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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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難以置信。
    穿著裏衣就跑去書房,打開暗室機關,進去查看。
    暗室一切如常,隻是存放在暗箱裏的絕密賬冊全部不翼而飛。
    他像是被抽了脊梁骨般,頹然跌坐在交椅上。
    “到底是怎麽回事?”
    他反複回想昨晚遇見宗氏鬼魂一事。
    那鬼魂和宗氏生前一模一樣,不像是旁人假扮的。
    這密室裏的機關也不曾有人觸動過,賬冊卻都不見了,除了神鬼,還有誰有這樣的手段?
    他手中的人反正沒有這般能耐。
    莫非真的見鬼了?
    他半信半疑。
    將那兩個瓷瓶放下後,他回院洗漱。
    時值正午,下人將飯菜送來後,他邊吃邊回憶昨晚宗鶴白的舉動。
    宗鶴白把商行做得那麽大,賺得盆滿缽滿,卻突然跟他借錢,十分可疑。
    那女鬼有可能是宗鶴白知道短指之事,起了疑心,特地設的局。
    但又說不通。
    孩子是他親自扔到亂葬崗去的,並沒有旁人知道,宗鶴白如何安排女鬼說得出?
    何況以宗家人的直性子,若是知道他害死宗映秋母女,早就殺上門來了,哪有心情故弄玄虛。
    糾結之時,寧鳳鸞來了。
    “爹,四舅舅的生意到底出了什麽問題?竟然虧損到要把先前送我的生辰禮都借走還債。”
    他一陣錯愕。
    “他問你要生辰禮?”
    “一早就來問了!”
    寧鳳鸞咬牙切齒道。
    宗鶴白向來出手大方,這些年送她的生辰禮加起來折算成銀子,沒有三十萬,也有二十萬。
    就是皇帝娶媳,也給不起同等銀子的嫁妝。
    她還想著出嫁時添到嫁妝裏麵,讓全京城女子羨慕哭呢。
    寧國公問她:“你給了?”
    她瞪大眼睛:“我能不給嗎?他把自己說得那麽可憐,又說我向來貼心,等他渡過難關,定會加倍還我。”
    頓了一下問道:“他能渡過這次難關的吧?”
    寧國公想到昨晚宗鶴白問他要的五十萬兩,一時也不確定。
    “應該能吧。”
    寧鳳鸞又抱怨了幾句,方離去。
    寧國公思緒更亂。
    “宗鶴白真的缺錢?還是做戲給我看?”
    他決定再觀望兩天。
    豈料夜裏一躺下,又夢見那女鬼。
    女鬼什麽也沒說,隻伸出雙手,緊緊掐住他脖子。
    他被掐暈過去。
    醒來脖頸又多了新的指痕。
    而坊間漸漸有了宗鶴白巨額虧損,到處借錢填窟窿的傳聞。
    在一天起來,發現自己吐黑血,看了府醫,府醫卻診不出任何問題後,他終於確信,女鬼之事不是宗鶴白裝神弄鬼,應是真的。
    立刻著急慌忙地去名寺找大師驅邪鎮魔。
    隻是,法事做了,法器戴了,女鬼始終如影隨形,隻要他一閉眼就在眼前。
    若不是怕掘墳會驚動宗家人,他早就把宗氏屍骨起了,關到鎮魔塔裏。
    再一次吐了滿地黑血後,他想起女鬼的話:“若不照辦,就拿命來換。”
    毒確實是仲氏給他的。
    把孩子扔去亂葬崗確實是母親的提議。
    他為什麽要替她們受懲罰?
    想明白這點,他將藥從密室取出,尋了機會,分別下給仲氏和母親。
    仲氏吃了藥後,夜裏怎麽都無法入睡。
    白天亦然。
    找大夫看了也不頂用。
    熬了四五天,終於能睡了,眼睛卻再也看不到光亮了。
    母親吃完藥第二天就癱瘓在床。
    大夫說是中風,要慢慢調理。
    但也不見起色。
    她從呼風喚雨、說一不二的國公府老夫人,成了隻有眼睛能動彈,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的老太太。
    他去看她,她發出嗬嗬聲,似要說什麽。
    “母親放心,我會看著她們,讓她們好好照顧您的。”
    母親眼裏的光一下子黯淡了。
    他明白,她是想求他給她個痛快。
    她這人,向來高傲,不然也不會因宗氏目睹自己失禁就不待見宗氏,要把她留下的唯一血脈扔去亂葬崗。
    但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若痛痛快快送母親去死,宗氏的鬼魂覺得不痛快,回頭找他索命怎麽辦?
    他隻能當一回不孝子。
    仲氏不明白為何自己突然就睡不著,突然就失明了。
    她讓人請遍京城名大夫,又請了禦醫,每個人都說眼睛沒問題,可能是情誌病的影響。
    得了情誌病的人,有胡言亂語的,有幻視幻聽的,有厭食暴食的,也就有像她這樣,眼睛完好卻不能視物的。
    可她身體康健,萬事如意,心想事成,長富久安,除了參加壽陽公主婚宴出了點岔子外,什麽煩心事都沒有!
    她怎麽會得情誌病?
    這太荒謬了!
    眼睛看不見後,她分不清白天黑夜,生活作息全部亂套,府裏的事完全沒法管。
    但這些還不是最緊要的。
    最緊要的是,她哪都去不了了!
    身為國公夫人,她最大的嗜好,就是去各府參加宴會聚會,和那些夫人曬出新入手的美衣華服,精美珠寶,感受她們豔羨的目光。
    或者邀請她們來自己府上,看看新造的園子,新增的奇花異草,新包的戲班子……
    如果她不能視物的話,她的財富,她的品味,她的社交禮儀,她的美好品德,她的慷慨性格,豈不是全都毀了?
    從此人們提起她,隻會可憐她,憐憫她,同情她。
    “哎,好端端一個人,竟然成了瞎子……”
    這比殺了她還讓她難受。
    她咬咬牙,開出天價懸賞,招募天下奇醫,來為她治眼疾。
    有不少人上門,但都是江湖騙子,被她讓人打出門去。
    卻有一個邋遢道士,看過她後,說了句:“夫人這症狀,聽起來不像是生病,像是中毒。”
    一語驚醒夢中人!
    她驀地想起,當年宗氏吃了她尋來的“百愁散”,也是所有大夫都看不出她中了毒,以為她得了情誌病。
    她和宗氏一樣!
    都中毒了!
    誰給她下的毒?
    她平日飲食明明很小心,飯菜都是在小廚房做的,廚娘是跟隨她多年的心腹,一家老小全被她捏在手裏,斷無可能背叛。
    將失眠前接觸的人全都過了一遍後,她終於想起,寧則明那天來她這裏喝過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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