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發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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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罷官了?”
    殷秋白連忙道:“不是罷官,是停職留任,陛下最近要煩惱的事太多了,牧公子您寫奏疏應該簡明扼要,不要寫得太多冗餘。”
    牧青白搖搖頭道:“我不寫得嚴重點,我怕陛下不會看到心裏去。”
    殷秋白無語的望著牧青白,陛下確實看進心裏了,陛下都快氣炸了。
    “要是把牧公子放到軍隊裏去,在城下叫陣一定能事倍功半!”
    牧青白疑惑的皺了皺眉,突然一笑:“哈!你在譏諷我!”
    “絕對沒有!”殷秋白雙手慌忙。
    牧青白哈哈大笑道:“太好了,白小姐你總算有點幽默感了!你總是對我如賓客一樣尊敬,搞得我很不自在,在這府裏住著也有點疏離感,你現在跟我開起了玩笑,好像有點朋友的感覺了。”
    殷秋白一愣,她沒想到牧青白竟是這樣想的,接著又不由得笑了一下。
    牧青白掏出銀子:“這是我這個月的俸祿,不多,給你,算是我的住宿費。”
    殷秋白噘了噘嘴,帶了幾分嗔怨:“牧公子這樣,反倒不像是拿我當朋友了。”
    “哈哈,說的也是。”牧青白歎了口氣:“唉,以後少了一個消遣的工作,真是無聊啊。”
    殷秋白聞言瞪大了眼睛道:“你給陛下寫諫言就是為了消遣?”
    牧青白一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頓時給了個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微笑。
    “牧公子,我聽說你在等一個來自戰場或是江南的消息?”
    殷秋白小心的試探道。
    牧青白點點頭,他不意外“白秋音”知道自己曾對小侍女說過的話。
    要是她不知道,牧青白反而要驚訝了。
    他隻是府中一個客人,“白秋音”才是主人。
    殷秋白見他神色無虞鬆了口氣:“牧公子勿怪,我實在不太明白,能否請牧公子明說?”
    牧青白有些為難:“不行啊,雖然說我倆是朋友,但是一碼歸一碼,你這問題有點敏感了嗷!”
    殷秋白知道與牧青白交流不能太唯唯諾諾,當即嚴肅道:
    “牧公子,江南和戰場,我都一無所知,若我就這樣進駐江南,將來事起後,無論是江南還是京城,我都兼顧不了!你不會想看到我遇到那樣的局麵吧?”
    “啊這……應該不至於影響到你吧,你是收尾的,跟你沒關係。”
    收尾?殷秋白目光一下子變得銳利起來,她抓住了重點。
    “牧公子,以你的高絕才智,即便對我說了也影響不到你的吧!”
    牧青白揶揄的笑了:“你在捧殺我。”
    殷秋白臉微紅,“咳,戰場局勢焦灼,江南情勢猙獰,我一人之力恐怕就算知道點辛秘也無法撼動大局,你就當是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事以密成,言以泄敗啊!”
    殷秋白幽怨的看著牧青白,這家夥真是軟硬不吃啊!
    牧青白被她看得渾身發毛,連忙別開臉。
    殷秋白幽幽的說道:“牧公子,你知道自己為什麽那麽孤獨嗎?”
    牧青白尷尬的問道,“為啥?”
    “因為是你親手拒絕了所有主動遞來的善意。”
    殷秋白說完起身要走。
    牧青白張了張嘴,又撓了撓頭。
    噠噠噠。
    殷秋白走到門外,困惑的扭頭往裏偷看。
    她明明都是按照虎子複述的來做的。
    為什麽牧青白在兵部尚書處把這招欲擒故縱用的遊刃有餘,她卻不行?
    這時候,牧青白突然轉身看向門口。
    二人目光冷不防相撞。
    牧青白率先發出笑聲:“哈哈,我猜對了!你果然是在詐我!”
    殷秋白羞得臉紅了,挽尊似的辯解道:“但是話不是假的!”
    “哈哈,不要猜了,你隻需要知道,我不可能害你,我們是朋友嘛,我們是同一階級的,所以我們擁有共同的階級敵人!”
    “什麽階級敵人?”
    “高人一等的權貴們。”
    殷秋白腦中仿佛乍現靈光。
    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些事。
    江南與戰場,對應著兩個不同的陣營。
    江南的改稻為桑是針對文官集團的一次攻擊。
    那這戰場上,是不是也有牧青白的手筆,他要對付的正是那些武將?
    殷秋白臉色驟變,轉身疾步往外走去。
    ……
    ……
    一場戰鬥最重要的是什麽?
    若是問一個外行人,他的回答一定是精兵強將。
    精兵強將當然重要,但最重要的永遠都是後勤補給。
    一場戰鬥的兵力減損和軍需消耗不是一道簡單的數學題。
    尤其是北境的戰爭,距離國都如此遙遠,敵人軍力並未摸清,軍需和兵力從國都帶過去顯然不現實,隻能就近從各個州府調集。
    朝廷的文書,一來一回,又是不少時日。
    北境根本耗不起。
    但後勤官突然不知從哪裏得來的靈光,將一本本空白的簿子蓋上騎縫印。
    在軍中算好軍需,在空白文書上寫下,去州縣調集軍糧後,抵達軍中,算清楚這一批軍需的損耗,分毫不差的在文書上寫下運回來的軍需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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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此,北境之戰的軍需保障竟然滴水不漏。
    “這操作簡直像是有人刻意傳出來的一樣,一板一眼的,哈哈,但是說起來也真是好用。”
    糧官哈哈笑著對縣衙裏的典史說道。
    他說著,將剛剛著墨的文書吹幹,交給了典史,好入冊,之後再由縣衙的人送到州府,州府再將文書送到京城。
    典史也賠著笑:“大人說笑了,要不是大人,下官還真不知道竟然可以這樣搞,還得是軍中的有見識。”
    糧官被吹得飄飄然,擺了擺手道:“也得多謝你們配合,好了,我也該啟程了。”
    典史一愣,下意識抬手攔糧官收起文書的手,“大人,您這……這……”
    糧官哈哈笑道:“不要急,這一路上難說有點什麽刮風下雨,雖說在軍中這點損耗算不得什麽,但是要是能精準些,說不定還能得到上頭的褒獎,等我抵達軍中時,再將數額算清楚,寫上去。”
    典史愣了愣,嘴張了張,似乎覺得哪不對勁,但又說不上來,隻能賠著笑,送著軍中的護糧隊離開。
    但回過味兒來,他又匆匆忙忙去找了知縣大人,將此事說了一遍。
    這事兒本來用不著驚動知縣,軍中調集軍糧,他們配合就是了,到時候再將調集軍糧的文書呈遞到州府,乃至朝廷,那就算完事兒了。
    可這畢竟有違常理,似乎有些不符合規矩。
    偏偏這又是戰時,戰時不能以常理一概論處。
    知縣聽完後,皺著眉思忖片刻,“這事兒啊,有上麵的人頭疼,軍中的人,咱們沒必要得罪,要知道既然有運糧官來到咱們這縣城這樣幹,別的縣肯定也是如此,這叫窺一斑而見全豹!”
    “是~大人。”
    知縣正要走,臨了覺得不保險,又折返回來吩咐道:“你替本官寫一份奏表,呈遞上去,記住,要事無巨細!”
    “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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