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網吧魅影
    飛龍網吧裏一如既往的喧騰，鍵盤聲、叫罵聲、鼾聲混雜成一片獨特的背景音。李三正沉浸在《掛逼長生訣》帶來的奇妙狀態中，感受著體內那股細微卻真實存在的氣流緩緩壯大，如同給幹涸的河道注入水源。
    就在這時，一種極其不協調的感覺，像是一根冰冷的針，猛地刺破了他周遭那層由駁雜念力構成的“溫水”。
    修煉被打斷了。那股正在歡快流淌的氣流猛地一滯，仿佛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胸口傳來一陣微悶。李三顧不上調整，全部的注意力都被那突兀出現的異樣感攫取。
    太不對勁了！
    網吧裏的“念力場”雖然混亂，充滿了各種負麵情緒——焦慮、空虛、狂躁、麻木，但本質上都帶著活人的氣息，像是無數人呼出的渾濁熱氣。可剛才那一瞬間捕捉到的波動，卻截然不同。那是一種陰冷、死寂、仿佛來自墳墓深處的寒意，帶著一種對生靈的刻骨憎惡。
    難道……真撞上邪了？
    李三的心跳漏了一拍，隨即不受控製地加速起來。
    從小混跡底層，什麽怪力亂神的傳說沒聽過？尤其是在這個領域，有很多故事版本可以發表。但之前他一直認為那都是謊言，那種沒有希望的生活讓他感到精神不健康。
    可現在，他那被功法強化過的感知，卻像高精度雷達一樣，清晰無比地反饋著——那股冰冷、惡毒的能量波動，千真萬確地存在著！
    他強迫自己冷靜。額頭上貼著的黑色牌子傳來持續的涼意，像是在給他混亂的思緒降溫。
    不能慌，慌就輸了。這是無數次在三和躲債、躲中介、躲城管時，刻在骨子裏的生存法則。
    他維持著閉目養神的姿勢，隻將眼皮掀開一道微不可查的縫隙，如同蟄伏的野貓，悄無聲息地打量四周。
    網吧裏的一切似乎並無異常。煙霧繚繞，屏幕閃爍，大部分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對潛藏的危機毫無所覺。
    李三目光緩緩掃過角落裏的每一個人。那個輸了遊戲正砸鍵盤的紅毛，那個邊看片邊摳腳的中年大叔，那個睡得流哈喇子的胖子……在李三的“視野”裏，他們身上都覆蓋著一層或明或暗、代表著情緒波動的“光暈”，雖然色彩駁雜，但都帶著活人的“溫度”。
    直到……他的視線落在了斜前方，那個縮在最角落、光線最昏暗位置的青年身上。
    青年約莫二十歲上下，穿著漿洗得發白的舊t恤，頭發油膩地耷拉著，臉色是一種近乎透明的慘白。他雙眼空洞地盯著屏幕，上麵是遊戲“失敗”的結算畫麵，一遍又一遍。整個人蜷縮著，散發出一種濃得化不開的絕望和頹敗。
    而在李三的感知中，這青年身上的“光暈”黯淡得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更讓他頭皮發炸的是，在那微弱的光暈表麵，正纏繞著一縷若有若無、如同稀薄黑煙般的……東西！
    那東西沒有固定形狀，像一團不斷扭曲的影子，卻穩定地散發著那種令人心悸的陰冷波動！
    它像一條無形的寄生蟲，牢牢吸附在青年的精神外殼上，貪婪地吮吸著他因絕望和痛苦而散發出的負麵情緒！
    臥槽！這他媽是什麽鬼東西？！
    李三感覺一股涼氣從尾椎骨直衝天靈蓋。
    眼前的景象徹底顛覆了他二十多年來的世界觀。要不是“親眼所見”，打死他也不信，這種人聲鼎沸的陽間地界，居然會藏著如此邪門玩意兒！
    是老輩人常說的“髒東西”？還是專門吸食人精氣神的“陰魂”？
    他不知道。《掛逼長生訣》的信息碎片裏，沒提過這些。功法隻說“聚念化炁”，吸收的是人心念力，可眼前這團黑煙散發的能量，跟自己修煉需要的那種，完全是兩碼事！
    這是一種更陰損、更歹毒、也更危險的負能量！
    李三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一個選擇擺在他麵前：是當沒看見，自顧自修煉，祈禱這鬼東西別盯上自己？還是……
    他看了一眼那個被黑煙纏身的青年。青年已經徹底麻木了，對周遭的一切毫無反應，隻是機械地重複著失敗的操作。他的臉色肉眼可見地越來越白，眼神也越來越空洞。
    李三能感覺到，隨著青年情緒的持續低落，那團黑煙似乎更加凝實了一分，散發的寒意也更重了。
    再這麽下去，這哥們怕不是要被吸成人幹，徹底廢掉！搞不好……小命都得交代在這兒！
    雖然都是萍水相逢的“掛逼”，但眼睜睜看著一條人命可能就這麽不明不白地沒了，李三心裏那點還沒被現實完全磨滅的良知，讓他有點過意不去。
    更關鍵的是……這玩意兒既然能出現在這，誰敢保證它不會換個目標？比如……自己？
    《掛逼長生訣》吸收念力，會不會像黑夜裏的燈塔一樣，把這種玩意兒也給招來？
    強烈的危機感湧上心頭。
    必須幹點什麽！
    可……怎麽幹？
    衝上去大喊“有鬼”？網吧老板娘能先把他當鬼給打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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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動手？他感覺那黑煙虛無縹緲，拳頭估計打不著。
    用自己那點微末的道行去衝它？
    李三心裏直打鼓。他才剛摸到門檻，體內那點氣流對付幾個小混混還行，能不能搞定這種陰邪玩意兒，他一點底都沒有。萬一捅了馬蜂窩，被反噬了咋辦？
    正猶豫不決時，他猛地想起了額頭上那塊黑色牌子！
    這玩意兒不僅是功法u盤，還能輔助修煉，自帶降溫效果。說不定……它能克製這種陰邪的東西？
    想到這，他心一橫，媽的，賭一把！
    他深吸一口氣，重新運轉《掛逼長生訣》。但這次，他沒去吸收周圍的念力，而是小心翼翼地，將體內那股好不容易積攢起來的氣流，全部引導向額頭上的黑色牌子。
    同時，他集中全部精神，死死“盯”住那團纏在青年身上的黑煙，心裏隻有一個念頭：“給老子滾！”
    這完全是瞎貓碰死耗子的土辦法，沒有任何理論依據，純粹是情急之下的本能反應。
    然而，就在他體內的氣流湧入黑色牌子，並且他的意念鎖定了那團黑煙的刹那——
    變故突生！
    貼在他額頭上的黑色牌子，猛地一震！緊接著，牌子表麵那些鬼畫符般的紋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驟然亮起一層極其黯淡、卻又深邃無比的烏光！
    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凍結靈魂的酷寒，轟然從牌子中爆發！
    這寒意並非衝著李三，而是像一道無形的衝擊波，精準無比地轟向了他意念鎖定的目標——那團黑煙！
    “嘶——！！！”
    一聲淒厲至極、卻又無聲無息的尖嘯，如同鋼針般狠狠紮進李三的腦海！
    那團原本還在悠哉吸食負麵情緒的黑煙，如同被潑了濃硫酸，瞬間劇烈地扭曲、沸騰起來！構成它形體的黑氣，以驚人的速度變得稀薄、潰散！
    它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脅，想要逃竄，但那股來自黑色牌子的酷寒之力，如同無形的牢籠，將它死死地釘在原地！
    黑煙瘋狂地掙紮，散發出更加怨毒、狂暴的氣息，甚至化作一道虛影，試圖反撲向李三！
    然而，徒勞無功！
    在黑色牌子那看似微弱、實則蘊含著某種恐怖力量的烏光麵前，它的一切反抗都顯得那麽蒼白無力。
    前後不過幾個眨眼的功夫，那團詭異的黑煙就在無聲的慘嚎中，徹底灰飛煙滅，仿佛從未存在過。
    隨著黑煙的消失，那股彌漫在角落裏的陰冷氣息也煙消雲散。空氣似乎都變得幹淨了些許，不再那麽壓抑。
    而被黑煙附身的那個青年，身體猛地哆嗦了一下，像是打了個激靈。他茫然地抬起頭，眼神恍惚地看了看四周，原本死灰色的瞳孔裏，似乎重新映出了一點光彩。雖然依舊一臉衰樣，但那種行屍走肉般的絕望感，卻不見了。
    “咦？怪了……好像……沒那麽難受了？”他揉了揉眼睛，小聲嘀咕了一句，然後又低下頭，繼續點開了下一局遊戲，隻是這一次，他的臉色似乎恢複了一絲血色。
    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三，此刻卻像是剛跑完一場馬拉鬆，渾身脫力，冷汗涔涔，差點從椅子上癱下去。
    剛才那看似短暫的交鋒，幾乎抽空了他體內所有的氣流，精神也像被掏空了一樣，疲憊欲死。額頭上的黑色牌子倒是恢複了平靜，隻是入手感覺，似乎比之前更加冰涼刺骨了。
    “媽的……嚇死老子了……”
    李三靠在椅背上，大口喘著粗氣，心髒還在砰砰狂跳。
    還是小看了那鬼東西的邪門，也高估了自己的斤兩。要不是這塊來路不明的牌子給力，今天怕是得栽在這兒！
    但不管過程多驚險，結果是好的！
    他不僅順手救了那個倒黴蛋，更重要的是，他親手解決了一次“靈異事件”！
    巨大的後怕之餘，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也悄然升起。
    《掛逼長生訣》，還有這塊神秘的牌子，比他想象中還要牛逼！不僅能強身健體，居然還能對付這種傳說中的“髒東西”！
    同時，一股更深的危機感也籠罩心頭。
    這個世界，跟他以前認知的那個，完全不一樣！
    以前覺得，最大的危險無非是黑中介、小混混，或者餓肚子。現在看來，這鋼筋水泥的城市底下，還藏著更多看不見、摸不著，卻能要人命的玩意兒！
    而他，一個剛拿到新手裝備的“修仙掛逼”，在這危機四伏的世界裏，其實就是塊移動的肥肉。
    “必須……盡快搞錢！盡快修煉！盡快變強！”
    李三攥緊了拳頭，眼神裏充滿了前所未有的緊迫和渴望。
    他看一眼周圍那些依舊沉浸在自己世界裏的“大神”們，一種微妙的疏離感油然而生。他和他們，或許已經走在了完全不同的道路上。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激蕩的心緒，再次閉上了眼睛。
    身體雖然疲憊，但精神上的弦卻繃得更緊了。剛才那黑煙消散的瞬間，他隱約感覺到，似乎有一絲極其微弱、但異常精純的能量，被額頭上的牌子給吸收了。
    這是否意味著……幹掉這種玩意兒，還能爆裝備或者漲經驗？
    他需要時間來消化今晚的經曆，更需要力量，來麵對這個剛剛向他掀開冰山一角的、詭秘莫測的新世界。
    夜色正濃，屬於他的“掛逼修仙路”，似乎才剛剛拉開序幕。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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