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風將這棵海棠樹上假花吹到了院子裏每一個角落，雖然樹枝是光禿禿的，但我和小棠的內心依舊被幸福的期待充斥著。
    來時的路上她問我要不要買些肥料，我告訴她我帶著呢，這會到了院子裏，她見我兩手空空，車子裏也沒有像肥料的東西，帶著點小情緒問道：“親愛的，不是說好了過來澆水施肥的嘛，肥料呢？”
    我又拿起一瓶礦泉水咕咚咕咚喝光，仔細的感覺了一下，才笑道：“快來了。”
    小棠不解，以為我訂了肥料，便擼起袖子，美滋滋的提著水桶拉著一起接水澆樹，暢想著一個月後的穀雨，便是海棠花開的時節。
    她突然有點興奮，看著我笑著說：“那個時候整個院子應該隻有這一棵盛開的海棠樹了吧，其餘的都被推平了，等這個民宿開業的時候，我要賦予它作為001號員工，隻有它能一直看著這棟民宿誕生的每一分每一秒，親愛的，我好喜歡你送我的這個禮物，我們一起給它取個名字吧。”
    我點頭道：“行，你覺得它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呢？”
    小棠握著我的手不自覺的顫了一下，轉頭眨著大眼睛瞄了我一眼，我意識道這個問法對於她來說或許有些敏感，又急忙笑著說道：“既然是取名字，總要分男女的嗎，或者說你不想給它取一個具象化的名字，那我們可以給取類似希望這樣的名字。”
    小棠似乎也意識到了她的敏感，雙手環抱在我的脖頸，我們的雙眼距離不過十幾厘米，她咬著嘴唇突然很認真的問道：“親愛的，你希望那個女人的肚子裏是男孩還是女孩，如果我們有了寶寶，你又希望他是男孩還是女孩？”
    這個問題從小棠以外的任何人口中說出，我都能從容的回答，而且答案在一個星期以前我已經說過一次了，可這個人偏偏是小棠，這簡直是在要我的命。
    她的雙手死死的挽著我的脖頸，這是在告訴我這個問題非回答不可，我想了想一下，故作輕鬆的說：“這個問題幾天前陶冬萍問過我，你真的想聽我當時是怎麽說的，心裏又是怎麽想的麽？”
    “我才不想！”小棠毫不猶豫的搖晃著腦袋，可沉吟了一會兒，她又撅著嘴說：“可祂的確是你的孩子，不是嗎？你能做到一輩子都不見他們嘛？”
    這一次我沒有猶豫，很認真的看著小棠搖了搖頭。
    小棠似乎已經預想到了這個結果，眼眶似乎一時間就披上了夕陽的彩霞，她躲避了我的目光，將小腦袋靠在我的肩膀，我們彼此擁抱著對付，沉默著。
    直到我終於有了尿意，卻不知道要怎麽打破沉默，幾隻麻雀把我們當作木頭人，勇敢的落在海棠樹上嘰嘰喳喳的唱歌時，小棠才輕聲說道：“林奕，我的母親說我們的情感並不會天長地久，可我不信！但我真的很怕，每次聽到任何關於那個女人的話題，哪怕是一個字，我都控製不住的害怕，你告訴我，你們已經離婚了，哪怕有了孩子，也不會在一起了，而我也不是第三者插足，對嗎？”
    我再次用力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對的，我和她永遠都不會複婚的。”
    小棠聽了我的答案，似乎帶給了她一些勇氣，她離開我的懷抱，再次與我對視著認真的說：“那你娶我好不好？就在這兩個項目建成之後，因為是你設計的，我想看到它們完整的樣子，然後我會把它們留給她，我什麽都不要，我隻要你，我們帶著你的父母一起去海南，一起經營去鹿回頭腳下的民宿就好，我們在哪裏舉辦婚禮，以後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我的腦海裏隨著小棠的話便幻想出了未來的畫麵，我們在相遇的鹿回頭雕塑下，她穿著長長的婚紗，在藍天白雲和大海的見證下，成為了我的妻子...在海天交織的盡頭，將是我最希望的等待。
    可我卻無法做出這個決定，當我在幻想這些畫麵時，我的內心卻有一種痛苦同時出現。
    我想我不能代替我的父母做決定，帶他們離開了生活了一輩子的家鄉，不管他們願不願意，我也又想起了劉宇曾說的話，我猜測就算父母同意，他們同意的前提，便是我和小棠的孩子必須跟我姓。
    或許這種痛苦裏還包含著對陶冬萍肚子裏孩子的愧疚，我曾無數次告訴自己和身邊人，會肩負起一個父親的責任，可從開始到現在，我連產檢都沒參與過一次。
    按照施工計劃，在這兩個民宿項目完工之時，也將是陶冬萍生產之時，我一定會親自見證祂的出生。
    或許陶冬萍會再一次為了錢答應小棠的條件，甚至秦永健也會為了繼續羞辱我，報複我，在哪一天搶先從接生護士手中搶先抱起我的孩子，然後告訴所有人他才是孩子的父親。
    可在我的心中，在哪一天真正到來之前，我絕不可能答應小棠的要求，出生後就拋棄祂，一輩子不見祂。
    春日的午後的陽光格外的溫暖，但我的沉默讓小棠的身體持續發抖，那剛剛落在海棠樹上的麻雀，也早已飛走了。
    我看向這棵並不是我們親手種下的海棠樹，我們還沒給它起名字，可我仿佛已經看到它開花結果的樣子，那一天的到來，便是小棠給的我最後期限，可我現在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我不知道是現在將這個答案告訴她，還是等幾個月後在說，我有在想，或許幾個月後我們又有了其他的想法，小棠的母親也會因此發生一些想法上的改變或者是妥協。
    可我更擔心的是，這幾個月期間，我要以怎麽樣的心情和狀態麵對小棠，如果最終我拒絕的話，我們之間又會是怎樣的結局。
    我的內心很煩躁，從口袋裏掏出煙叼在嘴上，一直等著我回應的小棠也因此後退了一步，她的眼中已經充滿了淚水！
    我想這應該算是她很認真的求婚吧，可回應她卻是我的沉默，以及我無法說出口的答案。
    但她依舊固執的從手提袋裏摸出打火機，輕輕幫我點燃。
    我趁機緊緊攥住了她的手，猛吸一口煙後，終於說道：“傻丫頭，相信我一定會給你一個讓你認可的答案，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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