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鐵門轟然洞開，腐臭的血腥氣撲麵而來。文昭蜷縮在牆角，鐵鏈在他腳踝磨出深可見骨的傷口，蒼白的臉上還凝結著幹涸的血痂。林小滿見狀捂住嘴，淚水瞬間湧出眼眶：“文昭！”
    蘇玉卻一把拉住她，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先別出聲。”她手腕輕抖，蛇形軟鞭無聲滑出，隨時準備應對可能出現的敵人。文昭抬頭，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原本黯淡的眼眸突然亮起：“你們怎麽......”
    “先出去再說！”蘇玉蹲下身子，掏出一把精巧的銅鑰匙插入鎖孔。隨著“哢嗒”一聲，鐵鏈應聲而落。文昭剛要起身，卻因過度虛弱險些摔倒。林小滿急忙扶住他，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滾燙溫度：“你受傷了！”
    “小傷。”文昭咬著牙想逞強，卻忍不住悶哼一聲。蘇玉瞥了他一眼，將一瓶散發著藥香的液體塞到他手裏：“喝了，能止痛。”她的聲音冷硬，卻在看到文昭布滿傷痕的後背時，瞳孔微微收縮——那些淤青和鞭痕，與她當年在霍家地牢裏的傷口如出一轍。
    三人剛走出地牢，前方突然亮起幾盞火把。“站住！”為首的守衛舉著長刀攔住去路，“想跑？”林小滿下意識往文昭身後躲，卻被蘇玉一把拽到身旁：“躲我後麵。”她眼神冰冷，軟鞭已經纏上手腕。
    文昭握緊拳頭，不顧傷口的疼痛就要衝上去，卻被蘇玉攔住：“你現在的樣子，隻會拖累我們。”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好了。”話音未落，人已如鬼魅般竄出。軟鞭破空聲中，蘇玉身影忽左忽右，淬毒的銀針不斷射出。守衛們慘叫著倒下，轉眼間橫七豎八躺了一地。
    “好厲害......”林小滿看得目瞪口呆。文昭卻從蘇玉的動作裏，隱約看出幾分與趙師傅相似的武學路數。他正要開口詢問，遠處突然傳來密集的腳步聲。蘇玉臉色一變：“是霍家的增援，得趕緊走！”
    三人沿著密道狂奔，林小滿氣喘籲籲，卻始終緊緊攥著文昭的手。文昭感受到她掌心的溫度，心中湧起一股暖流。曾經那個總是躲在他身後的小女孩，如今竟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他。“對不起......”他低聲說，“連累你們了。”
    “說什麽傻話！”林小滿眼眶又紅了，“我們是朋友啊！”蘇玉在前麵帶路，聞言冷哼一聲：“要敘舊等出去再說。”但她的腳步卻不自覺地慢了幾分，等兩人跟上。
    密道盡頭，月光傾瀉而下。當三人終於衝出武館，看著遠處起伏的山巒，林小滿忍不住放聲大哭。文昭望著她，又看向沉默的蘇玉，突然笑了：“等我傷好了，一定好好謝謝你們。”
    蘇玉別過臉，聲音依然冷淡：“先活下去再說。霍家不會輕易放過我們。”但她藏在袖中的手，卻悄悄握緊了裝有蠱蟲的小瓶——這一次，她絕不允許悲劇重演。
    夜色中，三人的身影漸漸融入山林。月光照亮他們遠去的方向，帶著希望，也帶著未盡的複仇之火。
    "跑！"蘇玉突然拽住兩人的手腕，軟鞭在空中甩出一聲爆響。林小滿踉蹌著撞上文昭胸膛，卻被他反手護住後頸，溫熱的掌心隔著粗布傳來震顫："抓緊我！"三人剛拐過轉角，追兵的火把已將牆麵染成血色。
    "分頭走！"蘇玉將林小滿推向西側密道，蛇紋軟鞭纏住廊柱借力騰空，玄色勁裝在火光中獵獵翻飛，"小滿帶他從後山斷崖走！"她說話間已甩出三枚淬毒銀針，最前方的守衛捂著咽喉跪倒在地，激起一片驚呼。
    "不行！"文昭突然轉身，鐵鏈磨傷的腳踝滲出鮮血，"你一個人——"話未說完，蘇玉的銀甲已抵住他喉間，冷冽的氣息噴在他滾燙的傷口上："廢人逞什麽英雄？帶著累贅隻會拖累我！"她餘光瞥見追兵逼近，手腕微動將兩人推進暗道，"三日後城西破廟，遲到的喂蠱蟲！"
    林小滿死死攥住文昭的手，指甲幾乎掐進他掌心："她...她會不會有事？"密道裏潮濕的風卷起她淩亂的鬢發，映得那雙杏眼愈發濕潤。文昭望著蘇玉消失的方向，想起她擦拭軟鞭時漫不經心的模樣，突然笑出聲："那個瘋女人...比霍家的毒蠍子還難纏。"
    追兵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文昭猛地將林小滿抵在石壁凹陷處。兩人的呼吸交織在一起，他能清晰感受到少女劇烈的心跳。"別怕。"他扯下衣襟纏住她顫抖的指尖，"等出去，我帶你去吃城南的桂花糕。"林小滿抬頭，看見月光正落在他結痂的眉骨上，那些傷痕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而此刻的蘇玉正單腳踩在飛簷，蛇鞭卷著瓦片橫掃追兵。"霍家的狗也配追我？"她冷笑一聲，從腰間掏出蠱毒囊，紫霧彌漫間，守衛們慘叫著抓撓自己的皮肉。當最後一人倒下時，她倚著梁柱擦拭嘴角血跡，耳墜上的銀鈴隨著喘息輕響："就這點本事，還想抓本姑娘？"
    遠處傳來雞啼，蘇玉望向東方泛起的魚肚白。十年前她也是這樣逃出霍家地牢，那時她的指甲縫裏還嵌著母親的血。"這次不一樣。"她握緊掌心的青銅蠱盒，盒蓋上的西域圖騰在晨光中泛著幽光，"我要讓他們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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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昭拉著林小滿，貓著腰在曲折昏暗的密道裏狂奔。粗糙的石壁擦過他的肩膀，傷口迸裂，鮮血滲出，在幽暗中留下斑駁的血印。蘇玉斷後，她的蛇紋軟鞭時不時在身後甩出淩厲的弧線，鞭梢抽打石壁，發出尖銳的聲響，警示著身後的追兵別輕易靠近。
    “這武館到底有多大？怎麽感覺永遠跑不出去！”林小滿氣喘籲籲，聲音帶著哭腔。她的發簪早已掉落，幾縷碎發黏在滿是汗水的臉頰上，眼神中滿是驚惶。
    文昭咬著牙，汗水順著下巴不斷滴落：“別慌，密道出口肯定就在附近，蘇玉不是說過，沿著左手邊的通道走就能出去。”話雖如此，他的心裏也沒底，這武館的密道錯綜複雜，像個迷宮，每一處拐角都可能藏著危險。
    這時，前方突然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沉重而有力，仿佛是一支訓練有素的軍隊在行進。文昭猛地停下腳步，一把將林小滿護在身後，蘇玉也迅速閃到一旁，貼緊石壁，軟鞭在手中蓄勢待發。
    腳步聲越來越近，昏黃的火把光亮在石壁上映出晃動的人影。林小滿緊張得屏住呼吸，指甲深深掐進文昭的手臂。文昭低聲安慰：“別怕，有我在。”可他的心跳卻急劇加速，對方人數不明，實力未知，這讓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待身影漸漸清晰，文昭倒吸一口涼氣，隻見十幾名身著黑色勁裝的武者，手持長刀，步伐沉穩地走來。他們的臉上都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雙冷厲的眼睛，散發著肅殺之氣。為首的一人，身形高大魁梧，手中的長刀足有常人手臂粗細，刀身上刻滿奇異的符文，在火把的映照下閃爍著寒光。
    “是蒼雲武館的精銳死士！”蘇玉低聲說道，聲音中帶著一絲凝重，“他們從小就被挑選出來，接受殘酷的訓練，每個人都精通各種殺人技巧，戰鬥力極強。”
    文昭握緊了拳頭，看著眼前的敵人，心中湧起一陣絕望。這些死士的強大超出了他的想象，自己和蘇玉本就身負重傷，再加上要保護毫無武功的林小滿，這場戰鬥幾乎沒有勝算。但他的眼神中依然透著堅定，哪怕拚盡最後一口氣，也要保護身邊的人。
    “一會兒我和蘇玉纏住他們，你找機會跑。”文昭在林小滿耳邊輕聲說道。
    林小滿卻倔強地搖頭：“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她的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打轉，但語氣卻無比堅定。
    蘇玉瞥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都別廢話，想活命就聽我的。一會兒我用蠱毒牽製他們，你們趁機往右邊的岔道跑，那裏應該還有另一條出路。”說著，她已經從腰間掏出了蠱毒囊，手指微微顫抖，準備隨時發動攻擊。
    就在雙方對峙，氣氛緊張到極點的時候，一名死士突然大喝一聲，揮刀衝了過來，身後的同伴也如潮水般跟上，一場惡戰一觸即發。
    蘇玉猛地將蠱毒囊擲向地麵，紫霧轟然炸開。衝在最前的死士頓時發出慘叫，長刀當啷墜地，雙手瘋狂抓撓著腫脹發紫的臉。文昭趁機拽起林小滿，朝右側岔道狂奔，靴底在潮濕的石板上打滑，身後傳來密集的腳步聲和兵器碰撞聲。
    "分頭跑！"蘇玉的厲喝穿透迷霧。她甩出軟鞭纏住洞頂凸起的鍾乳石，整個人淩空翻轉，蛇形鞭影如靈蛇出洞，卷住兩名死士的脖頸。銀甲劃過他們喉間的瞬間，後方突然飛來三支透骨釘，她旋身避開，卻聽見林小滿的驚呼——一枚毒釘擦過少女發梢，釘入石壁時濺起火星。
    文昭抄起地上的斷劍，劍鋒堪堪擋住迎麵劈來的長刀。虎口震得發麻，他借著對方的力道側身翻滾，斷劍刺向死士膝蓋。對方卻不退反進，用小臂硬生生夾住劍身，另一隻手成爪直取他咽喉。千鈞一發之際，蘇玉的軟鞭纏住死士手腕，猛地一扯，將人甩向石壁。
    "帶著她走！"蘇玉的玄色勁裝已被血染紅，耳墜上的銀鈴在打鬥聲中叮當作響，"再磨蹭誰都活不了！"她反手甩出銀針，趁著追兵閃避的間隙，掏出蠱蟲瓶咬破指尖。十二隻赤瞳蠱化作猩紅霧氣，所過之處死士們發出淒厲的慘叫，皮膚下隱隱有黑影蠕動。
    林小滿突然踉蹌著摔倒，腳踝被碎石劃破。文昭立刻折返將她背起，卻見更多死士從四麵八方湧來。為首的魁梧武者揮刀劈開蠱霧，符文長刀上泛起詭異的青光："抓住活的！霍少要親自動手！"
    "走！"蘇玉拚盡全力甩出軟鞭纏住對方刀柄，卻被對方雄渾的內力震得倒飛出去。文昭咬著牙衝向暗道深處，林小滿伏在他背上淚流滿麵："不能丟下她......"話音未落，身後傳來震耳欲聾的爆炸聲——蘇玉引爆了藏在袖中的火藥蠱，火光映紅了整條密道。
    爆炸聲掀起的氣浪將蘇玉重重拍在石壁上，她咳出一口黑血，蛇紋軟鞭已斷成兩截。耳中嗡嗡作響，眼前一片模糊，卻憑著本能踉蹌著朝密道出口爬去。指甲在石板上劃出帶血的痕跡，身後追兵的腳步聲逐漸遠去——方才引爆的火藥蠱，至少能拖住那些死士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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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牆而出的瞬間，文昭幾乎耗盡最後一絲力氣。他將林小滿穩穩放在牆外草叢，自己卻癱倒在地，胸膛劇烈起伏。林小滿抹了把臉上的汗水和泥土，焦急地望著武館方向：“蘇玉還沒出來......”
    話音未落，牆內突然傳來重物墜地的悶響。蘇玉斜倚在牆角，玄色勁裝破破爛爛，肩頭插著半截斷刃，鮮血順著銀甲縫隙汩汩滲出。她看見兩人時，嘴角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怎麽？等著給我收屍？”
    林小滿衝過去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觸到她後背黏膩的血跡，眼圈瞬間紅了：“你傷得這麽重......”“囉嗦。”蘇玉一把推開她，卻因牽動傷口悶哼一聲，伸手去拔肩頭斷刃。文昭見狀立刻按住她的手：“別動！貿然拔出來會失血過多！”
    “少管我。”蘇玉想瞪他，眼神卻沒了往日的銳利。她轉頭望向武館方向，那裏已亮起密密麻麻的火把，犬吠聲和喝罵聲此起彼伏：“霍家的人追來了，你們先走。”
    “要走一起走！”林小滿突然攥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透過血汙傳來，“你救了我們，現在換我們保護你！”文昭也掙紮著起身，用斷劍拄地：“沒錯，我們是同伴。”
    蘇玉愣了愣，喉間湧上的腥甜突然不那麽灼人了。十年前從霍家地牢逃出時，她渾身是血地倒在雪地裏，是林小滿的師父程老頭救了她。此刻望著兩人堅定的眼神，那些被仇恨冰封的心防，竟悄然裂開一道細縫。
    “那還愣著幹什麽？”她啐了口血沫，強撐著站起來，“再磨蹭，都得死在這兒！”三人互相攙扶著隱入夜色，身後，蒼雲武館的火把如同燃燒的巨獸，將他們的影子越拉越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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