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寒劍破妄清妖霧,孤影沉淵種惡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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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曆3771年10月14日
四周的青嵐劍莊和斷雲閣的弟子都在半炷香不到的時間仿佛被什麽東西操控了一般,雙眼黝黑,靈神潰散發瘋般襲擊周圍的人。
沈敬亭拔出長劍,一劍刺入衝過來的青嵐弟子,將其心髒貫穿,隨後蹬腿踢倒於地,呼吸不斷起伏地凝視著地上抽搐的弟子,抬起頭,眼神悲痛而狠厲地望向那邊的華景淵,大聲質問道:“華景淵!這一切都是誰幹的好事!”
可話還未盡又有幾個弟子拔劍撲了上來。
沈敬亭沒有辦法,隻好凝聚能量,劍作圓周生環:“蒼嵐噬風!去!”
隨著劍環成型,無數道青色劍風自環中飛出,殺向那群失神的弟子,可他終究是有些心軟,收了力。
而左邊不遠處的趙斷雲也遭到了弟子們的圍攻,但他卻是毫不留情地抬起巨大化的重劍,將弟子們狠狠拍成肉泥。
他敏銳地注意到有更多的失控弟子是衝向了華靈清那邊,卻無一個衝向華霽霜那邊的流霜劍莊弟子們。不禁心中狐疑:這失控的場麵莫不是華景淵所為?怎麽流霜劍莊沒有一個人變成這般模樣?這混賬東西!
華靈清看著殺向自己的失控弟子們,銀白色的眉毛微微一沉,她感受到了殺意,所以……
可以全部殺光!
這是師父對她的教導。
華靈清手執霜雨凝髓劍,往前緩緩走動,腳底似有幽藍色寒氣縈繞,隨後蔓延周身。
獄霜引!
她引獄霜之氣入體,替換掉體內原本的玄寒之氣,這才是《獄霜十訣》真正的起手勢。
站在華霽霜身後的弟子們見到這一幕都想要上前幫忙。
“師哥!我們去幫幫師姐!”華凝立馬上前請示道。
可華景淵卻像是若有所思般,愣了愣,才搖頭道:“不行。”
華凝這一聽瞬間急了:“為什麽啊!師哥!她現在有危險!她是我們流霜劍莊的人!”
旁邊的華滄也不理解地看向神情恍惚的華景淵問道:“大師兄!莊主!我們流霜劍莊向來沒有遇到危難之事坐視不管的條例!站在不管是靈清師姐,還是青嵐劍莊和斷雲閣,我們都要幫忙!”
其他弟子也紛紛請求出陣。
“夠了!”華景淵狠狠一咬牙吼道,“你們現在去要是受傷了怎麽辦?師姐她能力強大,不會有事!”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臉上的難以置信溢於言表。
“莊主……那青嵐劍莊和斷雲閣的人呢?”張硯鬥膽問道。
“那幹我流霜劍莊什麽事!”華景淵怒瞪雙目,大聲嗬斥,“他們不是我流霜劍莊的人,我們管他做甚!所有弟子聽令,現在立刻扌……”
“現在立刻隨我上前援助!”華凝的一句斬釘截鐵的話打斷了華景淵。
“你說什麽!華凝!你這是胡鬧!你這是帶著他們去送死!那些東西可是……!”華景淵突然頓住,將最後的話咽入了喉嚨之中。
“我不管那是什麽!也不管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我隻知道,大難當前,流霜劍莊,絕不做袖手旁觀的縮頭烏龜之輩!”華凝徑直從華景淵身旁跑過。
隨後是一個,兩個,三個……
所有的弟子都無視了華景淵方才的怒喝,奔赴前方戰場。
看著眼前的空蕩蕩,華景淵右手執劍的雙手不斷顫抖,複雜的情緒在他的眼中來回穿梭,可終究隻是待在原地,不為所動。
華靈清周身的幽藍寒氣已凝作實質,霜雨凝髓劍劍鋒斜指,每一步落下,地麵都瞬間結起細密的冰棱,將撲來的失控弟子腳步凍得一滯。
為首那名斷雲閣弟子雙目漆黑,嘶吼著揮刀劈向她肩頭,華靈清不閃不避,手腕微旋,劍脊精準磕在刀身側麵。
“鐺”的一聲脆響,寒氣順著刀刃蔓延,弟子握刀的手指瞬間凍成青紫色,刀身“哐當”落地。
可他依舊不管不顧,張開雙手便要撲上來撕咬。
華靈清眉峰微動,劍鋒在他頸側輕輕一挑,一道極薄的冰刃劃開皮膚,弟子身子一僵,便被寒氣凍在原地,成了尊保持著撲擊姿態的冰塑。
“師姐!我們來幫你!”華凝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她手中長劍挽出三道劍花,直刺華靈清右側兩名青嵐弟子後腰。
那兩名弟子正全神貫注盯著華靈清,被劍風掃中時隻來得及悶哼一聲,便被華凝挑翻在地。她腳下不停,衝到華靈清身側,喘著氣道“師姐,你守正麵,我來斷後!”
華靈清微微頷首,手中之劍暴漲三尺光芒,隨後她便不斷揮出幽藍劍氣,劍氣所過之處,皆為凝雕。
她本想直接使用《獄霜十訣》中的一訣來迅速解決,可如今流霜劍莊眾人的援助讓她放棄了這個打算——每一訣的範圍性和殺傷力都過大,恐怕完成誤傷。
但這份心意,華靈清領了。
另一側,華滄手提重劍,正與三名斷雲閣的失控長老對峙。
華滄看著這幾位長老,眼中閃過一絲驚愕與猜想:這幾位長老我沒記錯的話境界都在鉑金以上,而我不過一個區區一個黃金武者,為何他們都被這詭異的力量所控製而我沒有?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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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滄想起了自己劍莊的弟子們:流霜劍莊的弟子,好像沒有一個人失控?這很不合理!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的眼神不自主地望向那邊佇立不動的華景淵,心情惶恐,用力地晃了晃頭,提著寒霜劍同流霜劍莊的弟子們一齊殺向對方。
戰場早已成了混亂的修羅場。
流霜劍莊的弟子們結成劍陣,青鋒與寒芒交織,卻仍擋不住失控者源源不斷的衝擊——那些雙眼黝黑的武者不知疼痛,哪怕被劍刺穿肩骨,依舊能嘶吼著撲上來。
華凝肩頭的傷口剛被寒氣穩住,便又被一名失控的青嵐劍莊執事掃中後背,踉蹌著撞在冰棱上,嘴角溢出鮮血;張硯帶著幾名弟子護著傷員退到角落,長劍早已布滿缺口,手臂因持續揮劍而微微顫抖;華滄的劍上沾著碎肉與冰晶,他一邊抵擋著鑽石境界長老的狂猛攻擊,一邊死死盯著華景淵的方向,心頭的疑雲像黑霧般越聚越濃。
就在此時,天際突然飄來兩團濃如墨汁的黑霧,無聲無息地落在沈敬亭與趙斷雲頭頂。
沈敬亭剛揮出半道青色劍風,身體便猛地一僵,星耀一階的王者能量瞬間紊亂,雙眼迅速被漆黑吞噬;趙斷雲的鑽石超階氣息更是暴漲數倍,重劍在他手中變得輕如鴻毛,他仰頭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咆哮,周身的碎石都被震得懸浮起來。
“不好!”華凝失聲驚呼。可話音未落,沈敬亭已化作一道青影,長劍直刺華靈清後心,劍風裹挾著失控的狂暴,比先前強了不止三倍;趙斷雲則掄起重劍,朝著擋在華靈清身前的幾名流霜弟子橫掃而去,重劍未至,地麵已被風壓劈出一道深溝。
那幾名弟子不過黃金、鉑金段位,在鑽石超階的力量麵前毫無反抗之力,隻能眼睜睜看著重劍落下。
華靈清眼神一凜,霜雨凝髓劍猛地插向地麵“霜域·天地煉獄!”
幽藍色的寒氣瞬間衝天而起,化作一道巨大的冰繭,將整個戰場包裹其中。
下一秒,冰繭碎裂,眾人眼前景象驟變——腳下是覆蓋著幽藍紋路的冰原,天空是映亮的霜冰,遠處矗立著嶙峋的冰峰,這裏沒有風聲,隻有刺骨的寒意鑽入骨髓,與外界徹底隔絕。
“流霜弟子,退至冰峰之下!”華靈清的聲音在領域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她揮手間,數道冰牆拔地而起,將流霜弟子與失控者隔離開來,連站在遠處的華景淵,也被一股無形的寒氣卷著,落在了冰峰邊緣的陰影裏。
華靈清獨自站在冰原中央,霜雨凝髓劍嗡嗡作響。
她抬手撫過劍身,幽藍的獄霜之氣順著指尖纏繞而上“獄霜十訣·第五訣·冰封劍舞!”
長劍在她手中旋成一道藍光,無數薄如蟬翼的冰刃從劍身上剝離,在空中交織成一張巨大的冰網。
沈敬亭的青劍撞上冰網,瞬間被寒氣凍住,他瘋狂掙紮,卻眼睜睜看著冰網收縮,化作一座晶瑩的冰牢,將他與趙斷雲及其他失控者一同困在其中。
冰牢的紋路裏,地獄之冰的寒氣不斷滲入,失控者們的嘶吼漸漸減弱,王者能量在靈魂的刺痛中難以匯聚。
“獄霜十訣·第四訣·霜凝雨陣!”華靈清手腕翻轉,劍尖指向冰牢上空。
領域中的冰峰驟然崩裂,無數手臂粗細的獄霜冰錐懸浮而起,泛著令人心悸的幽光。
隨著她一聲低喝,冰錐如暴雨般朝著冰牢轟去,“砰砰”的撞擊聲中,冰牢不斷收縮,冰錐刺入失控者體內,不僅撕裂肉體,更順著傷口鑽進靈魂深處。
沈敬亭試圖衝破冰牢,卻被一道冰錐穿透肩頭,靈魂的劇痛讓他渾身抽搐;趙斷雲的重劍被冰錐釘在冰原上,他仰天咆哮,卻在又一輪冰錐轟炸中,身體與靈魂一同被地獄之冰徹底冰封,化作冰牢中一尊扭曲的雕像
片刻後,冰雨停歇,冰牢內再也沒有任何聲息,隻有幽藍的寒氣在冰壁上緩緩流動。
華靈清收劍而立,領域中的寒氣漸漸散去。她抬手一揮,霜域·天地煉獄隨之崩塌,眾人重新回到原本的戰場,隻餘下滿地融化的冰水和幾縷未散的黑霧。
遠處的華景淵看到這等場麵,迷惘的眼中閃爍著活氣淺薄的光芒,嘴裏喃喃自語道:“獄霜……十訣……”
“師姐威武!”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流霜劍莊的弟子們瞬間歡呼起來,圍到華靈清身邊,簇擁著她往劍莊走去。
華凝忍著傷痛,笑著遞過一塊幹淨的手帕;華滄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眼神裏滿是敬佩;張硯帶著弟子們收拾戰場,口中不斷稱讚著華靈清的領域之力。
沒人注意到,華景淵還站在不遠處的角落裏。
他手中的劍不知何時垂到了身側,劍鞘上沾著的塵土,與周圍歡呼的弟子們格格不入。
他看著華靈清被眾人簇擁著遠去的背影,嘴唇動了動,卻沒發出任何聲音。
當晚,流霜劍莊的慶功宴在大廳裏舉行。
屋內燈火通明,酒香與笑聲交織在一起,弟子們舉杯相慶,一遍遍說著白天華靈清開領域、斬失控者的壯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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華靈清坐在主位,雖依舊清冷,卻也接過了弟子遞來的酒杯。
而華景淵,獨自站在大廳外的石階上。
秋夜的風帶著涼意,吹起他的衣袍,卻吹不散耳邊傳來的熱鬧。他能聽到華凝笑著說“師姐的霜凝雨陣太厲害了”,能聽到華滄討論著地獄之冰的威力,能聽到弟子們舉杯時“敬靈清師姐”的呼喊。
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劍,劍柄上還殘留著白天顫抖時的溫度。
曾經他是流霜劍莊的莊主,是弟子們口中的“大師兄”,可此刻,屋內的熱鬧像一道無形的牆,將他隔在外麵。
他像個局外人,聽著不屬於自己的慶功,感受著夜風裏的寒意一點點鑽進心裏。
但他依舊失笑安慰自己:“這是我的宿命,默默守護就好,這是我的……宿命……”
可惜,他看不到那黯淡渙散的瞳孔——不然,安能笑語焉?
……
晚宴很快結束了,此時夜已深沉。
華凝親自送著華靈清去房間,可剛出門,她原本臉上的喜悅瞬間變傷感。
“你怎麽了?”華靈清很明顯地注意到了她的變化。
華凝深吸一口氣,指尖無意識攥緊了手中的手帕,聲音裏帶著難以掩飾的悵然“師姐,你知道嗎?以前師哥不是這樣的。”
華靈清腳步微頓,側過頭看她。月光落在華凝帶傷的肩頭,將她眼底的迷茫映得格外清晰。
“去年青嵐山有妖獸作亂,是大師兄帶著我們衝在最前麵,哪怕被妖獸抓傷了胳膊,也沒讓一個師弟師妹受傷;還有前年冬天,山下村落遭了雪災,大師兄連夜組織弟子運糧,自己凍得手都腫了,還笑著說‘流霜劍莊的人,就得護著一方平安’。”華凝的聲音越說越輕,像是在回憶,又像是在自問,“可今天……他看著我們去拚命,看著青嵐和斷雲閣的人失控,怎麽就能站在那兒一動不動呢?他明明是最該護著大家的莊主啊。”
華靈清沉默了片刻。她不懂人心的複雜,隻知道華景淵今日的選擇,與流霜劍莊的規矩相悖,也與她認知裏“守護”的含義不符。
但她見華凝眼底泛紅,便抬手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聲音依舊清冷,卻帶著一絲難得的溫和“或許他有苦衷。若想知道,日後問他便是,眼下你傷未愈,先顧好自己。”
華凝抬頭看她,見華靈清眼中隻有純粹的認真,心頭的鬱結稍緩,點了點頭“嗯,謝師姐。”
兩人走到清霜院門口,華凝看著華靈清推門進去,又站了片刻,才轉身慢慢往自己的住處走。
秋夜的風卷著落葉,在她腳邊打著轉,像極了她此刻亂糟糟的心緒。
而她剛走沒多久,一道身影便從暗處走了出來,正是華景淵。
他望著清霜院的院門,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華靈清正坐在桌前擦拭霜雨凝髓劍,聽到腳步聲,抬眼便見華景淵站在門口,身上還帶著夜露的寒氣,往日裏挺直的脊背,此刻竟有些佝僂。
“你?”她淡淡開口,手中的動作未停。
華景淵走到桌前,看著桌上泛著幽藍光澤的長劍,喉結動了動,緩緩開口“師姐,你可知我做這莊主,已有80多年了?”
華靈清抬眸看他,沒說話。
“這五年裏,我日日不敢懈怠。劍莊的開銷、弟子的修行、與其他劍莊門派的周旋……樁樁件件,都壓在我身上。”他聲音沙啞,像是在訴說積壓了許久的疲憊,“去年青嵐山妖獸,我拚著受傷也要往前衝,是怕弟子們出事;前年雪災,我凍得手腫,是怕山下的人活不下去。我以為,隻要我撐著,流霜劍莊就能安穩。”
他頓了頓,眼神裏帶著一絲哀求“可今日你也看見了,那些黑霧能操控鑽石、星耀階的武者,我……我攔不住。我沒有你那樣的領域,沒有《獄霜十訣》的力量,堪堪不過鑽石三階的境界,我連自己的弟子都護不住。”
話音落,華景淵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雙手撐地,頭微微垂下“靈清,求你了。把先師的《獄霜十訣》傳給我吧。我不要別的,隻求能有力量護住流霜劍莊,護住這些弟子。這是我作為莊主的責任,是我的宿命啊。”
華靈清猛地站起身,霜雨凝髓劍在桌上輕輕一頓,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看著跪在地上的華景淵,眼神裏沒有波瀾,隻有堅定“師兄,不可。《獄霜十訣》蘊含獄霜之氣,霸道異常,稍有不慎便會反噬自身。而且,先師從未說過,這功法可以傳給除我之外的人。”
“即便是為了劍莊,也不能嗎?”華景淵抬頭,眼中滿是希冀。
“不能。”華靈清的回答沒有絲毫猶豫。
那兩個字像兩把冰冷的刀,瞬間斬斷了華景淵眼中最後一絲光亮。
他怔怔地看著華靈清,半晌,才緩緩站起身,踉蹌了一步。
他張了張嘴,卻沒說出一個字,最終隻是深深地看了一眼桌上的霜雨凝髓劍,轉身踉蹌著走出了清霜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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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外的風更冷了,華景淵漫無目的地走著,腳下的石板路像是沒有盡頭。
弟子們的歡呼、慶功宴的熱鬧、華靈清拒絕時的冷漠……一幕幕在他腦海裏交織,最後都化作了無邊的絕望。
“護不住……連求一份力量都求不到……”他喃喃自語,眼底的光芒一點點熄滅,隻剩下濃重的黑暗,“宿命?我的宿命就是眼睜睜看著一切被毀嗎?”
不知何時,他的自由早已被這份宿命所奪去。
人都有選擇自由的權力,但自由沒有憐憫世人的義務。
至於宿命,是過去對將來的妥協。
華景淵這一路走來,失去了很多,但這明明無所謂,可是,它們都是“堅持”所失去的,這是世上最令人絕望的事。
他無法忽視“堅持”路上的艱辛,無法接受最終一無所獲。
記得最後一次在華霽霜麵前展示流霜劍訣時,他看到了師父眼中的肯定,但更多的,卻是失望。
三年前的那個雪夜,那本雜記上的字跡依舊曆曆在目:“靈清指尖有霜,能令寒氣化形,此非人力可練,乃天生靈韻,孺子可教也。”
華景淵望著天上的冷月,自嘲一笑:“是啊,師父堂堂無雙超階的強者,卻把位子傳給了我這麽一個廢物,也難怪,即便當初被體內獄霜之氣所反噬,臨終之前,口頭上惦掛的,依舊是她。”
他走到竹林最深處,那座假山靜靜矗立在月光下,伸出手,指尖按在假山腳下那塊不起眼的青石上,催動體內的王者能量。
青石緩緩移開,露出一個僅容一人通過的洞口。
他猶豫了一下,想起華靈清的拒絕,想起弟子們的忽視,想起今日戰場上的無力,終究還是彎腰鑽進了洞口。
洞內伸手不見五指,隻有遠處隱約有一點暗紅的光芒。
他順著陰風往前走,腳下的路越來越濕滑,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走了約莫半炷香的時間,他終於來到一處寬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立著一塊巨大的黑色石碑,石碑上纏繞著鏽跡斑斑的鎖鏈,鎖鏈上泛著微弱的金光,像是某種封印。
而石碑旁,一團黑霧正緩緩蠕動,黑霧中隱約有一雙猩紅的眼睛,正死死盯著他。
“我來找你,噬魂幽魘。”華景淵的聲音有些發顫。
“哦?想好了?”黑霧中傳來沙啞的聲音,像是無數人在同時低語,“你心中有執念,有絕望,正好……我能幫你。”
“今天白天的事,是你做的吧?”華景淵問道。
“嗬嗬,是又如何?本來沒想著動你們劍莊的人,可他們自己要衝上來,傷了可怪不著我,我想要的,隻是那個女人。”黑煞發出詭異的笑聲。
“你能怎麽幫我?”華景淵下意識後退一步,卻又想起自己的處境,停下了腳步。
“幫你得到《獄霜十訣》。”噬魂幽魘的聲音帶著蠱惑,“我能吞噬他人的記憶與能力,隻要你把華靈清帶到這裏來——這處石室是我的主場,等我吞噬了她,她記憶裏的《獄霜十訣》,自然就是你的。”
“不行!”華景淵猛地搖頭,“她是流霜劍莊的人,我不能害她!”
“害她?”噬魂幽魘嗤笑一聲,聲音裏滿是嘲諷,“你不是要護著流霜劍莊嗎?沒有《獄霜十訣》,你遇到威機時又能做什麽?你不過隻能站在原地看著弟子們送死。華靈清有力量,卻不肯傳給你,她真的把流霜劍莊的安危放在心上嗎?”
它頓了頓,語氣愈發蠱惑“你要的是守護流霜劍莊的力量,這是你的宿命。為了這個宿命,犧牲一個不肯分享力量的人,又算得了什麽?”
“守護……宿命……”華景淵喃喃重複著這兩個詞,腦海裏閃過今日戰場上弟子們的慘狀,閃過慶功宴上自己被隔絕在外的孤獨,閃過華靈清拒絕時的堅定。
他的手緊緊攥起,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疼痛讓他稍微清醒,可噬魂幽魘的低語卻像藤蔓一樣纏繞著他的心髒,一點點拉他墜入黑暗。
“隻要……隻要能護住流霜劍莊……”他眼底的掙紮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瘋狂的決絕。
噬魂幽魘猩紅的眼睛亮了起來“明智的選擇。明天一早,把她帶來。”
華景淵沒有說話,隻是緩緩點了點頭。
他轉身,一步步走出石室,洞口的陰風卷起他的衣袍,像是在為一場即將到來的陰謀,奏響序曲。
而石室中央的黑色石碑上,鎖鏈的金光似乎又黯淡了幾分,仿佛有什麽恐怖的東西,正在封印之下,緩緩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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