的功勞!”
“走,隨孤入城!”
說罷便拉著杜預和鍾會坐上了馬車。
坐上馬車後,司馬攸臉上的表情一收,露出些許擔憂的說道:
“杜卿,剛才在朝中百官麵前,孤不過是故作輕鬆。”
“眼下形勢之嚴峻,已經遠超你我所想。”
“此時車中隻有司馬攸、鍾會和杜預三人。
司馬攸自然也就不用再裝了。
鍾會附和道:
“是啊,此前我建議秦王往隴西派人,結果卻無功而返。”
“眼下蜀賊在隴西三郡的根基愈發的安穩。”
“咱們不能再拖了!”
杜預聞言點了點頭,他雖然鎮守在馮翊,但不代表長安發生的事情他不知道。
“無妨。”
“百姓所慮者,不過一日三餐耳。”
“誰能讓他們吃飽飯,他們就會跟誰。”
杜預一句話直指要害。
司馬攸點了點頭:
“卿派人送回來的信孤已經收到了。”
“孤也已經按你的要求籌備到了足夠的糧食。”
“卿不用擔心此事。”
杜預聞言點了點頭。
說話間,已經到了秦王府。
下了車,司馬攸又換上一副自信的笑容,借著要為杜預接風洗塵的名頭,將百官遣散後。
三人進入秦王府。
杜預先是去拜會了羊徽瑜。
返回席間後又問道:
“為何不見司馬都督?”
司馬攸道:
“叔父偶感風寒,正在臥床靜養,故而不曾前來。”
杜預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什麽。
席間,三人沒有再聊國事。
隻是就著接風宴聊了一些別的事。
酒席散去之時,司馬攸拉著杜預的手說道:
“天寒地凍非用兵之時。”
“而且已經臨近年關,過了年天氣轉暖。”
“卿與士季再領兵出征!”
杜預點了點頭:
“一切聽從秦王殿下吩咐!”
說罷便坐上早就準備好的馬車返回杜府。
回到府中後,杜預立刻命人打來一盆井水。
就著井水洗了一把臉,把那點醉意盡數驅散。
然後才到書房坐下。
而早就已經在書房候著的杜白立刻起身行禮道:
“侄兒見過叔父!”
杜預擺了擺手,示意杜白坐下:
“把你在天水的經曆原原本本的告訴我,一個字都不要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