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角鎮辣油毒餅與四鬼還魂
    光緒三年霜降，鬼角鎮的辣油香裏摻著鐵鏽味。
    首善鎮首富王富財的六十大壽宴上，七十二道辣油席剛擺上青石桌，賓客咬下第一口「鬼角酥」便口吐黑血。酥皮裏的辣油混著南洋「見血封喉」毒粉，在月光下泛著青紫色油光。王富財捂著喉嚨指向供桌，鍍金鬼角擺件的裂縫裏滲出黑油，油中浮著半片辣油紙，「毒」字邊角染著新鮮人血。
    「是四鬼索命！」人群中響起尖叫。十年前被燒死的劉老鬼、蘇老鬼、李秀才、永革四人，竟拄著蟲叉、魚叉、毛筆、算盤立在鎮口老槐樹下。劉老鬼的蟲叉尖挑著塊發黴的辣油餅，餅上的黴斑竟長成「貪」字紋路：「當年咱定下辣油三戒，你們倒把良心泡在毒油罐裏！」
    辣油坊主撲通跪地，供出有人以「鬼角稅減免」為餌，逼他在油裏摻工業堿。永革的算盤劈啪作響，算出全鎮十八家油坊，十二家用「鬼角漆」防腐——那漆料兌了城西亂葬崗的墓土。李秀才揮毫在牆上寫下《毒油記》，辣油墨遇風自動遊走，拚出縣太爺與南洋鬼商密信的片段：「月供毒油三百斤，換得烏紗穩如鍾」。
    蘇老鬼帶著漁民堵住鎮口河道，從三艘運油船底搜出三百口鉛桶，揭開木蓋便是撲鼻屍臭——桶裏裝的竟是用浮屍熬製的「屍油辣油」，桶身烙著二皇子府的鎏金鬼角印。此時打鬼縣縣衙後宅，縣太爺正往翡翠盞裏倒「辣油延壽露」，忽聞窗外異響，轉頭便見四鬼虛影穿牆而入，算盤珠砸落他手中的玉瓶，瓶中液體竟是用嬰胎浸泡的毒油。
    「二皇子說，這毒油能讓皇上百病不侵。」縣太爺渾身發抖，供出二皇子府設「辣油秘作房」，專門研製「鬼影迷蹤」毒粉，摻入各地貢油。永革用算盤挑起他腰間的鬼角佩，佩內側刻著「鬼商同謀」四字，與十年前焚燒四鬼的主謀筆跡分毫不差。
    子時三刻，打鬼廣場燃起辣油火盆。四鬼將收繳的毒油倒入火中，黑油遇火竟凝成鬼臉形狀，發出刺耳尖嘯。劉老鬼撒出辣油蟲，蟲群啃食鬼臉時爆出火星，每顆火星裏都映出被毒油害死的冤魂。李秀才念誦《打鬼經》，老槐樹應聲飄落辣油葉，葉上紋路竟與經文字字對應，葉尖露水落入火盆，瞬間澆滅毒火。
    此時紫禁城養心殿，皇上盯著貢油瓶上的鬼角紋皺眉。殿外忽有辣油蝙蝠撲窗，口銜永革的密信：「陛下，臣等已查獲二皇子府毒油工坊，其油可迷人心智，望速查後宮膳食。」話音未落，柔妃身邊宮女突然暴起，手中辣油匕首直取聖駕，刀刃反光裏竟映出二皇子府的「辣油傀儡」印記。
    鬼角鎮的辣油井旁，四鬼望著井下紫黑色母液皺眉。蘇老鬼的魚叉挑起井底毒泡，泡中影影綽綽竟是南洋鬼商祭祀場景：邪徒用活人血澆灌毒油樹，樹根纏著打鬼縣地圖。永革翻開《辣油地脈誌》，發現地脈走向與鬼商修建的地下毒油管道完全重合，管道入口竟在鬼哭嶺廢棄的偷鬼洞窟。
    「當年我們被誣通鬼，如今真鬼卻借屍還魂。」劉老鬼用蟲叉敲開洞窟石門，門內石牆上刻著南洋邪文：「辣油歸海，鬼商永生」。李秀才摸著牆上血跡辨認：「這是十年前失蹤的辣油匠王五的血，他死前曾說要揭露鬼商陰謀。」
    五更天，打鬼縣的辣油燈全變成血色。四鬼帶著義警隊包圍縣太爺私宅，在後院枯井裏發現暗格，格中藏著二皇子手書的《辣油壟斷策》，計劃用毒油控製全國油坊，再以「辣油救國」之名高價拋售。永革算珠崩落紙上，算出此計若成，二皇子可獲利白銀千萬兩，而百姓將無一滴真油可食。
    晨光刺破薄霧時，鬼角鎮百姓跪在四鬼麵前。劉老鬼將辣油蟲分給眾人：「這蟲專吃毒油，你們且看——」蟲群爬過王富財家的毒油罐，竟排出「悔」字形狀的糞便。蘇老鬼則教漁民往河道撒辣油珊瑚粉，粉色粉末遇毒水化作清浪，浪中浮起無數寫著「冤」字的辣油花瓣。
    紫禁城方向傳來加急聖旨：「著四鬼為辣油巡按使，賜尚方辣油劍，凡涉毒油者，不論貴賤，先斬後奏。」永革接過聖旨時，發現聖旨邊緣竟滲著辣油——那是皇上用自己每日晨練的辣油硯台蓋的印。
    這一日，鬼角鎮的辣油坊全掛出白旗。坊主們捧著刻有四鬼像的辣油罐跪在街口，罐中是他們連夜熬製的清油。劉老鬼用蟲叉挑起一罐油，油麵映出十年前自己被燒時的慘狀，卻被今日的晨光鍍上金邊。他轉頭望向老槐樹，樹上不知何時多出一道新刻：「辣油照鬼心，鬼角鎮乾坤」。
    而在二皇子府的密室裏，二皇子正對著一麵辣油鏡冷笑。鏡中映出鬼角鎮的場景，他指尖輕撫鏡麵，鏡麵上竟浮現出四鬼的虛影，而他另一隻手握著的，是一枚刻著「辣油通神」的鬼角戒指，戒指內側，隱約可見南洋鬼商的骷髏圖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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