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年。
    再次出現在人多的地方。
    禾煦坐在輪椅上，盡管戴著鴨舌帽，腦袋還是壓得很低，不想跟任何人的目光撞上。
    沈望塵推著輪椅，目光落在他身上。
    青年很瘦，低頭時後頸骨骼感更為清晰，抱著的時候他就感覺阿煦太瘦了，像是紙片一樣輕飄飄，根本不敢用力。
    想到造成阿煦變成這樣的罪魁禍首。
    沈望塵眼底閃過冷芒，在禾煦察覺前，轉移注意力道：“阿煦，我們給許寶寶買個禮物回去吧。”
    禾煦聞言抬起頭。
    沈望塵不知什麽時候，推著他來到了玩具區。
    入目是貨架上琳琅滿目的玩具。
    他想到許寶寶，愧疚的心情壓過了此刻想躲藏起來的不適感，微微點頭，“好。”
    沈望塵將輪椅推近。
    禾煦身子靠後，抬高帽簷，仔細看著貨架上的玩具。
    或許因為沒有同齡小孩跟許寶寶玩的緣故，許寶寶喜歡玩過家家遊戲，家裏床上放著幾個小玩偶，都是許寶寶平時喜歡抱著玩的。
    禾煦看了看，伸手指向貨架上酷似真人的洋娃娃玩具。
    “這個吧。”
    沈望塵隨著他的視線看去，待看到那逼真又滲人的洋娃娃，眉頭微不可察一皺，還是走過去拿下來玩具。
    禾煦接過時，娃娃的臉朝下，他不由翻過來。
    這時，身後伸過來一隻手。
    又給翻了下去。
    他愣了片刻，反應過來。
    “沈望塵，你害怕這個娃娃？”
    他語氣單純的好奇。
    畢竟很難讓人想象，沈望塵一米九的大個子，會害怕還沒自己小臂長的娃娃。
    沈望塵聲音低沉，“不是害怕，是娃娃太醜了。”
    醜？
    禾煦眼眸微睜，拎起娃娃展示，難得認真說了很多話反駁，“哪裏醜了，大眼睛小嘴巴，還是笑嗬嗬的小臉，多可愛。”
    他真心覺得很可愛。
    沈望塵隻看了一眼，迅速收回目光，“阿煦覺得可愛就好。”
    話落，他伸手撈了個遙控車玩具，壓在娃娃玩具的包裝上，像是眼不見心不煩一樣。
    倆人頭一次因為審美產生分歧。
    禾煦心情鬱悶，又把娃娃換上來，最後問了一遍，“沈望塵，你真不覺得它可愛嗎？”
    沈望塵一時不察，瞳孔微縮。
    娃娃玩具是仿真的小女孩模樣，梳著兩個小辮子，齊劉海下是一雙烏黑似葡萄的大眼睛，睫毛濃密，五官幼態，紅紅的嘴巴微笑著，長相十分卡哇伊。
    但是盯著她的時候，她那雙眼睛好像也在看著你……
    禾煦腦袋後仰，等待著回答。
    帽簷忽地被按住。
    沈望塵啞聲道：“可愛，拿遠點。”
    他僵硬的語氣暴露了什麽。
    禾煦眨下眼，終於回過味確定，原來不是審美不同了，是真的害怕。
    他按住輪椅，“等等，還是換個毛絨玩具吧。”
    沈望塵唇角緊繃，“我……”
    禾煦狀似沒發覺，低頭看著娃娃玩具，自顧自說，“這個娃娃關節可以活動，萬一被許寶寶不小心掰下來，吃進肚子怎麽辦。”
    沈望塵聞言渾身放鬆下來。
    “好，換個安全的玩具。”
    他拿走娃娃，仿佛是燙手山芋一樣丟回原位。
    禾煦琥珀色的眼裏掠過笑意，沒拆穿他，又給許寶寶挑了個可愛的毛絨玩具。
    等離開玩具區後。
    沈望塵腳步明顯放慢下來。
    經過剛才那遭。
    禾煦沒那麽在意旁人的視線了，略微出神想著。
    沈望塵害怕娃娃他都不知道。
    但他喜歡什麽，討厭什麽，沈望塵都一清二楚。
    對小狗來說有點不公平。
    於是接下來。
    禾煦有意無意問著，“你平時的工作忙嗎。”
    沈望塵站在肉類專櫃前，拿了兩盒特級豬五花，忙字到嘴邊拐了個彎，“不忙。”
    他對阿煦永遠有時間。
    禾煦接過他手裏的兩盒肉，自然放進旁邊購物車裏，腦子裏想著要隱蔽一點，安靜片刻才開口，“……除了工作，你喜歡做什麽？”
    沈望塵眸光一動，唇角微抿。
    阿煦，在了解他的喜好？
    他迅速認真思考，但過往的記憶除了工作就是工作，隻有空閑時偶爾打打高爾夫球，但說出來有些太裝 x，和阿煦也沒有共同話題。
    小心思彎彎繞繞。
    沈望塵低聲道：“和你玩遊戲就是我除了工作以外，唯一喜歡做的事。”
    無論是線上遊戲。
    還是線下遊戲。
    聽懂他在說什麽，禾煦沉默兩秒，選擇低頭不理人。
    但藏在發絲間的耳朵沒遮住。
    瑩白中透著紅。
    沈望塵眸色微深。
    他與阿煦網戀時，是毫不吝嗇表達喜歡的類型，可能也有隔著網絡的緣故，什麽肉麻誇讚與情話都說得出口。
    此刻，不安分的心蠢蠢欲動。
    他和阿煦應該在談戀愛吧？
    他先單方麵這麽認為了。
    沈望塵不再克製，靠近禾煦耳朵，低聲道：“寶寶，你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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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煦一時沒防備，怔了下。
    沈望塵低笑兩聲，忍不住上手，盯著他慢半拍無措眨眼的模樣，低聲歎息，“更可愛了。”
    禾煦蒼白的臉龐染上紅暈。
    分不清是被氣的，還是害羞。
    他側過頭，伸手推開男人，“求你要點臉吧。”
    大庭廣眾下，到處都是人。
    沈望塵不習慣彎著腰，被推開後，他索性蹲下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禾煦因害羞而皺眉抿唇的模樣，心裏頭隻有一個想法。
    欺負他。
    “寶寶好漂亮，都聽不清說什麽了。”
    禾煦愣住。
    下一瞬，他被親了。
    不是一觸即分，還被咬了兩口。
    禾煦眼眸微睜。
    旁邊一個阿姨推著購物車路過，瞧見後嘖嘖了兩聲離開。
    禾煦瞬間炸毛，推開沈望塵。
    沈望塵暗道不妙。
    果然，之後從超市回去一路上禾煦再沒理過他。
    直到快下車時。
    禾煦才從石化狀態退出，打開手機冷聲道：“住院費，超市花費總共多少？我把錢轉你。”
    這是要跟他劃清界限？
    沈望塵嘴角的笑慢慢凝結。
    沈望塵嘴角的笑慢慢凝結。他眉眼透出幾分危險的意味，手搭在禾煦腰後，收緊將其摟入懷，“寶寶是我的，寶寶的錢也是我的，寶寶全部都是我的，不用分那麽清。”
    也別想離開他。
    男人低沉的嗓音說完，語氣放軟，“我錯了，寶寶別生氣。”
    “下次不敢了。”
    禾煦被麵對麵抱著無法掙脫。
    心底輕歎。
    果然，無法脫身呢。
    他隻是試探一下，就被抱得差點喘不過氣，更別提真的分開。
    算了……打不過就加入。
    禾煦靠在沈望塵肩上，沒有抬頭也沒有反抗，聲音很淡，“這就是入室搶劫般的愛情嗎。”
    什麽都是他的。
    溫熱的氣息嗬在耳根處。
    沈望塵眼中的烏雲漸漸消散，薄唇微動，正欲開口。
    忽地，一陣痛感襲來。
    禾煦咬上他微涼的耳垂，低哼，“想得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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