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玄城仙長的新規
    喬攬勝不知何時也湊了過來，皺了眉，向幾人道：“揚州知府不過是從四品的職位，還沒到可以穿紫色官袍的階品。卻不知道這眾人簇擁的，又是哪一路的達官顯貴，來看這鳳鳴大會的熱鬧？”他把手中的西洋望遠鏡遞給紈素，道：“齊小仙君，你看看這人，你認不認得？”
    紈素卻不接那精巧的小物件，隻似笑非笑答道：“自我幼小時離京上山算起，已過了十八年了。哪還有什麽達官顯貴，是我能認得的？喬五叔，咱們還是觀賽罷。”便指一指比武台上。
    此時台上的玄城道長，已經又是“仰承天恩”，又是“躬逢盛事”，誦了一長段駢四儷六的官樣文章了。紈素眼力雖比不過喬攬勝手裏的西洋望遠鏡，倒也是正經練過的，此刻環顧場內，見各派的年輕弟子，倒還算繃得住。雖然不少人臉上也已現了不以為然之色，畢竟有本門長老約束，並不出聲。台子下麵的尋常江湖人裏，卻已經有人在交頭接耳，大為不耐煩起來。終於在台下有人忍不得了，喊了一嗓子：“玄城仙長!咱們這班子都是粗人，聽不懂您的好詩好詞，日頭都老高了，比武幾時開始啊？”粗獷男聲，從地麵上搭了棚子的坐席一側傳來。
    幾人在高處看台往聲源處看去，隻看見竹棚子，卻看不見這人的形貌。想必比武台上的玄城仙長也一樣是隻能聞聲，見不到人。奚笪忍不住悄悄向紈素笑道：“武當派主持修這場子時候，不知有沒有想過這一出？這席位倒不錯。若有人起哄架秧子的，比武台上的人隻能幹著急，都看不見是誰說的話。咱們不妨也到那邊去串一串，想必比在高台上有樂子些。”
    喬留在一旁，皺眉歎道：“這鳳鳴大會，到底還算不算武林盛事？形意派季老爺子如今得了官身，投了朝廷，但十二年前在常州主持鳳鳴大會，都還不至於這樣滿口諛詞，一味地歌功頌德，惹得大家夥兒如此厭煩。”
    喬攬勝卻搖頭道：“玄城道長不是這樣的人。隻怕這次真是來了什麽了不得的人物，才逼得他都咽下了這口氣……你們且聽著他說，我想個法子去打聽打聽，一號台上那人是誰。”他把手中的小物件遞給喬留拿著，自己三腳兩步，下了高台，繞了兩步，人影兒便看不見了。
    此刻會場內既然有人帶頭，便有不少江湖人也附和著鼓噪起來，嫌這些官麵文章冗長無聊，紛紛嚷著聽不懂。台上的玄城道長聞言也不以為忤，哈哈一笑，道：“貧道上了歲數，難免囉嗦些也是有的。既然江湖同道們不愛聽這些個，貧道便還是說說比武的事兒吧!”便開始解釋這一屆鳳鳴大會的規則。
    照慣例，每屆鳳鳴大會的頭三日，皆由各派長老帶來，已先登記了要上場的年輕弟子先決出前三名。本屆與會共十二個門派，即少林、武當、青城、伏牛、昆侖、出雲、佛慧七個門派，翻海幫、白浪幫兩大幫會，並楊、溫、晏三家世家。上一屆時，與會的還有形意派和天緣派，如今這兩派則皆未派弟子前來。
    由於各派所帶來的弟子多寡不同，往常的鳳鳴大會，一般是所有登記過的弟子混在一起抽簽，兩兩對決，最後決出前三名之後，在第四日後，賽程就進行到由前三名各守一擂，由其他適齡的江湖人自行下場，向前三名挑戰，若奪下擂旗，便接替擂主位置，如此直到無人再下場挑戰為止。最後再由把握第二名和第三名擂旗的兩人分別挑戰守住或奪得第一把交椅的總擂主。這個規矩，從第一屆鳳鳴大會，沿用至今，曆經十五屆盛會，凡一百八十年矣。
    但這一屆上，玄城道長則宣布，他已與各派長老皆公議過，認為原本的規則不公，從這一屆起，鳳鳴大會要改個規矩了。
    眾人隻聽他笑嗬嗬道：“在座都是咱們武林人士，都是舞刀弄棒慣了的，自然都知道，比武奪帥，其實是件頗辛苦的事情。各大門派的少年英傑們，若要登頂，頭三日裏就要一場一場打下來。各派報名的人越多，他們要打的場次也就越多。等過關斬將，站到了前三名的擂旗底下，雖不能說已是強弩之末吧，但氣力也總會有些衰減。決出前三之後，又隻能歇個一晚上，到第四天上，就要守擂了。而台下當了三日觀眾的江湖同道們，卻是養精蓄銳了多日。單說這一局對戰，便已隱隱有不公之意在內。更何況若守擂的弟子成功擊退了挑戰者，下一個又上來了……這不成了車輪戰了嗎？咱們各派的弟子們，雖然都是冬練三九夏練三伏的，到底也是肉體凡胎呐。諸位武林同道不妨回憶一下，以前的鳳鳴大會上，選出的前三名弟子當中，有幾個真能站到最後？而他們真就比最後一鳴驚人的勝者，水平有多大差距嗎？”
    會場上嗡嗡之聲不絕。紈素放眼一望，見各派長老帶弟子聚坐的幾座中等高度的看台上，年輕弟子們皆在交頭接耳，而帶隊的長老則多是點頭認同。但其他無名小派的江湖人，則往往神色嚴肅，在等玄誠道長的下文。其中有性子急躁的，已經麵露怒色，單等著玄城道長一句話沒說對，就要鼓噪起來了。
    玄城道長“但若不許江湖上的各位朋友挑戰擂主呢，這鳳鳴大會，不就成了我們這幾派自娛自樂，不許其他武林同道出頭？這就更不合適了。這一次上，咱們各派經過公議，想了個新法子。雖然沒法避免後麵幾日守擂弟子的體力消耗呢，但至少前幾日上，能讓他們省些力氣。後幾日上，也給他們一份兒公平。”
    “咱們這一次，前三日的比武，就以各門派作為整體來考慮，由各派選出相同人數的弟子作為代表，代本門奪下殊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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