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鬼村春事與辣油田裏的「鬼胎」奇聞
    驚蟄過後，荒鬼村的辣油田冒出第一株新芽。王鬼角蹲在田邊給幼苗澆水，忽然發現某株苗的葉片蜷曲成鬼角狀，葉脈間竟透著血絲般的紋路。二混子湊過來瞅了瞅，突然跳起來：「鬼胎！這是辣油鬼胎！」
    消息傳遍全村，老人們抱著辣油族譜趕來。根據《荒鬼辣油誌》記載，上一次出現「鬼胎苗」還是在光緒年間，當時結出的辣油果能治百病，卻被州府豪強搶走，從此再未現世。「這是老槐樹顯靈！」劉老鬼的曾孫摸著苗莖上的天然鬼臉紋，「得用百年辣油罐的母液澆灌！」
    王鬼角剛把母液澆下，幼苗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瘋長。三日後，一人高的辣油樹上結滿紅彤彤的「鬼果」，每個果子都長著類似人臉的凹凸紋路，咧嘴處露出的辣油晶比鑽石還透亮。二混子壯著膽子咬了一口，辣油汁噴得滿臉都是，卻突然指著遠處大喊：「我能看見鬼了！」——他看見的「鬼」，竟是百年前被縣太爺放生的偷鬼魂魄，正蹲在田埂上啃辣油餅。
    「別怕，那是守護辣油田的『善鬼』。」王鬼角翻開祖傳筆記，發現王二麻子曾在日記裏提過：「辣油鬼胎現，善鬼守田間」。原來，這些魂魄皆是荒鬼村曆代改邪歸正者，死後自願化作「辣油靈」守護田地。二混子擦了擦眼，果然看見「鬼」們正用袖口給辣油果擦灰，動作輕得像撫摸嬰兒。
    清明祭祖時，鬼胎樹突然開花。花瓣呈半透明辣油狀，飄落時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竟與百年前打鬼廣場的銅鈴同音。王鬼角將花瓣收集起來，製成「鬼胎辣油香」，分給每家每戶。香味飄過之處，祖先牌位前的辣油燈自動亮起，燈影裏隱約浮現出穿戴鬼角的先人模樣。
    誰也沒料到，鬼胎樹的消息竟引來不速之客。鄰縣的「辣油邪教」半夜摸進辣油田，想偷摘鬼果煉製「長生藥」。他們剛碰到樹幹，樹上的鬼臉紋突然滲出辣油，在月光下組成「打鬼」二字。二混子帶著護糧隊衝來時，邪教徒們正抱著鬼果痛哭流涕——辣油滲進他們的貪心，竟讓每人都看見自己偷雞摸狗的過往。
    「鬼果照貪心，辣油洗鬼心。」王鬼角給邪教徒們每人發了株辣油幼苗，「回去種三年，鬼胎自會來。」邪教頭目摸著幼苗上的鬼臉紋，突然想起童年時偷鄰居辣油餅被母親打的場景，淚水混著辣油滴在土裏，竟催生出一株迷你鬼角苗。
    穀雨時節，鬼胎樹結出了第一批「鬼胎油」。王鬼角用這油給老槐樹做養護，樹根竟分泌出透明的「樹淚」——那是百年前抗倭老兵的血淚與辣油的混合物。當樹淚滴在打鬼廣場的老木柱上，柱身突然顯現出從未見過的刻痕：「鬼胎不空，民心不腐」。
    小滿那天，荒鬼村舉辦「鬼胎祭」。善鬼們顯形為發光的鬼角輪廓，圍著鬼胎樹跳起百年前的儺戲。二混子舉著辣油火把扮成王二麻子，火把的光芒與鬼角光相互輝映，照得辣油田像片燃燒的星河。不知誰敲起了辣油桶，節奏竟與百年前打鬼廣場的鼓聲分毫不差。
    祭典結束後，王鬼角在鬼胎樹下埋下新的辣油罐。罐裏裝著今年的辣油、鬼胎花瓣、還有全村人的「良心契約」。當他蓋上罐蓋時，發現罐口自動生成了鬼角形狀的封蠟——那是老槐樹用根係力量刻下的印記，也是荒鬼村給未來的承諾。
    暮色中，善鬼們陸續消散，臨走前紛紛對著鬼胎樹鞠躬。二混子望著他們消失的方向，突然問：「柱哥，你說咱們死後，也能變成這樣的善鬼嗎？」王鬼角摸了摸鬼胎樹的樹皮，感受著裏麵傳來的微弱心跳：「隻要心裏裝著辣油香，走到哪兒都是荒鬼村的善鬼。」
    遠處，打鬼廣場的辣油燈籠又亮了。新排的戲叫《鬼胎傳奇》，講的是偷鬼變善鬼、善鬼守辣油的故事。台下的孩子們啃著鬼胎辣油糖，糖塊在月光下折射出七彩光芒，像極了荒鬼村的過去、現在與未來——永遠帶著辣味，永遠亮堂堂，永遠有善鬼守護著，不讓任何貪心鬼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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