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眉使勁點頭，很是興奮：“夫君，隻要有圖紙，有方向，格物院就能把東西搗鼓出來！”
    蕭鴻嘴角勾了勾，心裏琢磨著，又花了不少支持點數。幾份全新的圖紙和章程，悄沒聲地就出現在他腦子裏，那是關於怎麽開個最簡單的錢莊，怎麽印票子、管票子的道道。
    “我再給這個‘總行’投第一筆本錢，城裏的各種資源，它也能調動，也能整合。”蕭鴻的聲音裏帶著不容置疑的勁兒，“陳伯，蕭家在金沙城這麽多年，那些老交情、老人頭，現在該用起來了。像糧食、布匹、鹽鐵這些老行當，‘總行’會慢慢插手進去，你用蕭家的老臉，幫著‘總行’把這些都攏起來，穩住市麵。”
    陳伯躬身：“城主吩咐，老奴照辦。蕭家的底子，一定給城主的大事添柴加火。”
    “記著，所有事，都得悄悄地幹，絕對不能漏了風聲。”蕭鴻加重了口氣，“王麻子那夥人，先別動他們，讓他們再折騰幾天。我要讓他們不知不覺就發現，腳底下被掏空了。”
    “咱們不跟他們爭一時的輸贏，也不跟他們搶那點小錢。”蕭鴻的盤算很深，“咱們要在他們看不懂的地方，用他們想不到的法子，把金沙城的買賣規矩，重新立起來。等他們回過味兒來，天都變了。”
    沒過幾天，金沙城最熱鬧的中央大街上，一棟新修的三層小樓就開張了，黑底金字的招牌——“四海通達總號”，就這麽掛了出去。
    開張那天，靜悄悄的，沒敲鑼打鼓，也沒放炮。
    幾個生麵孔的管事和夥計開了門做生意。
    街上的商戶也就瞅瞅，沒太當回事，以為又來了個外地跑買賣的。
    張敏敏那邊早就把“四海通達總號”的底細編排好了，說是從老遠的東邊大陸來的大老板，瞧上了金沙城這塊地，準備在這兒大幹一場。編得滴水不漏。
    可這家瞧著不起眼的“四海通達總號”，接下來幹的事，卻讓金沙城的人咂舌。
    城西那條最大的聖輝石礦脈，原先好幾家私人老板搶破了頭，地契卻突然被“四海通達總號”用一個不高不低，卻沒人敢爭的價錢，不聲不響地買走了。
    那些礦老板私下裏打聽，隻曉得對方給錢痛快，來頭摸不透，背後是關之玲親自批的文書，明麵上說是城主府為了統一管重要的礦產，公開招人承包。
    “掌櫃的，你們這聖輝石礦石，咋比王麻子他們賣的便宜差不多兩成？”一個來買料的工坊老板，瞅著“四海通達總號”掛出來的價錢牌子，有點不敢信。
    “四海通達”的管事笑眯眯地說：“客官，我們總號有自己的礦山，出貨多，本錢自然就低。圖個薄利多銷，做長久買賣。”
    這話，讓那些被王麻子那些“新貴”聯手抬價坑苦了的下遊鋪子老板，跟大夏天喝了冰水似的舒坦。
    緊跟著，“四海通達總號”又開了個“神機營軍造局”，對外說，是接城主府軍火單子的特許廠子。
    柳如眉的格物院，把改良好的火藥方子、新火槍的圖紙，甚至用蒸汽機帶動的鑽床樣子，都偷偷摸摸地往裏頭送。
    沒多久，一批比現在厲害得多的火器，就開始悄悄裝備蕭鴻的親兵了。
    還不止這些，“四海通達總號”還開了金沙城頭一家正經的“錢莊”——“金沙寶泉局”。
    不光能存大錢取大錢，還能匯兌，更破天荒地弄出了“信用票據”，信譽好的大商戶，能憑著票據在總號短期借錢周轉。
    這對那些常常為錢發愁的生意人來說，簡直是天上掉下來的好事。
    關之玲大筆一揮，用城主府的名義，把城裏幾個最要緊的貨運點和新建貨棧的經營權，“包”給了“四海通達總號”。
    陳伯也使上了蕭家舊部的人情，開始在糧食、布匹這些老百姓過日子的行當裏暗中使勁，跟“四海通達總號”一唱一和，悄悄地把上下遊都串聯起來。
    蕭鴻坐鎮城主府，就跟下大棋似的，“四海通達總號”就是他手裏最要緊的一步棋。
    他在金沙城的經濟棋盤上，落下一子，攪動風雲。
    他自己不怎麽露麵談生意上的事，可每一步怎麽走，都是他說了算。
    王麻子、張大戶這些人，起初哪裏把這家新冒頭的“四海通達總號”當回事。
    日子一久，味兒不對了。
    王麻子的新宅裏，燈還亮著，那股子熱鬧勁兒卻散了大半。
    “他娘的，這‘四海通達’到底什麽來路？”王麻子狠狠灌下一大口酒，臉上的肥肉都在哆嗦。
    “老子的石料場，眼瞅著出貨一天比一天難！多少老主顧，硬生生被他們用低價給撬跑了！”
    張大戶一張臉黑得能滴出水：“石料算個屁！我那幾個礦場，開采的牌子剛到期，想續，城主府那幫孫子就推三阻四，說什麽要重新評。結果呢？一轉頭，‘四海通達’的人就把旁邊那塊最好的礦區給拿了！價錢還壓得你沒話說！”
    錢四海撚著他的山羊胡，眉頭擰成個疙瘩。
    “我可聽說了，他們還在弄那個什麽‘信用票據’。城裏不少做買賣的，都把真金白銀往他們那兒送。這不光是搶咱們飯碗，這是要掐咱們的脖子啊！”
    一個管著報社攤子的幕僚，哭喪著臉湊過來。
    “咱們的《金沙商報》，罵城主府管得太寬那幾期，現在根本賣不動了！”
    “城裏不知道從哪兒鑽出來一份《金沙民報》，天天變著法兒誇城主府的規矩好，還一個勁兒吹‘四海通達’的東西又便宜又好，老百姓就認那個！”
    屋裏的氣氛越來越悶。
    這些人，頭一次感覺自個兒像是掉進了一張看不見的網裏。明明覺得不對勁，市場天天在變，可對手是誰，想幹什麽，全都迷迷瞪瞪。那股子攪動風浪的力氣，更是沒處琢磨。
    蕭鴻的書房。
    張敏敏將最新的消息一一報上。
    “夫君，王麻子那夥人，已經亂了方寸。私底下碰了好幾次頭，想聯手抵製‘四海通達’，可惜啊，一個個心裏都打著小算盤，根本捏不到一塊兒去。”她話音裏帶著幾分輕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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