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冷冷盯著天蛇，那雙漆黑的瞳孔裏翻湧著近乎實質的殺意。
    “你算什麽東西？” 他的聲音低沉如雷，“要是天龍真的想問，又為什麽要派你來？是看不起我嗎？”
    天蛇渾身顫抖，木質化的皮膚不斷剝落，露出裏麵猩紅的血肉。他慌忙低頭，聲音裏帶著虛偽的順從：“是、是！前輩您說得對……我這就去通知天龍……”
    ——可他的內心早已將白虎罵了千百遍！
    白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冷哼一聲：“滾吧。記住，你是生肖，存在的目的不是濫殺無辜。”
    “我就在這裏等著——天龍要是想來，我隨時恭候。”
    蛇連連點頭，狼狽地後退：“是、是！我這就走，不打擾您了……”
    臨走前，他陰毒地瞪向葉白等人，手指在袖中扭曲蠕動：“你們……給我等著。”
    話音未落，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原地。
    葉白凝視著白虎，心中升起強烈的違和感——
    這個神獸太奇怪了……
    他看似在保護參與者，卻又默許著終焉之地的殘酷輪回。
    他究竟站在哪一邊？
    白虎忽然轉頭，目光如刀鋒般掃來：“你們還不走？”
    雲瑤立刻拽住葉白的衣袖，恭敬地低頭：“我們這就走……這次多謝您了。”
    白虎擺了擺手說道：“不必謝我。”
    “你們是參與者——要麽死在遊戲裏，要麽永遠輪回在這裏……”
    “這樣才對啊。”
    最後那句話輕得像歎息，卻讓所有人脊背發寒。
    章晨澤的問題像一把刀，猛地刺進凝固的空氣中——
    “我們這些參與者……到底要怎麽才能出去？”
    白虎的身形明顯僵了一瞬。老人緩緩轉身，白發在血霧中無風自動，漆黑的瞳孔裏閃過一絲難以捉摸的情緒。
    “出去？” 他的聲音突然變得沙啞，“隻有兩個人可能做得到……”
    巨鍾的陰影投在他臉上，裂痕如同命運的紋路。
    “齊夏……”
    “或者麒麟。”
    雲瑤瞳孔驟縮——她聽說過麒麟的傳說，卻從未真正見過那位神獸。
    白虎的衣袖無風自動，露出內側繡著的銅錢紋樣：“隻要在這個‘樂園’裏……創造出一個「神」。”
    “所有人……都能解放。”
    葉白突然踏前一步：“如果沒人想成為神呢？我們還能逃出去嗎？”
    白虎猛地轉頭，蒼老的麵容第一次出現猙獰：“逃？你們要逃到哪裏去？！”
    章晨澤顫抖著接話：“當然是……回到現實世界……”
    白虎的表情突然凝固，繼而爆發出一陣歇斯底裏的大笑。
    “哈哈哈……傻孩子……” 他笑得彎下腰，白發垂落遮住麵容，“這裏哪還有什麽現實世界？”
    笑聲戛然而止時，老人抬頭露出血紅的雙眼：“你們注定要在這裏生……”
    “要在這裏死。”
    雲瑤的聲音在顫抖，像是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你不是說……隻要有人成為‘神’，我們就可以解放了嗎？！”
    白虎的笑聲驟然炸開，癲狂得近乎扭曲，白發在風中狂舞——
    “哈哈哈哈！！”
    “現在有人正在揭開真相……有人撒了天大的謊啊！”
    他的聲音忽然壓低，如同毒蛇吐信：“哪有人……可以逃出去？”
    章晨澤臉色慘白，卻仍固執地追問：“那你說的‘解放’……到底是什麽？！”
    白虎的笑聲戛然而止。
    他緩緩抬頭，看向那座布滿灰塵的顯示屏，聲音忽然變得溫柔，溫柔得令人毛骨悚然——
    “是啊……會有人解放的。”
    “隻要有人通過這一切的考驗……成為了‘神’……”
    他的指尖輕輕劃過自己的咽喉，做了一個“割裂”的手勢。
    “你們就不必再經曆輪回的痛苦……”
    “你們便可以……永遠地死去。”
    “永遠地……忘記這一切。”
    白虎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剖開了終焉之地最深的謊言。
    葉白的眼神驟然冷了下來，聲音低沉而銳利：“照你這樣說……我們的人生都是假的？”
    白虎搖了搖頭，白發在昏黃的光線下泛著枯槁的色澤。
    “不，不是的。” 他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疲憊，“你們的世界還在……你們的家人沒事。”
    “隻是你們……被‘抹除’了而已。”
    葉白的瞳孔微微收縮，思緒如電光般串聯——
    人羊曾說，他們在他的麵前沉睡十二小時。
    可參與者所謂的“輪回”隻有十天。
    “原來如此……” 葉白冷笑一聲，“所謂的‘十日輪回’是假的。”
    “一個完整的輪回，其實有十二天。”
    “其中兩天是虛假的——隻有在終焉之地的十天，才是真的。”
    雲瑤的臉色瞬間慘白，聲音發顫：“那……我們每次‘回到現實’的那一天……”
    葉白的聲音冰冷而平靜，卻像一把尖刀，刺穿了所有人最後的幻想——
    “也就隻是讓我們看不見‘生’的希望，好繼續在這裏掙紮。”
    他環視眾人，眼神銳利如刀。
    “你們就沒注意到嗎？”
    “每一個人的‘回響’，都是自己最想得到的‘超能力’。”
    “再加上我的發現——”
    他抬起手，指向天空那顆永不墜落的土黃色太陽。
    “這裏不用吃飯，不用睡覺，甚至不需要呼吸。”
    “這足以證明……”
    “我們早就死了。”
    空氣凝固了一瞬。
    雲瑤的嘴唇顫抖，卻發不出聲音。
    章晨澤的瞳孔劇烈收縮，像是被抽走了靈魂。
    李香玲的臉色蒼白。
    ——他們一直以為自己在掙紮求生，可原來……他們連“活著”的資格都沒有？
    葉白冷笑一聲：“如果‘活著’是指被困在這個永無止境的輪回裏……”
    “那‘死亡’或許才是真正的解脫。”
    白虎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最終化作一聲歎息。
    “或許吧。”
    葉白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前所未有的淩厲——
    “我問你！為什麽說齊夏和麒麟可以帶大家出去？！”
    白虎的瞳孔微微收縮，白發在風中無聲浮動。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像是從遙遠的時光盡頭傳來——
    “他們也出不去。”
    “他們能做的……就隻有讓所有人‘解脫’。”
    “讓這一切……結束。”
    眾人終於明白了——
    齊夏和麒麟，是終焉之地最接近「神」的存在。
    隻要他們其中一人成神……
    這個永無止境的輪回，就會徹底終結。
    白虎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聲音平靜得近乎殘酷——
    “當齊夏或麒麟成為‘神’的那一刻……”
    “所有的參與者、生肖、神獸……都會一起死去。”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露出一個近乎悲憫的笑——
    “這就是……我們的命運。”
    章晨澤的聲音驟然炸開，像是壓抑已久的怒火終於爆發——
    “這樣豈不是太自私了？！”
    她的拳頭攥得死緊，指甲深深掐進掌心，卻感覺不到痛。
    “你們讓我們來，我們就得來！讓我們死，我們就得死？！”
    “對齊夏和麒麟來說，這公平嗎？！”
    她的眼眶發紅，聲音近乎嘶啞——
    “他們難道不想回去嗎？！憑什麽要逼著他們成為那個虛無縹緲的‘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