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三點，霍家祖祠的香火氣混著汗水味。霍老爺子拄著龍頭拐杖敲了敲智能護腕："離聯賽還有187天，你師兄在裏約奧運奪冠時，比你現在快0.3秒。"全息屏上循環播放著曆代霍家拳冠軍的比賽錄像，光緒年間的泛黃影像與2012年倫敦奧運的高清轉播重疊，像道跨世紀的枷鎖。
    "爺爺，最新的肌肉纖維強化劑..."話未說完就被拐杖打斷。"霍家拳靠的是筋骨不是藥水！"老人咳出的血沫濺在紅毯上，如同一朵衰敗的紅梅。霍邱轉身時瞥見供桌上父親的遺照——那個在訓練中突發心梗的男人，臨終前還攥著未完成的護具設計圖。智能手環震動，顯示他今日皮質醇水平超標217，管家適時遞來鎮靜噴霧："霍少，該做筋膜拉伸了。"
    暴雨傾盆的後巷，文昭對著生鏽的鐵皮牆出拳。拳峰裂開的血口混著雨水滴落，在"拆遷勿近"的噴繪標語上暈開暗紅。三個月前他在廢品站發現這麵牆，從此每天淩晨來此發泄——牆裏嵌著半塊石碑，隱約可見"武德堂"三個字，像極了小時候爸媽帶他去過的老武館匾額。
    "爸！"女兒的驚叫穿透雨聲。他猛地收勢，看見妻子捂著孩子的眼睛站在巷口，傘骨被風吹得變形。"你答應過不再去地下拳場..."她聲音發顫，目光落在他滲血的繃帶。文昭扯下染血的紗布藏在背後，觸到口袋裏那張複檢報告。女兒突然掙脫媽媽，把溫熱的雞蛋塞進他掌心："幼兒園老師說，吃雞蛋就有力氣打敗大怪獸！"
    霍邱在高壓氧艙裏做穴位針灸，機械臂精準刺中他的肩井穴。屏幕顯示他的關節磨損度已達職業拳手退役標準，營養師在旁調整蛋白粉配比："碳水化合物增加15，必須保住肌肉量。"健身模特送來冰毛巾，他卻盯著新聞裏文昭在社區教老人防身術的畫麵——那個男人的笑容裏沒有他熟悉的焦慮，像棵在野地裏瘋長的樹。
    文昭在舊倉庫改裝的拳館教少兒班，男孩們舉著海綿拳套喊口號。他示範掃腿時突然踉蹌，後腰的舊傷扯得他眼前發黑。角落裏的拾荒老人突然開口："你這趟腿，倒有幾分我師父當年的影子。"老人掀開褲腿，露出與文昭如出一轍的刀疤——那是三十年前武館失火時為救學徒留下的。
    霍邱躺在天台上，望著被霧霾稀釋的星光。健身模特的呼吸聲在身側均勻起伏，他卻摸出藏在腕表夾層的u盤——裏麵是父親出事前發給神秘郵箱的郵件，附件名是"傳統武術與生物科技的悖論"。遠處城中村的燈光忽明忽暗，某個窗口映出文昭陪女兒玩積木的剪影，小家夥正把拳擊手套模型往"爸爸城堡"上裝。
    文昭替妻子蓋好滑落的毯子，月光照亮她枕邊的抗癌食譜。抽屜深處的相框裏，年輕的父母穿著八十年代的運動服，爸爸舉著"全市武術冠軍"獎牌，媽媽抱著繈褓中的他笑得燦爛。樓下傳來野貓打架的嘶叫，他摸出枕頭下的拳譜殘頁，紙角泛黃處寫著父親的字跡："拳至臻時無流派，唯問本心戰蒼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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