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大，反應倒是挺快，立馬喝道：“不好，門口著火了！”
    在那一瞬間，克利切懷疑自己在做夢。
    因為年老體衰，還挺著一個大肚子，總是需要他們攙扶的杜克神父。在發現正門著火後，一躍三尺高，腿腳極其利索的往備用的側門衝去。
    “發生了什麽？側門被人鎖上了！”
    克利切還沒來得及消化杜克神父身手矯健的一幕，再度收到一個晴天霹靂。
    這房間雖然隱蔽，但是占地麵積並不大，不然杜克神父剛才也不可能悄無聲息的幾步就繞到洛琳修女身後了。
    令人難受的煙霧開始充斥在房間內，溫度也在緩慢上升。
    側門暫時打不開，如果不想被活活烤死在屋內，他們唯一的生路是從起火的正門衝出去。
    胖胖的杜克神父很快就熱出了一身汗，失魂落魄的洛琳修女狀態極差。
    “克利切！”
    杜克神父焦急道，
    “你還愣著幹嘛？快想辦法！”
    在杜克神父的連聲催促下，本來就在正門處的克利切一咬牙，護好自己，猛地撞開門。
    門口的火焰已經躥到一米多高，幾乎要撩到人的發尾。
    克利切把手縮進衣服裏，用反複折疊的衣袖捂住口鼻，直接往外跑。
    神父與修女有樣學樣，三個人衣角帶火，一個比一個狼狽的，連滾帶爬地跨過門口火焰。
    克利切放下鼻子的袖子，剛想慶幸自己的決斷英明，忽然感覺到了不對。
    門口的火看著嚇人，卻並沒有繼續向四周延伸開來。
    除了著火點，附近容易被燒著的家具與地毯都被歪歪斜斜地踢開了，像是被人刻意做了一個簡單的防火帶。
    克利切把手電筒的亮度調到最大，回頭向走廊照去。
    他看到一個氣囊，穩穩堵死了小房間的側門。
    “弗洛裏安……”
    這熟悉的手段，讓克利切喃喃出聲。
    杜克神父哼哼唧唧，扶著腰，沒聽清克利切的話，下意識追問：“什麽？”
    克利切還沒回答，走廊盡頭已經傳來歡快的腳步聲與交談——
    “哎呀，辦公室裏麵什麽也沒有。沒有人，沒有線索……不對，愛麗絲小姐在地上撿到了一些被撕碎的紙張。有線索的，但被刻意銷毀了。”
    弗洛裏安樂滋滋道，
    “好了，現在讓我們回頭，去找找皮爾森先生是不是在這附近吧。”
    戚十一的聲音帶著些許疑惑：
    “……你為什麽要把桌上的杏仁糖拿走？義工的日記不是已經點出杏仁糖是羅比愛吃的，容易招來他的關注嗎？”
    弗洛裏安“嘿嘿”一笑：“因為我愛糖啊，多甜！”
    愛麗絲的聲音比較遠：“布蘭德先生，不要走這麽快，我們都有些跟不上你了。”
    弗洛裏安大聲道：“我想快點回去回收我的氣囊，順便檢驗一下成果！”
    杏仁糖？招來羅比的關注？
    克利切感到頭很痛。
    而杜克神父與洛琳修女在聽到弗洛裏安的聲音時，臉上湧現出表情截然相反。
    洛琳修女忐忑往前走去，杜克神父卻輕而易舉超過她，快速往聲音的來源靠近。
    “神父……”
    克利切本能喊他一聲，想問問糖是怎麽回事。
    可杜克神父一臉激動，像是沒聽到他的話，跟克利切擦肩而過。
    克利切呆了一瞬，跟上洛琳修女，一起追上杜克神父。
    與此同時，蹦蹦跳跳，腳下生風弗洛裏安出現在了他們眼前，他正從走廊的盡頭含笑跑來。
    瞧見最前麵的杜克神父，弗洛裏安揚起手，打了個招呼：“神父！很高興我們又一次見麵了！”
    門口燃燒的火徹底照亮了兩邊的表情——弗洛裏安的神情很開心，杜克神父鬆了口氣，露出了他招牌式的慈祥：
    “感謝主讓我們……”
    爆炸，就在此刻發生。
    克利切甚至壓根沒反應過來，隻看到弗洛裏安朝他們拚命揮手。
    火焰驟然燒得更高，空氣中彌散著一股奇怪的味道，然後是震耳欲聾的巨響——
    “轟！！”
    災難發生的時候，人的感官會進入到一種很玄妙的狀態，一秒鍾被無限拉長。
    這讓他們有更多的時間感受事情的細節，大腦想要做出的應對卻不一定能跟上。
    起碼克利切被杜克神父猛然拽過去擋在他身前的時候，他完全沒有掙脫反應的餘地。
    克利切餘光看到洛琳修女也被抓了過來，他們兩個人像是杜克神父為自己選擇的血肉牆壁。
    比起不敢置信的克利切，洛琳修女似乎早有預料，她很清楚杜克神父會拿他們當擋箭牌似的。
    這種心理準備讓她比克利切多一點靈活度。
    這點靈活度不足以讓她甩掉杜克神父的手，卻能讓洛琳修女順著神父的力道，往前撲，往克利切那邊撲。
    在那一瞬間炸開的漫天火花中，克利切沒感到疼痛。
    震驚神父舉止的心情、想不明白而逃避思考的內心、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沙地裏，隻不斷想象金幣、還有他人認可、尊重、敬佩的夢想，全都不見了。
    克利切的生存智慧在這一刻沒有生效，他腦海裏回蕩著他自己說過的話：
    “……洛琳修女是個好人。”
    爆炸掀起的衝擊力讓三個人都被掀飛，杜克神父一屁股砸在地上，滿臉都是劫後餘生的驚恐。
    他沒慶幸多久，克利切和洛琳修女則像兩個被甩飛的麻布袋子，重重橫砸在他的胸腹上。
    杜克神父臉色一白，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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