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重新開始,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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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嗒——”陸聿珩對準太陽穴,一槍快速開出,空彈。
陸聿珩將槍放下,反轉了一下,長指按在槍上,緩慢推給了沈昭寧。
在荷官的催促下,沈昭寧硬著頭皮伸手拿槍,可觸到金屬的瞬間,手還是不自禁瑟縮了一下。
她怕死,也怕在陸聿珩麵前露怯。
沈昭寧深吸一口氣,猛地拿起槍對準自己。
而對麵的陸聿珩也一瞬不瞬盯著她,冷漠平靜,沒有任何情緒。
那眼光麻木到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沈昭寧心裏沉下去,她感覺到脊背生出幾分寒意,男人身體微微放鬆,靠在椅後,胸有成竹的完全不是一個賭命人該有的姿態。
但她此刻腦子依然亂了,完全算不清彈夾的大致位置。
“等等。”就在沈昭寧即將扣動扳機的當即,陸聿珩驟然叫停,“我想問你些問題。”
荷官不耐煩地咳嗽一聲,“請盡快完成賭局。”
“這是賭命,結束後我們兩人可就天人永隔了,荷官大人別這麽不近人情。”
陸聿珩淡聲,一個冷冷的眼刀甩過去,讓荷官不免也生出幾分寒意。
這男人,是篤定自己要贏了?
所以才想聽聽對方的真心話?
前一秒還夫妻同心,男人就是男人。
沈昭寧對此卻並不意外。
她冷冷看著他,“好啊,你問吧。”
“第一個問題。”
陸聿珩輕聲,隨意地仿佛隻是在討論晚餐吃什麽。
“你還記得我們結婚前,你曾經跟我很認真地說過,這一輩子,不論我如何模樣,你都會愛我很久。”
“現在,你是不是要食言了?”
沈昭寧眼皮一跳,這種問題,可不像是陸聿珩會追根究底的。
對他來說,談感情無聊,和她談感情更是浪費生命。
不,現在也不算了,因為他們的生命都懸在一線。
“這種時候問這個合理嗎?”沈昭寧嘲弄地開口,“陸聿珩,你是和我沒什麽好說的了吧。”
“回答問題。”陸聿珩直勾勾盯著沈昭寧。
“我是食言了。”沈昭寧胸口微微起伏,“是你親手殺死了那個一心想要為你兌現承諾,願意奉獻自己去愛一個人的沈昭寧。”
陸聿珩嘴角揚了揚,笑不達眼底,顯得竟有一分苦澀和疼痛。
沈昭寧說完就扣動了扳機,空的。她心跳過速,深感這個遊戲的恐怖。
“現在一點都不愛我了嗎?”
陸聿珩再次拿起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回答我。”
沈昭寧的呼吸一滯。
她看著陸聿珩修長的手指扣在扳機上,用力到,骨節泛白。
他額上有細密的汗珠,難道子彈就在附近了?
“是。”猶豫了片刻,她才一字一頓道,“從兒子祭日那天開始,我就不愛你了。”
“說謊。”
陸聿珩話音落下的瞬間,空膛的槍聲也隨之響起。
他漠然放下槍:“又該你了。”
男人的表情諱莫,沈昭寧注意到這次開槍,他也有些遲疑。
應該馬上就到子彈的位置了。
也許,就是這一輪?
她手臂沉重起來,半晌,才將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
沈昭寧凝視陸聿珩,忽然意識到,這可能是她最後一次再看對方的臉。
但這一瞬間,恨意和怨念都不強烈,有的隻是深深的疲倦和悲哀。
如果這一輩子真就結束了,那麽來生,她和陸聿珩最好再不複相見。
“哢。”又是一聲空響。
沈昭寧回神許久,才鬆下一口氣,後背一層冷意涔出。
陸聿珩接過槍,手居然穩如磐石。
“最後一個問題,”陸聿珩目光灼灼,聲音堅硬冷定,“如果我們能出去,能不能讓過去的都過去……”
“我們,重新開始?”
沈昭寧的心髒狠狠一抽。
重新開始?在他徹底斷絕了自己的希望之後……
“當然。”她幾乎是想也不想,“不能——”
陸聿珩嘴角勾起一絲冷意,“砰”一聲,把她的話音打斷。
沈昭寧渾身一震,差點以為男人的腦袋要被破開一個洞。
但不知是否湊巧,陸聿珩手中的槍突然卡殼,本該空膛的位置竟冒出一縷青煙。
所有人都震驚了,倒抽一口冷氣,子彈就卡在了彈道裏,沒有擊發。
沈昭寧也是一個激靈,如果說陸聿珩已經算出子彈的大致位置,為什麽是他開槍時,輪到了子彈……
她的念頭冒出來,整個人都有些不好了。
從一開始,陸聿珩就是搶先要開槍的那個人。
荷官皺眉檢查了槍支:“還真是意外卡殼,算你命大。重來還是換人?”
他意味深長地瞥了眼沈昭寧,將槍重新放在了桌麵。
沈昭寧還沒回過神來,陸聿珩已然開口,“都不必了。”
“陸聿珩……”沈昭寧不明白他究竟想做什麽。
“該我的,就是我的。”陸聿珩沉下聲,聲音冷得可怕。
沈昭寧心髒緊縮,陸聿珩真的計算好了子彈的位置,所以如果不是子彈卡住,他這會兒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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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官嗤鼻,也不想管兩人之間的事,反正他隻要收割殘局,留下一人活命即可。
陸聿珩看著沈昭寧,一向深寒冰冷的麵容仿佛生出了溫度。
“陸聿珩,你到底想幹什麽?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感激你,甚至覺得對不起你嗎?”
沈昭寧猛地按住了陸聿珩的手,一股無名的火竄上胸膛。
他這樣死了,倒是顯得他是個英雄了?
做了那麽多讓她傷心的事情,這種時候卻為什麽……就算要死,也不該在她麵前,讓她心存愧疚!
“我沒這樣說,我隻是……”陸聿珩慢條斯理地開口,用力地將槍拿起,“願賭服輸。”
最後四個字,他說得很輕。
像是卸下一身的疲憊。
也好,與其讓自己變得不受控製,早點結束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
陸聿珩閉眼,槍口對準自己的瞬間,沈昭寧卻忽然撲了上來——
隻在短短片刻之間,她撲倒了陸聿珩搶下了手槍,這樣強的爆發力和敏銳的反應,幾乎是沈昭寧優先於思考的本能的反應。
但扳機已經扣動,兩人摔出去的一刻,子彈也同時射了出去,擊穿賭桌,木屑飛濺!
“陸聿珩,你瘋了嗎?誰準你自作主張去死!”
沈昭寧心跳過速,見子彈沒有擊穿男人的腦袋,一下也崩潰地打了他一記耳光。
兩人的這一動作雖然很大,但也太過突然,所有人一時間都沒反應過來,周圍的人甚至被嚇到紛紛退後躲閃。
隻有站在兩人身後的荷官迅速回神,“真是活膩了。”
他一個眼神,身邊的手下立即拿著槍,對準了沈昭寧的腦袋。
看到沈昭寧居然如此擔心自己,陸聿珩的眼神柔和下來,但他剛想說些什麽,神情卻是一變,“小心——”
電光火石間,沈昭寧感覺自己被人抱住,迅速翻滾在地上。
一道劇烈震動聲,仿佛穿過了兩人身體。
她的腦袋重重磕在地板上,但卻沒有如預期般的疼痛,仿佛有什麽東西擊穿了自己身前的肉牆——
陸聿珩緊緊撐著身子,按住她的肩膀。
緊接著,沈昭寧眼睛迅然睜大,她恍然出神,隻覺得有什麽滾燙粘稠的液體滴落在了臉上……
陸聿珩的肩膀漸漸紅了一大片,刺目的仿佛讓她眼眶裂開,疼。
因為陸聿珩的動作太快,剛剛的子彈偏離了幾分,但還是在左胸的位置,他隻撐了幾秒,嘴角抑製不住地湧出鮮血來。
“果然……”
陸聿珩嗆得咳嗽了一聲,更大口的鮮血嘔了出來,“閻王叫你三更死,不敢生留到五更……”
他才剛剛從鬼門關走出來,沒想到這麽快……就又要再走一次。
不過這次他卻沒有這麽坦然。
老天作弄人,他以為沈昭寧真的一點也不在意他了。
可怎麽也沒想到,她居然不顧性命也想要救他……
這般奮勇舍命,還敢嘴硬說……一點也不在乎他了?
隻是,他似乎知道的有些晚了……
“陸聿珩!”沈昭寧愣神幾秒,尖叫出聲,她拚命用雙手去堵他汩汩流血的傷口。
這一刻她忘記了兩人之間的種種,隻是害怕他就這樣死去,可該死的血怎麽也堵不住,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身子一沉,整個人徹底落到了她的懷中。
荷官愣了下,手下人看到這一幕,也隻圍住兩人,但卻不知要不要繼續再對沈昭寧開槍。
畢竟賭局沒結束,任何破壞規則的人,都將同等下場。
俄羅斯輪盤賭,隻要死一人,遊戲即止。
但陸聿珩現在生死不明。
荷官邁步,想去確認一下陸聿珩是否停止呼吸,但還沒靠近,沈昭寧一把拿起地上的手槍,就指向了他。
“放我們出去!”
她紅著眼,近乎瘋狂地開口。
沈昭寧此刻也無法冷靜下來,她隻知道,她不想讓陸聿珩死在自己眼前。
但沈昭寧一拿槍,局勢立刻變了,所有人也都拿槍對準了兩人。
“砰——”
就在眾人僵持的混亂中,賭場大門被轟然撞開。
一群戴著黑色麵具的黑衣人持槍衝入,為首的男子身材高大,一來就利落地掏出手槍,抵在了他的後腦上。
“……您。”
荷官微微側目,隻看到了那一排排相同的麵具,麵具上有同樣的狐狸眼標識。
竟然是那位大人來了。
他馬上身子一彎,朝著持槍相對的自己的手下厲聲,“自己人,都撤了。”
“你們這兒沒有規矩的嗎?聽說她是贏家?你們輸不起嗎?”
盡管荷官恭敬低聲,但麵具男人卻並未將槍口移開,他開口,經過變聲器處理的聲音,詭異而森冷。
“是老板的吩咐。”
荷官慢聲答道,“這裏不歡迎……出千的人……”
“他有證據嗎?”
男人的聲音更冷了,明明隔著變聲器,卻仿佛帶了笑意,讓人頭皮更加發麻。
“老板是能看到的,從來不會錯判。”荷官如實道,態度卻軟得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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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單向玻璃,燈光昏暗不明,人影似乎巍峨不動。
“賭場的規矩我們都隻要,要現場抓住了才算,如果他想玩,也不該用我的場子……欺負人。”
詭異的聲音機械的吐字,毫無情緒,卻十分具有壓迫性。
“您這話……”
荷官還沒開口,耳機裏忽然傳來了吩咐。
他頓住,朝著圍著沈昭寧的人不情願地開口,“放了她。”
聞聲,沈昭寧周圍的人這才全部收起了槍,退後到了一旁。
黑衣人掌控了整個場子,麵具男人一把推開荷官,邁步朝著沈昭寧大步走了過去。
荷官想要上前阻攔,卻被男人身後的黑衣人抬手製止。
沒有人敢阻攔男人的步伐。
直到他停在沈昭寧麵前。
沈昭寧穿著長裙,白皙的皮膚上不均勻地染著血,她抱著乍看去似乎已經死透的男人,臉上未淌下一滴淚,但渾身上下卻充滿了絕望和憤怒。
麵具男人剛想俯身去牽她的手,卻被手槍突然抵住了脖頸。
沈昭寧猛然舉起槍,手法嫻熟狠厲,仿佛剛剛的失魂敗潰,都隻是為了這一刻。
她瞪著麵具之後的那張臉,一向澄澈純摯的目光也變得陰鷙可怕。
沈昭寧見過這張麵具,從第一天她進入酒吧時,看到的那個調酒師,臉上就帶著這樣的麵具。
沒猜錯的話,眼前的人就是賭場的老板之一,又或者,是比老板還要高一級別的存在。
隻是沈昭寧仔細打量著眼前人時,有一瞬間的錯覺,覺得眼前人的身形似曾相識,無比熟悉。
“我說,放我們出去……”
沈昭寧嘶啞著聲音,一點一點開口。
她手指抖得厲害,但還是牢牢扣在扳機上。
麵具男人沒有一絲驚慌,他的身子僵住,手下剛想上前,他立即伸手示意。
“不用管我。”
機械的嗓音嚴厲命令,他屏退了所有人,隻單獨的同沈昭寧對峙,身子也漸漸地俯下,修長的雙腿半跪下來,靠她更近。
沈昭寧渾身血腥味很重,她的眼眶潮紅一片,牙關抽動著,似乎脆弱到不堪一擊,也堅硬得不敢讓人觸碰。
“你如果對我開槍,就更不出去了。”
麵具男人的聲音頻率降低下來,雖然經過變聲器,但能聽得出來,他語氣很溫柔,甚至是小心翼翼,像是在哄一個小孩子。
他身後的荷官皺眉,有些看不懂。
“我來幫你的,信我。”
忽然,麵具男人緩慢握住了沈昭寧的槍口,他側頭,用隻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輕輕道。
感覺到槍上的重量壓了下來,沈昭寧呼吸急促,更加緊張,“既然幫我,就放我離開……”
沈昭寧忽然想到了顧華。
難道眼前的人,是顧叔叔派來的?
可是他們約定的時間還沒有到……
沈昭寧不確定眼前人是敵是友,這裏的任何人,她都不敢輕易相信。
可就在她走神的瞬間,手臂被人一握,槍垂落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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