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走了一段距離，薛蕭辭和於白就出現在她的視野。
    “看來明月安全了。”
    楚景瞥見旁邊的大石頭，躲過去，等再次出來時，她發絲淩亂，黃土覆蓋在臉上，白色的衣裳更是看不出之前的顏色。
    她是滾著下去的。
    薛蕭辭和於白正快步朝著山上走去，忽而瞧見一個人從高處滾下來。
    於白定睛一看，驚呼道：“是阿姐！”
    他說完，火急火燎衝過去。
    許是當前的場麵出乎了薛蕭辭的意料，他的眼睛少見地瞪大了些，等回神過後，跟了上去。
    “阿姐！”
    於白眼角閃過一抹黑影，側頭看去，是薛蕭辭。
    薛蕭辭先他一步到了楚景麵前，他脫下外衫裹住楚景的腰身，一點一點減緩楚景滾動的速度，而不是突然阻止，這樣會傷到她。
    等楚景停下，薛蕭辭手上使力，扯回自己的衣裳。
    但衣裳把楚景裹得嚴嚴實實的，他這樣用力，不僅沒有收回衣裳，反而讓楚景被迫地朝他懷中去。
    楚景的手抵在薛蕭辭胸口，以此來穩住身形。
    她仍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淚眼婆娑，望著薛蕭辭，褪去血色的嘴唇微微顫抖著，像是一隻受了驚的小兔子。
    她的腰被薛蕭辭摟著，讓她動彈不得。
    兩個人都一眨不眨地盯著對方，時間仿佛在那瞬間停止流逝。
    “阿姐！”
    於白急切的喊聲將兩人拉回現實。
    楚景往後退了一步，薛蕭辭識趣地鬆手。
    “多謝薛公子……”
    沒等薛蕭辭回話，楚景抓起他的手腕：“不行！我們得趕緊離開，要是他們追上來了，我們就跑不掉了！”
    說罷，楚景拉著薛蕭辭就往下跑。
    於白疑惑地看著楚景朝自己跑來，楚景喊道：“小於，快跑！千萬不要讓他們追上了！”
    於白愣愣點頭，跟在楚景身後。
    薛蕭辭失神地望著楚景發絲在空中跳躍的弧度，那張陌生的麵孔好似與他日日夜夜掛念的臉龐重合。
    薛蕭辭的嘴巴張了張，吐了幾個字出來。
    隻是誰也沒有看見。
    若是楚景在那時候回頭，便能恰好捕捉到薛蕭辭說話的時候，從唇形能夠辨認出來，他說的那兩個字是“楚一一”。
    可惜，楚景目視前方，沒有一次回過頭去。
    ——
    明月和付新朝著坡上去，付新被她甩開好些距離。
    “付新！你能不能快點兒！”
    付新歎了口氣：“阿辭讓我們在原地等著，萬一他們回來見不到人，還得來找我們。”
    “就這麽一條路，怎麽可能……”
    明月話音剛落，眼前就出現了兩條路。
    “嗯？”
    明月尷尬地別過臉去，到處亂看，找了一個較為平緩的地方，躡手躡腳過去坐下。
    “要不……我們就在這兒等著吧。”
    付新沒說什麽，在她旁邊坐下。
    “奇怪了，明明我下來的時候就隻有一條路，什麽時候變成兩條路了？”
    付新調侃：“你慌著逃命的時候還能記得路？”
    明月腦海中浮現出她被關在柴房時，楚景給她畫的地圖。
    上麵不僅標注了她們所在的位置，就連下山的路都很詳細地告訴了她。
    明月一想到這裏，就肅然起敬：“當然不是我記的，是阿楚告訴我的！我跟你講啊……”
    她一股腦地把在柴房裏發生的事情繪聲繪色地描述給付新聽，言語之間滿是對楚景的佩服之情。
    “阿楚真是厲害，竟然在那麽短時間就摸清楚了地形！”
    付新瞧明月那樣，問道：“你覺得阿楚姑娘真的是農婦嗎？”
    明月不解：“你什麽意思？”
    “從你描述的情況來看，就連我都無法做到她那般。”
    明月沒好氣瞥他一眼：“付新，你是不是又要開始懷疑阿楚是影殺了？上次不都已經證實了嗎，她不是！”
    付新沉默下來，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楚景一行人看到了明月和付新，楚景大聲呼喊：“明月！”
    明月轉身，在看到楚景那一刻，她的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欣喜：“阿楚！”
    明月朝著楚景跑去，兩個人高興地擁抱在一起。
    “阿楚！太好了！你平平安安地回來了！”
    “嗯！”
    付新走了過來，從頭到腳打量著楚景：“阿楚姑娘怎麽這副樣子？”
    薛蕭辭開口：“她剛才滾下來的。”
    明月驚恐：“阿楚，你滾下來的？！你摔倒哪裏沒有？孩子，孩子呢？孩子有沒有事？”
    楚景怔愣片刻，隨即捂住肚子，小臉皺成一團，身體也漸漸蜷縮起來，往下蹲下：“肚子……我的肚子……”
    明月嚇得不敢去碰楚景：“阿楚……”
    血從楚景身下滲出，染紅了她髒兮兮的“黃色”裙子。
    “阿楚！你流血了！”
    於白拉開薛蕭辭：“阿姐？阿姐，你怎麽樣？”
    楚景搖搖頭，嘴唇不停顫抖著，她什麽話也說不出來，隻能一味的重複一個“痛”字。
    明月把著楚景的脈搏，神色驟然一變：“快！把阿楚帶回去，她現在的情況很危險！”
    付新二話沒說，將楚景打橫抱起。
    薛蕭辭眉目染上憂色，快步跟上於白：“我來。”
    於白加快了腳下的步伐：“讓開！不要擋路！”
    薛蕭辭閉上嘴，默默跟在後麵，擺上一副隻要出狀況就能第一時間幫上忙的架勢。
    明月小跑跟著，付新盯著地上殘留下的幾滴血，蹲下去，用手指捏起沁在黃土之中的那塊血斑，放到鼻子地下聞了聞。
    “還真是血。”
    楚景幾個人已經走了很遠了，付新不再逗留，跑著追上去。
    ——
    陽光透過樹葉形成了數不清的光束，落在地上便是許許多多的光斑。
    平坦的土的種地中央不知道被誰挖了一個很大的坑，一隻手從坑裏伸出來，用力扒住地麵，另一隻手緊跟其後。
    很快，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從坑裏爬出來，身上沾滿了枯黃的野草。
    這個男人真是一路追趕楚景一行人的老二。
    老二吐出嘴裏的碎草，陰沉著臉，拳頭捏得哢哢作響：“楚景，不殺了你，我就不叫喬蘇木！終有一天，我會用你的命來祭奠我遭過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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