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血腥味混著潮濕的黴氣撲麵而來，蘇玉的瞳孔突然劇烈收縮。地牢牆麵上暗紅的血痕蜿蜒如蛇，在昏黃的火把映照下泛著詭異的光澤。她踉蹌著扶住石壁，指甲深深掐進掌心，記憶如潮水般漫過十年前的血色黃昏。
    那時她還叫阿依努爾，在天山腳下的村落裏跟著祖母學習蠱術。月光下，老婦人布滿皺紋的手捧著雕花銀碗，將十二種毒蟲投入滾燙的藥汁："記住，蠱毒不是殺人的利器，是救人的藥引。"直到那夜霍家商隊闖入，馬蹄踏碎寧靜，火把燒紅了整片夜空。
    父親舉著彎刀衝在最前，卻被淬毒的箭矢射穿胸膛。阿依努爾躲在柴堆後，看著母親被拖進馬車，霍家大管家冷笑的聲音至今在耳畔回響："西域蠱術，正好為我們的死士所用。"她發了瘋似的撲上去，卻被人一腳踹暈，醒來時已身處中原，被迫在霍家地下作坊調製殺人的蠱毒。
    "蘇玉！"林小滿的低語將她拽回現實。地牢深處傳來鐵鏈嘩啦作響，蘇玉深吸一口氣，從腰間皮囊裏取出三根刻滿符文的銀針。蠱蟲在針尾的琉璃珠裏緩緩蠕動，泛著幽綠的光："讓開。"她咬破指尖，血珠滴在銀針上，符咒瞬間燃起幽藍火焰。
    隨著銀針沒入鎖孔，機關齒輪發出刺耳的摩擦聲。石門緩緩開啟的瞬間，蘇玉將琉璃珠含入口中，蠱蟲順著喉嚨滑入體內。十年了，她終於有機會讓霍家嚐嚐西域蠱毒的滋味——那些用在她族人身上的殘忍手段，今夜都要如數奉還。
    守衛的鋼刀尚未出鞘，蘇玉已如鬼魅般逼近。她屈指彈向對方腕骨，銀針帶著淡綠色的蠱毒沒入皮膚，守衛喉間發出不成調的嗚咽，整個人抽搐著癱倒在地。月光透過地牢鐵柵灑在她身上，映得她唇角勾起的弧度冷如刀鋒。
    記憶突然閃回十二歲那年的雪夜。天山腳下的氈房外，祖母正用銀針刺破她的指尖，將十二種毒蟲的汁液混入滾燙的藥湯："阿依努爾，我們的蠱術是用來守護族人的。"那時的她還不懂，這份傳承竟會招來滅頂之災。三個月後，霍家商隊的馬蹄踏碎雪原，父親握著彎刀倒在血泊中，母親被鐵鏈拖走時，最後看她的眼神裏滿是絕望。
    被擄到中原的日子暗無天日。霍家的地牢裏，她被迫調製能控製人心智的蠱毒，稍有反抗便會被烙鐵燙在後背。直到某個暴雨夜，她將摻了蠱蟲的藥粉撒進守衛的飯菜，踩著他們抽搐的屍體逃出牢籠。從那以後，"阿依努爾"死在了地牢裏，取而代之的是帶著西域秘蠱行走江湖的蘇玉。
    此刻，她伸手接住滴落的血珠，看著蠱蟲在月光下泛著幽綠的光。那些蟄伏在血脈裏的仇恨突然翻湧，十年前的慘叫聲、烙鐵的灼痛、還有母親最後的眼神，都化作指尖流轉的毒芒。當第二名守衛衝來時，她甩出浸滿蠱毒的絲帕，看著對方瞳孔驟然放大，皮膚下浮現出詭異的青黑色紋路——這是她特意為霍家改良的"蝕心蠱"，要讓他們在清醒中感受骨肉被啃噬的劇痛。
    第三道身影從拐角撲來時，蘇玉足尖點地騰空躍起。月光穿透她翻飛的衣角，露出腰間纏著的蛇形皮鞭——那是用天山雪蟒的蛻皮製成，鞭梢淬著經年累月泡製的蠱毒。她手腕輕抖，鞭影如靈蛇般纏住守衛咽喉，猛地向後一扯，那人脖頸瞬間浮現出細密的紫斑，七竅緩緩滲出黑血。
    "好久沒用過這招了。"蘇玉擦拭著鞭梢的血跡，忽然想起祖母臨終前的教誨。那年她帶著偷藏的蠱蟲逃出霍家地牢，卻在逃亡路上撞見重傷的祖母。老人顫抖著將傳家的蠱盒塞進她手中，枯槁的手指撫過她後頸的烙鐵疤痕："記住，蠱毒能救人，也能殺人...別讓仇恨吞噬了自己。"
    地牢深處傳來鎖鏈搖晃的聲響，打斷了她的回憶。蘇玉將蛇鞭纏回腰間，從懷中掏出一個刻滿西域符文的青銅小瓶。瓶塞拔開的瞬間，十二隻通體赤紅的蠱蟲振翅飛出，在空中組成詭異的圖騰。這些是她用十年時間培育的"赤瞳蠱"，能循著血腥味找到目標——此刻，它們正朝著關押文昭的牢房蜂擁而去。
    "小心！"林小滿突然拽住她的衣袖。暗處又竄出四名守衛，手中的長槍泛著森冷的藍光。蘇玉卻不慌不忙，咬破舌尖將血噴在掌心，蠱蟲瞬間化作一道猩紅霧氣。霧氣所過之處，守衛們的鎧甲下傳來骨骼碎裂的脆響，他們驚恐地撕扯著自己的皮肉，卻無法阻止蠱毒在體內蔓延。當最後一人倒地時，蘇玉踩著滿地抽搐的軀體，朝著地牢深處走去，眼中閃爍著複仇的幽光。
    月光斜斜切進地牢甬道，照亮蘇玉漆黑如瀑的長發。她一襲玄色勁裝勾勒出窈窕身形，腰間纏繞的蛇紋軟鞭泛著冷光，暗紅的穗子隨著動作輕輕搖晃。耳際墜著的西域銀飾叮咚作響，與逼近的腳步聲交織成危險的韻律。
    四名守衛呈扇形包抄而來，長槍如林。蘇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足尖輕點地麵騰空而起，勁裝下擺獵獵飛揚，露出靴筒上纏繞的暗金蠱紋。她甩出袖中暗藏的淬毒銀針，寒芒破空，兩名守衛瞳孔驟縮，下意識舉槍格擋。
    就在這時，蘇玉已借著反作用力旋身而下，軟鞭如靈蛇般纏住右側守衛的脖頸。她腰身猛地發力，將人拽向自己的同時，膝蓋狠狠撞向對方胸口。骨骼碎裂聲中，她借力躍起，靴底擦著另一名守衛的麵門掠過，腳尖精準點中對方眉心的死穴。
    左側突然襲來寒光，蘇玉側身翻滾，長槍擦著發梢刺入地麵。她反手甩出腰間的蠱毒囊，紫色煙霧爆開的瞬間，守衛們劇烈咳嗽著後退。蘇玉趁機欺近，玉手如電，指尖的銀甲劃過對方咽喉，留下一道青紫的蠱痕。
    最後一名守衛揮舞著狼牙棒衝來，蘇玉不閃不避，待對方逼近時突然矮身。軟鞭橫掃而出，纏住狼牙棒的瞬間猛地一拉，守衛重心前傾。她順勢欺身而上，手肘重重砸在對方後頸，另一隻手迅速掐住對方手腕，指尖的蠱蟲順著皮膚鑽入體內。
    守衛發出淒厲的慘叫，身體不受控製地抽搐起來。蘇玉鬆開手，看著他在地上扭曲翻滾，眼神冰冷如霜。她甩了甩沾染血跡的長發，銀飾碰撞出清越的聲響，玄色勁裝沾滿塵土卻難掩颯爽英姿。整理好腰間的蠱囊，她朝著地牢深處繼續走去，腳步堅定而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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