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歐娜太篤定了，沒有任何不自信。
    “您見過那種鱗片？”
    愛麗絲口吻偏向肯定。
    菲歐娜點頭，回憶道：
    “沃爾克調查員失蹤後，我立馬又支付了一筆錢，用來打聽沃爾克的下落——他畢竟是為我辦事，才出現了這種意外。”
    “新的調查員發現，湖景村的人並不是無聲無息的一眨眼就消失了。”
    菲歐娜指向東邊，沉聲道，
    “越過這座山，是一片早已枯死的林子。沃爾克失蹤前的最後一場祭拜儀式，似乎就是在靠近林子的地方舉行的。”
    “那裏燃起了一場大火，據說村民們在火災中表現得非常英勇，與火情頑強做著鬥爭。大火熄滅後，就沒有人再看到來自湖景村的人了。”
    菲歐娜簡短道，
    “確認沃爾克的生還幾率無限趨近於0後，我提出可以給沃爾克的家人一點補償，由此了解到了一點他的家裏情況。”
    “沃爾克之所以會成為一名調查員，是因為他的父親也熱衷冒險，終生都在尋找著一個名為焰穴的神秘地方。沃爾克算是子承父業了。”
    “他有個親兄弟，叫做達倫。比起在外奔波，終年不歸的沃爾克，達倫選擇在家照顧重病在床的母親。因為家裏離不了人，達倫成為了一名受雇於生物實驗室的清潔工。”
    “生物實驗室？”
    愛麗絲敏銳捕捉到關鍵詞，
    “那位迪魯西教授，也是一位正在研究爬行類生物的生物教授呢。”
    “沒錯。”
    菲歐娜飽含深意道，
    “自從沃爾克失蹤後，達倫就變得有些精神恍惚。”
    “據他的母親所訴，達倫開始在深夜驚醒，然後就無法入睡。他告訴媽媽，說他夢見了一條看不到盡頭的階梯，他隻能低著頭不斷往上走。”
    “他有預感，階梯的盡頭，可能是沃爾克，是父親在等著他。”
    “做了一段時間的怪夢後，達倫在某天忽然向實驗室的湯普森教授賣了一條奇怪的小蛇。”
    “緊接著，他也失蹤了，他的母親差點因為無人照顧而餓死在床上。”
    菲歐娜嚴肅道，
    “這起事件的後續，是接觸過那條蛇的教授也消失了，實驗室的地上殘留著的是某種綠色的，塗滿了粘液的不明鱗片。”
    愛麗絲總結道：“失蹤的是湯普森教授？迪魯西教授很可能是和他一個實驗室的，因此也見過那條蛇，對不對？”
    “湯普森教授好好的呢，還警告無關者別亂多嘴。”
    菲歐娜糾正了愛麗絲的誤會，
    “湯普森教授家境優渥，熱衷各類社交。他哪會在實驗室裏待一晚上？”
    菲歐娜語氣平淡，又意有所指，
    “我是想給沃爾克的家人一些補償金，而不是去專門調查實驗室事故的。”
    “我隻是聽了一些，據說失蹤的是實驗小組裏的另一位——對這種罕見蛇類如獲至寶，幾乎住在實驗室的那位教授。”
    愛麗絲眨眨眼，已然反應過來：“迪魯西教授。”
    菲歐娜微微一笑：“這要看您怎麽判斷了。”
    “我們每個人都是通過一個小孔去窺探世界的一角，而您通過我提供的小孔所看到的這一塊拚圖，是否能夠讓您猜到真相呢？您又會對真相相信多少？”
    菲歐娜拍拍手，
    “迪魯西教授對社交並不熱衷，隻要我們不去找他，他隻會在一個合適的位置默默觀察我們。”
    “實驗室的奇談，您可以當做一個故事來聽，也可以提高警惕，對自己將看到的有所預料。”
    到目前為止，菲歐娜的態度一直很好，她說出口的話十有九中。
    愛麗絲領受這份好意，鄭重應下。
    隨著盧基諾的到來，湖景村暫時重歸平靜。
    愛麗絲下午出去了一趟，想找找那位軍官。
    可惜湖景村的麵積不小，愛麗絲花了不少時間，走走停停，勉強逛完了一半，一路上都沒有碰到其他人。
    她在半條殘船附近找到了一篇褪色的新聞報道，看著上麵的孩童照片，配文讓愛麗絲沉默了下來——
    【七名孩童在旅遊勝地失蹤，僅有一人被尋回。家長們悲痛欲絕，其中一位失蹤兒童的母親已住進醫院。】
    更諷刺的，是這條新聞的旁邊，就是湖景村對外的大力宣傳——
    【美味又便宜的水產，熱情好客的村民。攜帶孩子來的家庭，還可享折上折的大力優惠！】
    愛麗絲伸手，撕下這張同樣風化後邊緣破碎的宣傳圖。
    離開那半條殘船後，愛麗絲在村子較中心的位置看到了刻滿辱罵言語的巨石。
    她一方麵覺得這裏的人戾氣太重，一方麵又對上麵那個奇怪的稱呼感到好奇——
    “漁女？”
    湖景村是個漁村，凡是居住在這裏的女孩都能被稱呼為漁女。
    但石頭上罵的明顯不是一個群體，而是單指某個人。
    “這是誰？”
    愛麗絲讀出上一句，思考著，
    “恩典是愚蠢的……恩典這個詞很有意思啊。”
    “這經常被用來形容來自神明或者君王這種上位者的禮物。”
    “湖景村對信仰很虔誠，熱衷於舉辦祭拜儀式。”
    “在信仰堅定的情況下，罵出了這種話……他們難道是在嘲笑這位漁女是一位毫無作用的偽神嗎？”
    “這位漁女能賜予某種恩典？而村民們覺得她的恩典很可笑？”
    剛說完，愛麗絲自己就否認了，
    “如果漁女真的能賜下恩典，那她肯定也會降下懲罰，把這些肆意辱罵她的家夥好好教訓一頓。”
    “要麽是她性子懦弱，忍氣吞聲到了極點，要麽是她其實隻是個普通女孩，卻因為某種原因被村民們視為可笑的偽神。”
    “就是不知道這位漁女背後所代表的‘偽神’，是後來者，還是這個小湖村原本的信仰了。”
    愛麗絲逐漸理清著思路，石頭上的信息卻戛然而止，讓愛麗絲沒辦法繼續推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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