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世上最可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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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小夏天回到老家的第一個傍晚,我將她哄睡著後,便被父母匆匆叫出了特意為女兒打造的房間。
我坐在沙發上,接過母親倒的水,目光卻沒有移開女兒房間哪怕一麵,而父親卻第一次當著母親的麵,問我要了一支煙,這是我印象中多年以來的第一次。
我掏出煙遞給父親,急忙將女兒的房門關緊,才拿著打火機幫父親點燃,又給自己點上一支,雖然知道父母一定有重要的事情和我說,但我的心思還停留在女兒身上,並隨時做好準備,女兒的房間隻要又風吹草動,便掐滅香煙衝進去。
母親看出我的心思,歎了口氣對著父親說道:“還是你和兒子說吧,我去守著孫女。”
我看著母親躡手躡腳的推開女兒的房門,走進去後又輕輕將房門關好,才回到父親身邊坐下。
父親一直沒開口,我也沒說話,我又回想起當初我和陶冬萍離婚不久後,我和她在小棠的出租屋裏那番場景,我又想起了小棠,很想很想,但我卻不知道要不要去找她...
而她,也確實離我而去,我甚至不知道她在哪一個國家,我想,我們真的結束了。我沒有資格讓她接受我和陶冬萍的女兒,她的離去,是正確的。
我不會怪她,我想她也不會怪我,要怪就怪天意弄人吧。
一支煙結束後,父親終於開了口,他看著我問:“小棠那丫頭,你們還有聯係麽?”
雖然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但我還是猶豫了,父母能快速的從我離婚的打擊中恢複過來,全都是因為小棠。我看著在這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頭發已經白了一半的父親,心痛的想死。
想了想我還是決定告訴他實情,便又續上一支煙,低聲答道:“沒有,從陶冬萍發生意外那天後,我們就再沒有聯係過。”
我看著父親的手幾次摸向茶幾上的香煙,但終究是放棄了,他長歎一口氣,看著我說道:“其實,在一個月以前,就是十一假期的時候,小棠見過我和你媽一次。”
我的手不自覺顫抖了下,嘴角的香煙也掉在了地上,我急忙問道:“真的嗎,她說了什麽?您知道她在哪?”
父親再次歎氣著搖了搖頭,將我掉在腳邊的半隻香煙撿起來,掐滅在煙灰缸裏,才緩緩說道:“不知道,她沒說,也沒留下任何聯係方式,隻是告訴我和你媽,是她欺騙了你,讓我們把真相告訴你。”
“欺騙?真相我不明白,爸,您能把話說清楚嘛?”
“記得你媽和你說過,去年冬天的一大早,有個姑娘來找你的事麽?”
我急忙點了點頭,腦海裏又不自覺浮現出小棠的聲音,答應道:“當然記得,不就是小棠...你是說,那個姑娘不是她?”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麽想,但也是有跡可循的,不久後我和小棠在三亞偶遇,我已經明確告訴父母她是我的女朋友了,可父母依然決定認了她當幹女兒,為此我當時和二老置氣了很久。
父親也點了點頭,沉聲說:“當時我並沒有見到那個姑娘,不過我見過小棠的照片,後來你媽和我描述她的模樣,我便知道不是小棠,這也是我讓你媽收小棠當幹女兒的原因之一,當時你的狀態不好,小棠她又那麽年輕,又出現了那次意外的事,我擔心你和小棠走不長...”
我沉默了,我似乎不願意承認這個事實,但我相信父母不會騙我,而我也不知道為什麽,得到這個消息後,腦海裏竟然浮現出了雲夢婉的影子。
如果不是小棠,我的確想不到還有誰有勇氣,在那種天氣情況下會義無反顧的來老家找我。
我看向父親,沉聲說道:“爸,這個事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就別再提了,我現在有夏天就夠了。”
父親猶豫了很久,抽出一支煙點燃後,同樣沉聲問:“你知道那個姑娘是誰了,是嗎?”
我猶豫了很久,點頭承認了,又淡淡的說:“我去洗個澡就陪夏天睡覺,您也早點休息吧,明天記得約那個劉教授吃個飯,夏天她...的狀態還沒有徹底轉好,但我是不會放棄她的。”
父親沒再說什麽,我洗了澡,替換母親回到夏天的身邊。
看著嬰兒車裏小小的一隻,原本消瘦的小臉蛋已經開始胖的微微發鼓,複雜的心情也頓時消散了不少,我就坐在床邊靜靜的看著她,時間一點一點的度過,她也一點一點長大,轉眼之間,又一年冬天來臨,在我的生日這天,我因為想起一些往事有些心不在焉,不小心將果泥塞到了她的鼻孔裏,而就在這個時候,小夏天竟然叫我“爸爸”了!
我激動的差點跳起來,將小夏天抱在懷裏,快步的來到在廚房做飯的父母,興奮大喊道:“爸!媽!你們聽見了嗎,夏天她剛剛叫我爸爸啦!”
母親要埋怨我將女兒抱來廚房熏油煙,可一瞬間她的表情便從埋怨變成了驚恐,她瞬間打翻了手裏的盤子,指著我懷裏的女兒大喊道:“林...林奕,夏天她...流鼻血了!”
...
可憐的夏天,在第二天我帶她轉到哈市的醫院後,最終仍被確診為急性白血病,唯一的治療方案,便是接受骨髓移植。
我無法接受這個結果,又來到北京的醫院,但結果依舊讓我無法接受,醫生告訴我,夏天的身體狀況,出現這個病狀並不意外,那場車禍給她帶了的傷害是任何人都無法預估的,而唯一活下去的一絲希望,就是進行骨髓移植。
在住院的這段期間,包括我和我的父母在內,我們幾乎發動所有能聯係上的人進行骨髓匹配,我甚至去監獄找到了陶興旺和陶大儒,可上天並沒有一絲的憐吝之心,沒有一個人配型成功。
小夏天第一次化療時,看著她痛苦的模樣,就像有無數根長滿了倒刺的滾燙鋼釘,反複在我心上穿插。
我強大的父親再也經受不住打擊,在這個時刻複發了心髒病,生活對我來說,已經徹底失去了希望。
我躲在醫院的樓頂,時隔一年再次點上了一支煙,我想這是老天對我失敗人生的懲罰,祂帶走了陶冬萍,如今又要帶走我的女兒甚至是我的父親,我已經沒有活下去的勇氣。
可我更沒有麵對死亡的勇氣,如果連我也死了,這個世界上隻剩下我母親一個人,她便會代替我,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可憐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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