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離譜的傳言讓愛麗絲扶額，“唉，我就知道，小報是新聞界不可不品嚐的一環啊。”
    “這樣也好，胡說八道的各路流言，總比把所有的聚光燈打在塞闊身上要好。”
    愛麗絲歎了口氣，
    “傑克遜還好，孤家寡人的。但道斯家還是有點影響力，要是在暗中施加輿論，煽動民眾情緒，塞闊的遺體很可能無法安穩回到故鄉了。”
    戚十一看愛麗絲的反應，了然：“看來這起案件果然有內情，愛麗絲，你很同情那位跳樓的凶手。”
    “或許，他成為凶手也有著不得已的理由。”
    戚十一微不可聞道：“恰如我做過的事……”
    戚十一的心情因此變得有些低沉，她沒有繼續聊下去，而是先行起身回屋休息。
    愛麗絲忙著去洗澡，忘了跟戚十一說何塞的事。
    等她洗完出來，戚十一的房門緊閉，儼然已經睡下。
    困乏的愛麗絲腳步稍稍一頓，隨即回到房間，蓋上絨絨的被子開始大睡特睡。
    “唔……”
    愛麗絲翻了個身，眉頭皺起，神色有些痛苦。
    這一夜她睡得並不安穩，有古怪的聲音在腦海中不停響起，吵得她頭疼。
    蛇類的嘶嘶聲在耳畔，揮之不去。
    ……
    “丹巴拉？過去的歲月太久，你已經喪失了語言的能力，隻能發出這種模糊不清的語調了啊。”
    女人說話的聲音同樣帶著毒蛇吐信的回響，祂饒有興趣地跟盤踞在草叢中，望不到尾巴在哪裏的長蛇交談著，
    “力高爸擅自打探過她靈魂的歸屬？放心，我不會因為這種事生氣的。”
    “我知道，力高爸作為海地人的靈魂守護者，這是他的職業本能，並不是有意冒犯。”
    “什麽？丹巴拉，你希望我也不要怪罪那個小女孩？哦，我聞到了，她身上有著你的氣息，你很青睞她。”
    “作為海地人所信奉的最古老神，你接受她就夠了，她何必還要去尋找其他神明的認同？”
    長蛇的目光落在地上，很是無奈的模樣。
    “……因為海地人的異樣目光？不想讓養母也被排擠？不止這些，她也難以接受自己的出身？”
    女人的笑聲混合著蟒蛇的“嘶嘶”聲，無處不在，
    “嗯，人類真有趣，如此渺小的靈魂，能裝下這麽多的事情。他們就是這樣把所有事都往心裏塞，最終把自己撐裂的。”
    長蛇直起頭顱，殷紅的信子在空中作響：“嘶嘶——”
    “丹巴拉，你問我為什麽要玩這個遊戲？嗬，你不是也已經打定主意，無論那個小女孩有沒有向力高爸獻上足夠的罪惡靈魂，你都會欣然接受她的請求嗎？”
    “不過我沒有你那麽慈愛，你聞到了嗎？這些螻蟻在秘密準備著一場戰爭，為了一些帶不走的東西拚個你死我活，互相殘殺。”
    “每逢這個時候，世界就是最好的遊戲場，無論看多少次都不會膩。我已經看過一次結局了，現在不過是換一個棋子，試試會發生哪些變化。”
    “丹巴拉，你也能察覺到的吧。你偏愛的那個小女孩，原本要為力高爸獻上的靈魂，可不是那幾個人。”
    “是，在這條變動的時間線上，他們逃過了獻祭的命運。但他們罪惡的靈魂還沒有改變……要不要和我打個賭，猜猜看，他們是否還會被擺上祭壇？”
    隨著女人的詢問，蛇縮了回去，態度明確。
    女人意興闌珊，
    “不打算玩？你不想把那個女孩的靈魂輸給我？”
    “丹巴拉，你可真無聊，沒有哈斯塔有趣。”
    “嘻嘻，看，嫉妒在驅使某人。”
    ……
    愛麗絲頭疼欲裂地醒來時，太陽還沒有升起來。
    天邊的星星一閃一閃放著微光，熱鬧了半響的街道總算是空曠冷清了許多，風一吹，各種垃圾碎屑在街上滾動。
    她有些不太記得自己夢到了什麽，隻記得“丹巴拉”這個名字，意識深處尚存著幾分恍惚。
    “我和多裏瓦爾小姐聊過她信仰的教，難道是因為用詞不敬，被盯上了？”
    愛麗絲奇怪道，
    “不對，多裏瓦爾小姐提到過，丹巴拉是一位慈愛寬容的神，應該不會這麽小氣吧。”
    現在實在是太早了，愛麗絲本想接著睡，可躺下後翻來覆去，怎麽都沒有睡意了。
    無奈，愛麗絲隻能起床。
    洗完臉刷完牙，簡單做了個三明治，捧在手上吃時，愛麗絲已經在考慮今日的行程安排。
    是先去逛街呢？還是先約朋友呢？
    想著想著，主編那張和藹可親的大臉浮現。
    他似乎還在做夢，嘴裏喃喃道：“愛麗絲，我幫你爭取到了跟進案件的機會，聖誕節頭條一定是我們光譜的吧。”
    “一定是我們光譜的吧……”
    “是光譜的吧……”
    “吧……”
    主編安詳閉上眼，從愛麗絲的腦海裏螺旋飛出。
    “完了，昨天完全沒有想起撰稿的事情！”
    愛麗絲麵色驚悚，
    “都已經過去一整夜了，想必同行們已經把案件報道出花，今日晨報的競爭會相當激烈啊。”
    就算掙不到咖啡機，愛麗絲也不想讓主編什麽也沒撈到。
    她不想吃塞闊的血饅頭，在放棄那些獵奇而博人眼球的標題後，愛麗絲打算從光譜獨有的紙條上下手，爭取趕個晚報出來。
    其實愛麗絲完全沒自信能在今天趕出新聞，她隻是想拚命努力一把，讓欲哭無淚的主編不好說什麽。
    兩三口吃完三明治，端起咖啡往嘴裏一灌，愛麗絲立刻出門，隻求能表一個忠心——
    “聖誕節都忙於工作，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但願主編手下留情，不壓我下一篇報道的稿費。”
    等優秀員工愛麗絲趕到新聞社時，新聞社裏空無一人。
    愛麗絲掏出手巾擦擦汗，一邊在心裏構思著下筆的內容，一邊準備開門。
    當鑰匙插進鎖孔時，愛麗絲低頭，看到門縫裏有一封信，那熟悉的封麵讓愛麗絲一愣。
    沒有署名的，讀者來信……
    愛麗絲遲疑片刻，開門後摸索著將那封信抽出。
    她暗笑自己想多了，順手拆開——
    【在漫長的思考中，我逐漸明白。
    明白怒火一旦被點燃，就沒有熄滅的機會了。
    第四位死者即將出現，特此告知——
    致《光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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