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我有中下兩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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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岑清烽在禦書房的內景湖畔等了許久。
    身邊的馮振絲毫不敢怠慢,一直在身旁伺候。
    直到門外一聲高聲唱喏,“陛下駕到!”
    岑清烽起身往外走去。
    “臣,岑清烽參見陛下……”
    殷雲瀾趕忙道:“快快免禮!太師請坐!”
    岑清烽沒有依言起身,還是依照禮數行完跪禮後才起身。
    “臣見過牧青白了,古怪,超前,是個大才。”
    岑清烽的描述極為簡潔,但足以說明牧青白在太師心目中的分量。
    殷雲瀾張口正欲言。
    岑清烽抬手打斷:“陛下不必說了,臣都知道,牧青白雖然兵行險著,但確實做成了不少事,就好比此次江湖,若沒有那一個概念,他該是個大功臣才對。”
    “臣進宮之前,入牢裏去見了牧青白,聊了聊,大概清楚了他對陛下說的那一套理論,唉,此子難纏、執拗得很。”
    殷雲瀾滿臉擔憂,張口又是欲言。
    岑清烽擺擺手道:“陛下,不必多慮,這一套理論,終究隻是理論!誠然,牧青白做成了不少事,可牧青白與臣都心知肚明,這一套理論不可能對當今天下造成太大動蕩,之所以言之可怖,隻是因為牧青白個人威懾的緣故。”
    殷雲瀾不由的怔了怔:“無法實現?”
    岑清烽點了點頭,笑道:“陛下,臣諫言:無法實現,不代表不用害怕,保持對威脅的敬畏,才能更好的防範威脅。”
    殷雲瀾疑惑的問道:“既然無法實現,牧青白的理論還是個威脅嗎?”
    “對當今天下來說,是的,是一顆危險的種子。或許將來會成為天下動蕩的禍根,亦或者……”
    “亦或者?”
    岑清烽罕見的停頓了一下,深深思忖,低聲道:“亦或者是一場蛻變。”
    殷雲瀾輕吸一口氣,她沒想到太師會有這麽高的評價,更沒想到,太師竟然會如此樂觀……
    岑清烽笑了笑:“未知的東西誰都怕,陛下不必煩憂。”
    “朕明白了,可是,這枚種子會種在哪呢?”
    “種子要在肥沃的土地上才能生根發芽,百姓心頭的土地太貧瘠了,脆弱的種子會被扼殺在土裏。”
    殷雲瀾吃驚道:“鏡湖書院?”
    岑清烽輕輕頷首。
    殷雲瀾忽然察覺到什麽:“不對啊,牧青白那等謹慎多疑的家夥,怎麽會對太師您知無不言?”
    岑清烽失笑道:“借用牧青白的話說,應是…知識如果不為人所知,那知識的存在就沒有意義。”
    殷雲瀾歎息道:“可惜,是個瘋癲的!”
    “哈哈,牧青白既然想用這枚種子生出恐懼的情緒,自然要借人作為媒介載體傳播出去,所以那時他已不在乎與他同監的老頭究竟是誰了,或許他更希望是陛下派來的人,這樣他說的話就能原封不動轉述給陛下,陛下會進一步做出殺他的舉措……嘖,天才啊!跟天才談話,實在太累,不好騙。”
    “該如何破局呢?請太師教朕!”
    殷雲瀾鄭重其事的向岑清烽行學生禮。
    岑清烽起身抬手將殷雲瀾的手揖壓下。
    “臣有中下兩策。下策,殺牧青白。”
    殷雲瀾皺了皺眉,問道:“中策呢?”
    岑清烽不語,說道:“陛下三思,牧青白此子不是一口利劍,是一顆燒紅了的炭!能用,但不好用。但握在手裏,燒血焦肉之痛難忍!”
    殷雲瀾凝重道:“若能留住牧青白,朕想留他!可問題是,牧青白死誌固執,能喪一軍之心!”
    “可以臣看來,中策不如下策。”
    “朕是史無前例的女帝,朕既然能做到史無前例的事,就一定能握住牧青白這顆燒手心的炭!”
    岑清烽明白殷雲瀾的意思了,牧青白是天下無出其右的奇才,他能成很多事,盡管這些成功之餘要伴隨摧枯拉朽的廢墟。
    說難聽點,牧青白的才華之大,已經到了足以讓女帝在廢墟裏挖掘瑰寶的程度了。
    岑清烽微笑,抬手作揖俯身參拜:“陛下真乃聖明之君。”
    “請太師賜朕上策。”
    岑清烽擺擺手道:“臣說了,沒有上策,隻有中策和下策。”
    “為什麽?”
    “因為此局太陰險了,陛下要麽殺牧青白,要麽放他出來,牧青白會做出傳播危險理念的威脅。”
    殷雲瀾沉默片刻,問道:“依照太師看來,牧青白會這樣做嗎?”
    “不會。”
    “那就不需要上策。”
    “陛下謬矣!”
    殷雲瀾愕然。
    岑清烽搖搖頭道:“臣與牧青白見麵不到半個時辰,臣對他了解淺薄,陛下怎能相信臣這句不會?陛下又怎能相信牧青白?僅憑牧青白也知道此策不可行嗎?可牧青白本就不在乎此策能不能行,他隻在乎陛下是否對他產生忌憚!他做局,隻單純要做個威脅。”
    殷雲瀾沉默片刻,“請太師教朕中策!”
    岑清烽沉吟道:“想要得到一些東西,總歸要付出一些什麽。”
    “隻要能讓牧青白為朕所用,他要什麽賞賜,朕都可以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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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岑清烽離開了皇宮。
    許久許久。
    禦書房內傳來一聲包含了憤怒的瓷器炸裂作響。
    宮女太監們跪了一地。
    沒有人敢去收拾地上的碎片。
    馮振想要上前給殷雲瀾包紮手上劃破的傷口。
    “滾!!”
    馮振被她一聲怒吼,趕忙跪倒俯身。
    直到殷秋白聞訊而來。
    殷秋白抬手輕扇,讓所有宮女太監離開。
    她緩緩走到姐姐跟前,小心的用白巾捂住手上的傷口。
    殷秋白一言不發,貼心的沒有詢問見了太師,為何突然發怒。
    殷雲瀾憐愛的撫摸了一下妹妹的臉:“今天朕不能陪你玩耍了。”
    “陛下有大事要忙,秋白知道。”
    殷雲瀾忽然情難自已,一把將妹妹抱在懷中。
    殷秋白有些錯愕,隨即順從的靠在她懷裏:“姐姐,今天這是怎麽了?”
    這聲姐姐,讓殷雲瀾的懷抱更緊了。
    殷秋白察覺到什麽,輕輕推了一下。
    殷雲瀾鬆開她,強笑道:“秋白可真美啊,真是天下最好看的女子!將來也不知道……”
    殷秋白打斷道:“沒有將來!秋白會一直伴姐姐左右!”
    殷雲瀾微笑頷首,“嗯!”
    ……
    離開皇城。
    岑清烽找回了自己的牛車。
    往鏡湖去。
    路過鳳鳴湖畔,那個讓堂堂太師感慨世風日下的小和尚還在。
    隻不過眼前的姑娘換了個人。
    “我在出家之前,曾到塞外遊曆,我見蒼生皆草木,今日見你,唯是青山!我一人入北狄王庭,我用生命欺騙北狄完顏王庭,設局使三大王庭聯盟不攻自破,拯救天下蒼生。”
    “郎~!你此舉乃天下大義,我不許你用欺騙這個詞來玷汙自己!”
    “好佳人,好佳人!我今日得見青山,入目無他人,四下皆是你!今日回顧往昔,凡此種種實在觸目驚心,我不怕死,我怕死了再也見不到你!”
    “郎!別再說死這個字了!奴家心疼你!”
    小和尚張口欲言,忽然又心有所感,扭頭目光直射,不過這次沒看到老頭。
    隻看到了一輛載滿書籍的牛車。
    “郎,你看什麽呢?你不是說入目無他人嗎?”
    “啊?對,對對!我正在試驗,果然四下皆是你。”
    “郎~~”
    ……
    牛車吱呀吱呀,走到鏡湖書院。
    終於停下來,老牛喘了口粗氣,仿佛在此刻突然開了竅,通了人性似的扭頭看向岑清烽,那眼神詢問是不是可以這輛笨重的車解下讓自己歇會兒,它雖然是頭牛,但是老了。
    岑清烽會意道:“還不行,我們隻是回來看看。”
    岑清烽看到門口折枝的魏凝霜。
    天早已放亮。
    昨夜已經過去。
    柴相請辭的事在朝野引起了很大的震動。
    江湖眾人都被解除了禁製。
    雖然這不代表他們可以離開京城,但好歹是有了點人身自由。
    當然,江湖眾人不離開京城絕不是無法離開,隻是他們忌憚的牧青白暫時還沒有結果。
    他們還是害怕。
    他們要等一個結果!
    不管牧青白是死是活,都得有個結果。
    現在朝廷輕輕拿起,不知是輕輕放下還是重重砸下。
    搞得他們的心情不上不下的。
    岑清烽遙遙看了一眼,認出了魏凝霜是瑤池劍主的弟子,便走進了書院。
    有助學看到了岑清烽,趕忙前來見禮,然後吩咐人迅速去找來呂騫。
    呂騫急匆匆趕到時,見岑清烽坐在池塘邊,低頭看裏頭空空如也。
    呂騫驚喜莫名的表情一下子就凝固了。
    臨了臨了,還是沒有保住太師的魚啊。
    “太師……”
    岑清烽抬眼看向一群臉如菜色的學生。
    呂騫循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岑清烽的一直在注視一個女學生。
    是蘇含瑤!
    “太師您認得她?”呂騫問道。
    “認得。牧青白的學生,棋子。”岑清烽淡淡的說道:“我一路看來,看到了不少牧青白的棋子。這樣看來,牧青白果真是個道德水準極高,但是底線搖擺不定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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