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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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糖,把外套穿上,要下雨了。”
外婆站在玄關處,舉著粉色小雨衣朝六歲的糖糖喊。糖糖正趴在地板上玩拚圖,頭也不抬地說:“不會下雨的!剛才還出太陽呢!”她的拚圖隻差最後一塊就能拚出完整的彩虹,怎麽舍得放下。
外婆歎了口氣,把雨衣放在沙發上:“天氣預報說下午有暴雨,乖,聽外婆的話。”
糖糖抓起拚圖塊塞進去,“哢嗒”一聲拚好了彩虹,這才蹦起來:“知道啦!我又不是小娃娃!”她抓起書包往門外跑,沒看見外婆在身後搖頭,也沒注意到遠處的天空已經悄悄蒙上了灰藍色。
幼兒園的手工課上,糖糖正用彩紙折小船。忽然,窗外傳來“轟隆隆”的響聲,豆大的雨點砸在玻璃上,瞬間就把世界變成了灰蒙蒙的水幕。小朋友們擠到窗邊看雨,糖糖的手忽然一抖,折好的小船被撕出了一道口子。
“糟糕!”她看著破掉的小船,想起外婆早上說的話,耳朵尖兒慢慢紅了。
“糖糖,你的雨衣呢?”月亮老師拿著點名冊走過來,“外婆說今天會下暴雨,特意打電話提醒我呢。”
糖糖捏著破船,小聲說:“我沒穿……”
話音剛落,“嘩啦”一聲,教室的屋簷下湧出了瀑布般的雨水, thunder的轟鳴讓整個房子都輕輕震動。糖糖看見其他小朋友都穿上了雨衣,小雨的雨衣上印著她最喜歡的小兔子,陽陽的雨衣會反光,像小太陽一樣亮。隻有自己的座位上,空空的什麽都沒有。
“沒關係,”月亮老師摸摸她的頭,“放學後外婆會來接你的,我們先在教室玩‘雨天探險’的遊戲好不好?”
糖糖點點頭,可是當她聽見走廊外的雨聲時,心裏忽然長出了小野草。她想起上周自己不肯帶雨傘,結果淋了雨發燒,外婆整夜沒睡,用溫毛巾給她擦額頭;想起昨天外婆特意烤了她最愛吃的蜂蜜餅幹,放在書包側袋裏……
“月亮老師,”糖糖忽然開口,“我想給外婆打個電話。”
電話接通時,糖糖聽見了“嘩嘩”的雨聲和外婆急促的呼吸聲:“糖糖乖,外婆已經在路上了,馬上就到幼兒園!”
“外婆,對不起……”糖糖的聲音裹著雨聲,“我應該聽你的話穿雨衣的。”
電話那頭沉默了兩秒,傳來外婆溫柔的笑:“傻孩子,外婆小時候也總以為自己能打敗天氣預報呢。你看,現在外婆的雨靴裏還藏著當年淋雨後長出來的‘勇敢草’哦。”
糖糖破涕為笑,忽然看見教室門口出現了熟悉的身影——外婆舉著大大的格子傘,褲腿卷到膝蓋,腳踝上沾著泥點,懷裏還抱著她的粉色小雨衣。
“外婆!”糖糖撲進外婆懷裏,聞到了雨衣上淡淡的肥皂香,還有外婆身上暖暖的味道,像曬過太陽的被子。
“快把雨衣穿上,咱們要穿過‘雨水魔法森林’回家啦!”外婆幫她扣好紐扣,從口袋裏掏出個小紙袋,“猜猜這是什麽?”
糖糖打開一看,是塊完整的蜂蜜餅幹,用錫紙包著,一點都沒被雨淋濕。她咬下一口,甜甜的味道裏混著雨水的清涼,忽然覺得這場暴雨好像也沒那麽可怕了。
回家的路上,積水在路麵上匯成了小池塘。外婆把糖糖扛在肩膀上,踩著水花走在人行道上。路燈的光透過雨簾,把他們的影子拉得長長的,像兩隻勇敢的大鵝在遊泳。
“外婆,你看!”糖糖指著路邊的水窪,閃電的光映在水麵上,像撒了一把碎星星,“雨水裏有星星呢!”
外婆笑著說:“對呀,所以下雨天也有下雨天的寶貝。就像你沒穿雨衣這件事,雖然讓我們有點著急,但現在我們是不是看到了平時看不到的星星水窪?”
糖糖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忽然發現外婆的頭發和肩膀都濕了,雨水順著傘沿流成了小瀑布,可是自己身上的雨衣卻幹幹爽爽的。她把小腦袋貼在外婆臉上,聞到了外婆頭發裏的桂花頭油味,還有雨水混著泥土的氣息。
那天晚上,糖糖趴在窗台看雨後的月亮。外婆端著熱牛奶走進來,頭發已經吹幹,還別上了糖糖送的蝴蝶發卡。
“外婆,明天會出太陽嗎?”糖糖接過牛奶杯問。
外婆望著夜空想了想:“明天的事呀,就像藏在雲朵裏的糖果,現在誰也不知道。不過……”她摸摸糖糖的頭,“我們可以把今天的星星水窪記在心裏,這樣就算明天又下雨,也會有新的寶貝等著我們呢。”
糖糖喝完牛奶,忽然想起書包裏的破紙船。她跳下床找出膠水,小心翼翼地把撕口粘好,還在船身上畫了個微笑的太陽。
“這艘船叫‘明天號’,”她對外婆說,“就算明天還下雨,它也能在水窪裏航行!”
外婆笑著鼓掌:“那我們把它放在窗台上,讓月亮給它施個魔法好不好?”
第二天早上,糖糖睜開眼睛就往窗外看——天空藍得像洗過的藍莓,樓下的梧桐樹上掛著露珠,風裏飄來青草的香味。她的“明天號”紙船好好地停在窗台上,船帆上的陽光比昨天的星星水窪還要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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幼兒園裏,月亮老師正在講天氣預報的奧秘。糖糖舉起手:“老師,我知道明天的天氣藏在哪裏了!”
“哦?藏在哪裏呀?”月亮老師笑著問。
糖糖歪著腦袋說:“藏在今天的雨裏,藏在我們的心裏。就像外婆說的,隻要我們記得昨天的星星水窪,明天不管是晴天還是雨天,都會有新的寶貝等著我們!”
小朋友們都湊過來,爭著看糖糖的“明天號”紙船。陽陽說要給船做個桅杆,小雨說要畫些波浪貼紙貼在船身上。當他們趴在桌子上改造紙船時,糖糖忽然發現,原來“”一點都不可怕,因為昨天的勇敢和今天的心意,都會變成小小的船槳,帶著他們在未來的水麵上輕輕劃行。
午餐時,糖糖主動幫月亮老師分發餐具。她看見窗外的雲朵又聚在了一起,可能下午又會下雨。但這次她沒有害怕,反而悄悄把口袋裏的紙巾疊成了小帽子,準備送給可能會被淋濕的小螞蟻。
放學時,雨點果然又落了下來。糖糖穿著粉色雨衣,舉著和外婆一起折的荷葉傘,和小夥伴們在水窪裏跳“雨點舞”。她看見自己的腳印在水麵上開成小水花,又很快消失,就像今天的時光,雖然會過去,但踩水時的笑聲,已經留在了每個小朋友的鞋子裏。
外婆來接她時,糖糖把荷葉傘舉到兩人中間:“外婆,我們今天發明了新遊戲!踩中水窪裏的月光,就能收集一顆‘明天的星星’哦!”
外婆笑著踩進一個水窪,濺起的水花裏真的映著一小片淡金色的陽光:“呀,糖糖說得對呢!原來明天的星星,早就藏在今天的雨裏啦。”
那天晚上,糖糖在日記本上畫了幅畫:左邊是昨天淋著雨的外婆,右邊是今天在水窪裏跳舞的自己,中間是一艘載著星星的紙船,正在兩座彩虹橋之間航行。她不知道明天會是什麽天氣,但她知道,隻要勇敢地張開雙臂,不管是陽光還是雨點,都會變成落在睫毛上的亮晶晶的驚喜。
窗外,星星正在雲朵的縫隙裏眨眼睛。糖糖抱著“明天號”紙船鑽進被窩,忽然明白外婆說的“”其實一點都不可怕——因為每一個今天的勇敢和溫暖,都會變成看不見的翅膀,帶著我們輕輕飛向,充滿期待的、嶄新的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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