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萍水相逢的絕望與援手
    門縫裏那張蒼白絕望的臉，還有她手中緊攥著的白色藥瓶，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了李三的心口上。
    草！真他媽是怕什麽來什麽！
    他最不想惹麻煩，麻煩卻偏偏自己找上門來，還是這種人命關天的超級大麻煩！
    一瞬間，無數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掉頭就走？假裝沒看見？不行！萬一這女的真死在隔壁，警察查起來，自己作為最後一個接觸她的人，絕對脫不了幹係！到時候別說修仙了，能不能從局子裏囫圇出來都是問題！
    救她？怎麽救？強行把藥搶過來？會不會刺激到她，讓她做出更極端的事情？而且動靜太大，引來旅館老板或者其他人，同樣是麻煩！
    “你……你想幹什麽？”門縫後的女人似乎被李三沉默的注視嚇到了，聲音帶著顫抖和警惕，攥著藥瓶的手又緊了緊。
    李三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他臉上擠出一個盡量顯得無害的笑容，雖然他知道自己現在這副剛經曆過“激戰”、渾身汗臭、隻穿著條大褲衩的形象，實在跟“無害”兩個字搭不上邊。
    “妹子，別緊張，我沒惡意。”他放緩了語速，盡量讓聲音聽起來柔和一些，“我住隔壁，剛才聽到你這邊動靜不對，有點擔心，就過來看看。你……是不是遇到什麽難事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地運轉體內那股經過淬煉後、更加凝練的氣流，將感知力提升到極限，仔細觀察著門後的女人。
    她的身體很虛弱，精神狀態更是糟糕到了極點，那股濃鬱的絕望氣息幾乎凝成了實質。但李三也敏銳地捕捉到，在她那近乎死寂的眼神深處，似乎還殘留著一絲極其微弱的……求生欲？或者說，是對死亡的恐懼和猶豫？
    有救！
    隻要不是完全心存死誌，就有挽回的餘地！
    “我……我沒事……你走吧……”女人的聲音依舊虛弱，眼神閃爍著，不敢與李三對視，下意識地想要關門。
    “哎！等等！”李三眼疾手快，搶在她關門之前，一把抵住了門板！
    他的動作很快，但力道控製得很好，隻是阻止了門被關上，並沒有用力推搡。
    “你聽我說！”李三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我知道你現在肯定很難受，覺得活著沒意思。但死，真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你死了倒是解脫了，可你想過你家裏人嗎？想過那些關心你的人嗎？”
    他這話半真半假。他根本不知道這女人有沒有家人，有沒有人關心她。但在這種時候，用親情和責任感來喚醒對方的求生意誌，往往是最有效的方法之一。這是他在三和底層摸爬滾打多年，從無數悲歡離合中總結出的“人生經驗”。
    果然，聽到“家裏人”三個字，女人的身體明顯顫抖了一下，眼神中的空洞似乎有了一絲鬆動，淚水再次湧了出來。
    “家裏人……我……我還有什麽家裏人……”她喃喃自語，聲音哽咽，充滿了無盡的悲涼，“他們……早就不要我了……”
    有戲！李三心中暗道。
    “怎麽會不要你呢？天底下哪有不疼自己孩子的父母？”李三繼續“循循善誘”，“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或者你遇到了什麽坎，一時想不開？你跟我說說，我是你鄰居，雖然幫不上什麽大忙，但至少可以聽你傾訴一下，說不定……說不定我能給你出出主意呢？”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眼角的餘光瞥了一眼女人手中的藥瓶。
    是安眠藥。而且看瓶子的大小和她手裏攥著的數量，如果真的一口氣吞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必須想辦法把藥瓶弄過來！
    “我……我……”女人似乎被李三的話觸動了心事，情緒有些激動，但依舊緊緊攥著藥瓶，眼神中充滿了掙紮和猶豫。
    就在這時，李三的感知突然捕捉到一絲極其微弱、但卻異常陰冷的氣息！
    這氣息……很熟悉！
    是昨天在網吧遇到的那種“黑煙”散發出的氣息！
    雖然極其微弱，幾乎難以察覺，但李三那經過黑色牌子淬煉過的氣流，對這種陰冷能量異常敏感！
    這絲陰冷氣息，正若有若無地纏繞在女人的身上，如同無形的毒蛇，不斷地向她散發著絕望、誘導著她走向死亡！
    草！又是這玩意兒！
    李三心中一凜，瞬間明白了！
    難怪這女人的絕望情緒如此強烈、如此凝聚！原來不僅僅是她自身的遭遇，還有這種邪門歪道的玩意兒在暗中作祟！
    這種東西，似乎專門會被強烈的負麵情緒吸引，然後附著在宿主身上，以吸食其絕望、痛苦等負麵能量為生，同時還會反過來放大宿主的負麵情緒，形成一個惡性循環！
    如果不把這玩意兒驅除掉，就算暫時救下這女人，她恐怕也很難真正擺脫自殺的念頭！
    而且……這玩意兒既然能纏上她，會不會也盯上自己？自己修煉《掛逼長生訣》，吸收念力，會不會更容易招惹這種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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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強烈的危機感再次湧上心頭！
    不能再猶豫了！必須立刻動手！
    他眼神一凝，不再試圖用言語勸說，而是猛地向前一步，趁著女人情緒激動、心神恍惚的瞬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出手抓向她手中的藥瓶！
    同時，他調動體內全部的氣流，一部分加持在手臂上，增加力量和速度；另一部分則凝聚在指尖，準備在接觸到女人的瞬間，嚐試用黑色牌子賦予的那種“克邪”力量，衝擊那絲纏繞在她身上的陰冷氣息！
    “啊！”
    女人顯然沒料到李三會突然動手，驚呼一聲，下意識地想要將藥瓶藏到身後。
    但李三的速度何其之快！他的手指已經精準地抓住了那隻白色的小藥瓶！
    入手冰涼！
    幾乎在抓住藥瓶的同時，李三指尖凝聚的那股蘊含著牌子寒意的氣流，也如同無形的針，狠狠刺向了那絲纏繞在女人身上的陰冷氣息！
    “嘶——！”
    一聲極其尖銳、但卻隻有李三能“聽”到的無聲嘶鳴，在他腦海中響起！
    那絲原本微弱到幾乎不可見的陰冷氣息，如同被點燃的引線，瞬間劇烈地波動起來，散發出一種怨毒、冰冷的惡意！
    它似乎想要反抗，想要鑽入女人的身體更深處！
    但李三早有準備！他牢牢抓住藥瓶，另一隻手猛地按在了女人的肩膀上，將一股更加精純、更加冰冷的“克邪氣流”，源源不斷地注入她的體內！
    這股力量，正是來自他額頭上那塊神秘的黑色牌子！雖然他現在沒有直接接觸牌子，但經過之前的“淬煉”，他的氣流已經帶上了一絲牌子的特性！
    “呃……”
    女人被李三按住肩膀，身體猛地一顫，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她感覺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流，順著李三的手掌湧入自己的身體，讓她渾身發抖，牙齒打顫。
    但與此同時，她也感覺腦海中那股一直盤旋不去的、誘導她走向死亡的陰冷念頭，似乎在這股寒流的衝擊下，如同冰雪般消融了！那種令人窒息的絕望感，竟然奇跡般地減輕了不少！
    而那絲陰冷的邪祟氣息，在李三那霸道的“克邪氣流”麵前，根本不堪一擊！它瘋狂地扭曲、掙紮，最終發出一聲不甘的嘶鳴，徹底潰散、消弭於無形！
    成了！
    李三心中一鬆，立刻收回了按在女人肩膀上的手，同時也將搶到手的藥瓶揣進了自己的口袋。
    整個過程兔起鶻落，前後不過幾秒鍾！
    “你……你幹什麽！把藥還給我！”女人反應過來，看到藥瓶被搶走，情緒再次激動起來，伸手就想去搶奪。
    “還給你？還給你讓你繼續尋死嗎？”李三後退一步，避開她的手，臉色一沉，語氣嚴厲地喝道，“你給我清醒一點！死很容易，但活著才有希望！你到底遇到了什麽事？非要走這條絕路？”
    或許是藥瓶被搶走，斷了最後的念想；或許是那股陰冷氣息被驅散，讓她恢複了一些理智；又或許是李三嚴厲的喝問，讓她感到了一絲委屈和無助。
    女人愣愣地看著李三，眼神中的瘋狂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悲傷。她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身體一軟，沿著門框緩緩滑坐到了地上，雙手掩麵，終於放聲大哭起來。
    “嗚嗚嗚……我也不想死……可是我還能怎麽辦……我沒錢了……工作也沒了……還欠了一屁股債……他們天天逼我還錢……我真的……真的活不下去了……嗚嗚嗚……”
    她的哭聲充滿了絕望和委屈，在狹窄的走廊裏回蕩，聽得李三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又是一個被生活逼到絕路的苦命人。
    在三和，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上演。網貸、賭博、被騙、黑中介……總有一款能把人逼瘋。
    李三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嚴厲的話。他默默地將女人房間的門推開一些，然後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
    女人的身體很輕，幾乎沒什麽重量，顯然是長期營養不良。
    “先進屋說吧。”李三將她扶進房間，順手關上了門。
    女人的房間和李三的房間格局差不多，同樣狹小、簡陋、彌漫著一股黴味。床上堆著幾件廉價的衣服，床頭櫃上放著一個空了的泡麵桶。唯一的不同是，這個房間似乎更亂一些，地上散落著一些紙巾和雜物，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煙味。
    李三將女人扶到床邊坐下，自己則拉過房間裏唯一一張缺了條腿的塑料凳子，坐到了她的對麵。
    “說說吧，到底怎麽回事？”李三看著她紅腫的眼睛，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和一些，“欠了多少錢？什麽債？”
    女人抽泣了一會兒，情緒稍微平複了一些，這才斷斷續續地講述了自己的遭遇。
    她叫林小雅，二十出頭，跟李三一樣，也是從外地流落到三和的。起初是在一家電子廠打工，後來嫌工廠太累，工資又低，就辭了工，想在外麵闖闖。結果社會經驗不足，被一個所謂的“老鄉”騙去搞什麽“網絡投資”，不僅把辛辛苦苦攢下的幾千塊錢賠光了，還被誘導著在好幾個網貸平台上借了錢，利滾利，很快就滾到了好幾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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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工廠回不去了，又找不到像樣的工作，隻能打點零工勉強糊口。催債的電話、短信一天比一天密集，甚至還有人找到了她住的地方，威脅恐嚇。巨大的壓力和恐懼，讓她徹底崩潰了，最終想到了用死來解脫。
    “幾萬塊……就把你逼成這樣？”李三聽完，皺了皺眉。
    幾萬塊，對於以前的他來說，也是一筆天文數字。但對於現在的他……似乎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
    “幾萬塊……還不夠嗎？”林小雅抬起頭，淚眼婆娑地看著李三，眼神中充滿了苦澀和自嘲，“對我來說，這輩子都還不清了……我沒有學曆，沒有技術，長得也不好看，除了進廠擰螺絲，我還能幹什麽？可工廠那點工資，連利息都不夠還……”
    她說著，又低下頭，肩膀微微顫抖著。
    李三沉默了。
    他知道林小雅說的是實話。在三和，對於很多像她這樣的底層女孩來說，幾萬塊的債務，確實足以壓垮她們的人生。她們沒有退路，也沒有太多的選擇。
    同是天涯淪落人。
    李三看著眼前這個絕望無助的女孩，心裏那點還沒被現實完全磨滅的惻隱之心，又開始蠢蠢欲動。
    他想起了昨天遇到的陳東，想起了那些在網吧裏麻木度日的“大神”，想起了自己曾經的掙紮和絕望。
    如果今天自己沒有恰好住到隔壁，沒有恰好感知到異常，沒有恰好出手……或許明天早上，旅館老板發現的，就是一具冰冷的屍體了。
    “幾萬塊……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數目。”李三沉吟了一下，開口說道。
    林小雅猛地抬起頭，驚訝地看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為什麽會這麽說。
    李三迎著她的目光，緩緩說道：“錢沒了，可以再掙。工作沒了，可以再找。隻要人活著，就有希望。你年紀輕輕，沒病沒災的，幹嘛非要尋死覓活？”
    “掙？怎麽掙？去找誰借嗎？”林小雅慘笑一聲，“誰會借錢給我這種人？那些催債的說了，再不還錢，就要……”她似乎想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臉色變得更加蒼白，身體也開始發抖。
    “誰說要借了？”李三打斷她的話，眼神閃爍了一下，似乎下定了某種決心，“我可以幫你。”
    “你……幫我？”林小雅愣住了，難以置信地看著李三，“你……你怎麽幫我？你……”她打量了一下李三這副“掛逼”行頭，後麵的話沒有說出口，但意思很明顯。
    “你別管我怎麽幫你。”李三站起身，在狹小的房間裏踱了兩步，“你隻要告訴我，那些催債的，什麽時候會再來找你？他們一般都是些什麽人？”
    他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計劃。
    幾萬塊錢，對他來說，目前確實拿不出來。但他現在有了力量，有了《掛逼長生訣》，有了黑色牌子，還有……剛到手的四百多塊啟動資金。
    或許……他可以換一種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比如……找到那些催債的人，跟他們“好好談談”？
    當然，不是用嘴談，而是用拳頭，或者……用更“神秘”一點的方式？
    他想起了昨天對付黃毛的手段，想起了那塊黑色牌子克製陰邪的力量。
    這些放高利貸、暴力催收的家夥，手上能幹淨到哪裏去？他們身上纏繞的負麵情緒和業力，恐怕比普通人要濃鬱得多！
    這是否意味著……他們更容易被那些“髒東西”盯上？或者說……自己可以利用黑色牌子的力量，給他們製造一點“小麻煩”？
    一個大膽而冒險的念頭，在李三心中逐漸成形。
    這不僅僅是為了幫林小雅，也是為了他自己！
    他需要錢，需要資源來支撐修煉。而這些放高利貸的，無疑是“優質”的韭菜！從他們身上搞錢，李三沒有任何心理負擔！
    而且，這也是一次實戰演練的機會！檢驗一下自己目前的實力，以及對《掛逼長生訣》和黑色牌子力量的運用！
    “他們……他們說明天……明天再不還錢，就要把我……”林小雅似乎被李三的鎮定感染了，雖然依舊害怕，但還是斷斷續續地說出了催債人的信息。
    放貸的是一個叫“坤哥”的人，在三和這片勢力不小，手下養著一幫小弟，專門做這種“不上台麵”的生意。明天是最後的期限。
    “坤哥……”李三默默記下了這個名字。
    “行，我知道了。”李三點點頭，重新看向林小雅，“你今天晚上就安心待在這裏，哪兒也別去。明天……等我消息。”
    “你……你到底想幹什麽？”林小雅看著李三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心裏有些發毛，“你可別亂來！他們人多，心也黑，你鬥不過他們的！”
    “放心，我心裏有數。”李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容裏帶著一絲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你隻要相信我就行了。”
    說完，他不再停留，轉身走出了林小雅的房間，順手還幫她把門帶上了。
    回到自己的房間，李三反鎖好門，靠在門板上，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媽的，又攬上一個大麻煩！
    但不知為何，他心裏非但沒有後悔，反而隱隱有些興奮。
    挑戰！機遇！
    他將口袋裏那瓶安眠藥拿出來，毫不猶豫地扔進了房間角落那個肮髒的垃圾桶裏。
    然後，他再次盤腿坐到床上，將那塊冰冷的黑色牌子，緊緊貼在了額頭上。
    他需要盡快將自己的狀態調整到最佳！
    明天，將會有一場硬仗要打！
    而這一次，他麵對的，可能不僅僅是幾個小混混那麽簡單了……
    夜色漸深，紅星旅館依舊嘈雜。隔壁房間裏，林小雅蜷縮在床上，雖然依舊害怕，但心中卻莫名地升起了一絲微弱的希望。而李三的房間裏，隻有他平穩悠長的呼吸聲，以及額頭上那塊黑色牌子，在黑暗中，似乎散發著某種難以言喻的、令人心悸的烏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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