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3章 陳倉易手,再勸杜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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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有已經殺紅眼的事情不顧一切的朝著關彝他們劈開。
    但零星的士兵根本起不到任何阻礙的作用。
    劉淵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關彝朝自己衝殺過來。
    又是晚上,又是營嘯,又是騎兵衝殺。
    一股巨大的恐慌立刻漫上劉淵的心頭。
    他連半點反抗的欲望都生不出來。
    立刻就帶著尚在清醒中的親信準備逃走。
    不過在逃走之前,他還沒有忘記帶上那個傀儡皇帝以及去通知禿發樹機能。
    等到劉淵突圍出去,再次集合好部隊之後。
    才知道鮮卑人比自己遇襲更早,而且禿發樹機能早在第一時間就已經逃走了。
    而那個傀儡皇帝也在他的衛兵去接的路上被殺紅眼的士兵一刀給剁了。
    看著身邊隻剩下不到一萬人的隊伍。
    劉淵的雙眼瞬間就紅了。
    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這點人若是不能趕緊找到一個落腳點。
    用不了多久,就會被茫茫草原所吞噬。
    “往西!”
    劉淵咬著牙下了一個決定。
    繼續往西,既然中原和涼州都不能待了。
    那就隻能往更西的地方去。
    那裏還有大漢曾經建立過統治的西域都護府。
    他可以從那裏選擇再一次站起來!
    但是在此之前,他還有一個人要殺。
    那就是禿發樹機能,此人背信棄義如同兒戲。
    驟然遇襲不想著守望相助,居然獨自逃跑。
    甚至都不願意給自己示警。
    敵人的入侵固然可恨,但盟友的背叛更讓劉淵難以咽下這口氣。
    經過昨天的變故,禿發樹機能未必就比自己強到哪裏去。
    跟著自己逃出來的這些人都是精銳之士,自己一定要手刃此人!
    等到天亮的時候,戰場已經徹底平息。
    城中那些早就得到消息的士兵也已經衝出城來幫助打掃戰場。
    一具麵帶驚恐之色的屍首正擺在關彝麵前。
    經過幸存的人的辨認之後,知道這位就是被劉淵所立的傀儡皇帝。
    其實根本就不需要辨認,單單那身冕服就能看出端倪來。
    隻是事關重大,由不得關彝不謹慎。
    “速速給陛下去信,將此間情況報給陛下。”
    關彝開口吩咐道。
    馬奉卻站到關彝身邊低聲說道:
    “那這具屍首怎麽辦?”
    言下之意就是這件事該用什麽形式往上報。
    往小了說,他們這是剿滅了一夥想要偷襲大漢領土的賊人。
    往大了說,他們這就是直接滅掉一國,雖然這個國的前麵要帶一個偽字。
    人都是有私心的,都在為大漢拚命搏殺不假。
    可是在這搏殺之外,誰又不希望往自己的身上多攬一些功勞?
    長安司馬攸的敗亡幾乎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
    回到長安之後,陛下肯定會再次大封群臣。
    這次大封可就要按個人北伐時候的功勞了。
    那眼前這個可大可小的功勞,就值得說道了。
    關彝盯著眼前的屍首看了半天才緩緩說道:
    “該怎麽報,就怎麽報,一切都聽陛下定奪!”
    “至於此人屍首,則暫時醃製起來,聽侯陛下發落!”
    簡單的回答了馬奉的話後,關彝大手一揮做出了最後決定。
    既然主帥都這麽說了,馬奉自然也就不會再多說什麽。
    此時的戰場也已經打掃的差不多。
    昨晚上的戰鬥,其實關彝他們並沒有造成多大的殺傷。
    真正的傷亡還是營嘯之後的自相殘殺。
    等到天亮了,這些人心中的凶狠發泄的差不多了。
    又看到眼前的局麵,一個個的都回過味兒來。
    恐懼便占據了上風。
    一個個老老實實的呆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清點完繳獲的物資之後,關彝知道為什麽這支兵馬會在沒有足夠攻城器械的情況下。
    依然選擇進攻城池。
    因為他們的糧草已經沒有了。
    別看昨天晚上鮮卑人營地裏縱酒歡歌。
    但酒是馬奶酒,肉是老弱戰馬的肉,連幾塊正經的牛羊肉都找不到。
    說白了就是苦中作樂。
    將這些俘虜全都押進城集中看管起來。
    給他們餓不死也撐不著的糧食暫時供應著。
    他們如何發落,還要看劉諶如何決定。
    至於那個使者崔平,同樣也暫時羈押起來。
    到時候一並押回冀縣。
    而崔平在得知“皇帝”被殺,劉淵等人全都遠遁,自己即將被押解到冀縣的時候。
    心中不僅沒有絲毫的慌張,甚至還帶著一絲喜悅。
    因為之前陣營裏認識自己的人已經死的差不多了。
    整個雍州又不可能有人認識自己。
    昨天到今天,他已經把自己的身世盡可能的編的更加詳細。
    到時候隻需要跟皇帝說自己的被裹挾來的,是不得已而屈身事賊。
    劉諶多半不會對自己怎麽樣。
    因為崔世義知道劉諶雖然對世家不假辭色,但也絕對不會隨意動手。
    他這個人,最愛臉麵,幹什麽都講究個師出有名。
    而在另一邊,馬隆帶著萬餘兵馬匆匆趕往陳倉。
    卻發現一個讓他亡魂大冒的事情。
    此時的陳倉城頭,已經換上了大漢的旗幟。
    陳倉,丟了!
    原來就在楊銳帶兵前往臨渭沒過幾天。
    這個消息就被張翼和霍弋敏銳的偵查到了。
    得到這個消息之後,張翼和霍弋就開始晝夜不停的進行攻城。
    是真正意義上的晝夜不停。
    根本不給城中守軍片刻休息的時間。
    而這麽做付出的代價就是大漢士兵遠高於城上守軍的傷亡率。
    但是作為宿將的張翼和霍弋都知道這個代價是值得的。
    拿下陳倉,意味著進可以威脅關隴地區,讓長安晝夜難安。
    退可以鎖死隴西地區,將這一大塊土地徹底經營成大漢的土地。
    而陳倉城小,守軍駐紮的數量本就有限。
    楊銳帶走一萬人之後,兵力頓時驟減。
    在麵對張翼和霍弋的猛烈進攻的時候,壓力也是成倍的增加。
    這個局麵可比當年郝昭守陳倉的時候大的多。
    郭統不是郝昭。
    此時的大漢也不是當年的大漢,一戰輸了之後還有卷土重來的機會。
    決定國家生死存亡的戰爭,誰敢有半分鬆懈。
    就連張翼和霍弋這兩位大漢頂級官職的將領,有時候都不得不親冒矢石,到最危險的地方去指揮士兵攻城。
    雙方士兵的壓力也是日益增加。
    但最終還是城上的守軍扛不住漢軍如同疾風驟雨般的進攻。
    終於在又一次被漢軍攀上城頭之後。
    城上的魏軍一哄而散,紛紛向城下逃去。
    就連郭統安排好的督戰隊都跟著一起逃了。
    這種強大的精神壓力和身體壓力,根本就不是生死所威脅所能夠抵消的。
    與之相反的則是漢軍中爆發的一陣陣歡呼。
    從打通陳倉道開始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兩年多的時間。
    當初丞相攻陳倉也才二十多天,自己居然在這裏攻了兩年多。
    其中之艱難憤懣,全都在這一刻得到充分的發泄。
    而這些漢軍士兵在衝進城裏之後,也沒有對那些魏軍士兵進行肆意屠殺。
    一方麵是因為劉諶這麽多年一直灌輸的思想和各級將官的約束。
    另一方麵,則是出於對這些和自己對峙了兩年多的敵人的尊重。
    更重要的是,這些敵人已經完全放下了武器,臉上流露出像死人一樣的麻木。
    郭統沒有逃,他知道自己就算是逃了也活不下來。
    丟了陳倉,代表著長安南門戶失守,敵人可以直接威脅長安的的安全。
    這種大罪,沒人能救得了他。
    將城上魏旗拔下,重重的扔下城去,重新換上火紅的漢旗。
    霍弋一臉興奮的吩咐道:
    “速速派人往天水報捷,就說陳倉已克,大漢兵鋒可以直指長安!”
    但是很快,但是很快就有人來報,說是距離陳倉不遠處發現了一支萬餘人的兵馬正在朝陳倉殺奔而來。
    聽到這個消息,霍弋和張翼心中頓時一緊。
    此時大部分漢軍士兵還沒有入城。
    入城的士兵早就已經精疲力盡。
    這個時候來一萬多生力軍攻城,很有可能讓漢軍從大喜變成大驚,士氣轟然崩塌。
    可僅僅過了兩刻鍾不到,就又有人來報。
    說城外那支軍隊原地等待了一刻鍾的時間後,就原地掉頭,朝著臨渭的方向奔去。
    二人聞言心中又是一鬆,看來敵人對此時城中的情況並不明了。
    同時也說明杜預那支賊軍在上邽的攻勢並不順利。
    領軍之人不敢賭能不能奪回陳倉,隻能灰溜溜的返回臨渭。
    這既是張翼和霍弋的運氣,也是如今大漢占據大勢的必然結果。
    陳倉報捷的消息走漢水到天水,僅僅隻花了兩天的時間。
    此時馬隆帶領的那支軍隊甚至都沒有重新返回上邽。
    劉諶就已經收到了奪取陳倉的好消息。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就連劉諶都激動的在行宮內放聲大笑。
    別看劉諶一直以來,都是以樂觀的態度示人。
    但北伐的壓力究竟有多大,隻有他自己心中明白。
    拿不下陳倉,想要奪取關中不知道還要花費多長時間。
    所以劉諶才會在小小的 陳倉城下,陳兵數萬。
    如今陳倉已克,北伐的形勢才算是真正的明朗起來。
    同樣心中高興不已的還有老將廖化。
    上次受傷之後 ,廖化便被留在天水參讚軍事。
    “奪取陳倉之後,咱們就可以順利的截斷杜預退路。”
    “這夥賊軍就成為甕中之鱉,杜預早晚被陛下擒之!”
    聽到廖化的話,劉諶也是笑著說道:
    “是啊,老將軍,咱們苦熬了這麽多年。”
    “總算是熬出來了!”
    廖化在附和完劉諶的話後,卻話鋒一轉的說道:
    “陛下是不是派人去勸降賊將杜預。”
    “臣觀此人頗有治兵之能。”
    “否則何意能和大將軍對峙這麽長時間而不落下風。”
    “如今他後路被斷,已成困獸。”
    “若是能勸其來降,既能為大漢憑空多一助力,又省得他魚死網破。”
    “徒增傷亡!”
    聽到廖化的話,劉諶搖了搖頭,從桌案上拿起之前杜預給自己的回信遞給廖化:
    “朕早就想到勸降此人了。”
    “奈何朕是落花有意,杜預他流水無情啊!”
    廖化在看完杜預的回信之後,笑著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
    “彼時陳倉尚在偽朝手中,其後路未被斷絕。”
    “此人又在偽朝身居高位。”
    “自然不會輕易投降。”
    “眼下形勢已與之前不同,況且臣觀此人回信。”
    “並無十成十的拒絕之意。”
    “陛下何不再派使者前往?”
    劉諶從廖化手裏把信拿過來再看了一遍。
    發現裏麵確實沒有明確拒絕自己的意思。
    便故作矜持的說道:
    “那就再派人去勸降一番?”
    廖化點了點頭。
    “那廖將軍以為派誰前往比較合適?”
    廖化笑著說道:
    “此等大事,當然由陛下定奪,臣哪敢妄言。”
    劉諶看了一眼侍立在廖化身側的廖文道:
    “那就讓睿卿去吧!”
    廖武突然被點到名字,一臉懵逼的說道:
    “我嗎?”
    此時的杜預已經從馬隆嘴裏知道了陳倉丟失的消息。
    得知這個消息的一瞬間,杜預差點沒急暈過去。
    他有心想要責罵馬隆為何不派人試探著進攻一下。
    又知道馬隆是擔心兵力折損,對自己更加不利。
    想到這裏,杜預便覺得十分憋悶,明明自己什麽都沒有做錯。
    怎麽就一步步的走到今天這個地步。
    正在鬱悶間,忽有人來報:
    “啟稟車騎將軍,營外有人自稱大漢使者前來,想要拜會將軍!”
    杜預心中明白,對方多半是已經知道了陳倉丟失的消息。
    重新打起精神,杜預開口吩咐道:
    “請他進來吧!”
    很快,大漢使者便來到了杜預麵前。
    但卻不是上一次的吳明,而是一個完全陌生的麵孔:
    “大漢使者奉我家皇帝陛下之命,特來拜會將軍!”
    杜預麵露殺機的說道:
    “前番爾主派人前來勸降,某以兩國交兵不斬來使。”
    “饒了他一條性命。”
    “今爾又複來,莫非覺得某手中刀殺不得人?”
    話音落下,馬隆便拔刀出鞘,惡狠狠的看著廖武,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劈了廖武的架勢。
    廖武看到馬隆的動作,不僅絲毫不懼,反而放聲大笑道:
    “哈哈哈哈,來來來。”
    “大好頭顱在此,請將軍隨意取之!”
    “若以我一人頭顱,換將軍麾下數萬將士之頭。”
    “豈不為史書上一大奇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