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字清隻覺得他睡了一覺，這一覺除了醒過來他渾身疼痛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問題了。
    隻不過……
    洛字清看著他醒來時醫務室的一大群人，那一張又一張熟悉的臉龐讓洛字清深呼吸了一下，而後再次閉上眼睛試圖躲避。
    旁邊距離最近的南智在看到洛字清的行為時，有些無奈的笑了，但還是拉了拉被子。
    “洛洛哪裏不舒服。”
    “並沒有。”
    “真的？”
    “……渾身上下很疼這算不舒服嗎？”
    難得的，洛字清沒有試圖隱瞞。
    南智愣了一下，也沒有想到這個會被洛字清輕而易舉的說出來，眼神看去，正好對上了洛字清的眼神。
    那一刻，南智有些莫名的心緒。
    總感覺哪裏發生了變化。
    可他又說不出來。
    “洛洛？”
    “所以為什麽我會在這裏。”
    洛字清一臉困惑的說了出來，話音落地，屋中所有人的臉色變了。
    南智眼睛瞪大，“什麽？”
    “我記得我來看你，然後左乙和亞智也來了，但是，為什麽現在是我躺在床上。”
    “我睡著了？”
    “……”
    屋中一片寂靜。
    南智看著洛字清沒有偽裝的神色，看著那發自內心的困惑，南智的理智有了一瞬間的崩塌。
    但他還是穩住，然後裝作無事發生站起身，抬手放在了洛字清的額頭。
    “或許是洛洛最近很累。”
    “是嗎？”洛字清感受著南智掌心的溫暖，“可我總感覺忘了什麽。”
    “也不能說忘了什麽，我感覺我忘了什麽東西，是很重要的東西。”
    “那不重要——”
    “不，南智。”洛字清搖了搖頭，臉色有些凝重和苦惱，“那很重要，我能感覺到即使我忘記了那個東西，但是我還是在回想的時候心髒加快。”
    “那是很重要的，可是我忘記了到底是什麽。”
    洛字清幾乎是同時的，也在腦海中詢問著係統。
    ……
    【“我忘了什麽。”】
    【洛洛並沒有忘記什麽，我的程序顯示一切正常，一切都沒有任何問題。】
    【“你確定？”】
    【洛洛，我可以確定，沒有任何的問題，更何況如果有問題我一定可以第一時間察覺，我不受這個世界控製，哪怕是這個世界想要抹殺洛洛，隻要有這個想法，我就會第一時間知道的。】
    係統說的很堅定，同時也說明了自己的能力。
    它早就不是一開始引路的係統，它跟在洛字清的身邊，為了可以保護洛字清，保護它的宿主。
    它自然也選擇了，一切可以讓它變得很厲害的決定。
    它努力變強大，努力變得厲害。
    隻是不想再看到它的宿主、它的洛字清、它的洛洛再次出現當初的情況。
    ——被頂號但是堅持不了太久的情況、被火焰包裹血肉模糊的樣子、能量流失導致身體虛弱不成樣子的樣子。
    它不想看到。
    所以它學習人類的情感、學習人類的表達能力、學習如何融入人類的生活。
    它讓自己變得強大的同時，也努力讓自己變得像一個人。
    所以它有了私心。
    它背著洛字清有了屬於他的想法，他不想讓這座學院再次傷害洛洛。
    所以他這一次回來，他對這座學院的每一個人、每一寸空氣、花花草草都喜歡不來。
    所以，他才會在他的洛洛每一次心軟的時候都有所阻攔。
    洛洛送出的每一隻蝴蝶，他都半路攔截下來。
    在他看來，他的洛洛之所以變得這麽狼狽，就是因為這座學院的每一個人。
    他討厭這座學院的每一個人，也討厭當初無能為力什麽也做不了的自己。
    隻是。
    這一次，他沒有發現任何問題。
    他的程序沒有出錯，這就說明沒有人對他下手，他的程序穩定的進行，無論是什麽都沒有受到影響。
    可他的洛洛說，忘記了什麽。
    那就說明有人對洛洛下了手可他卻不知道。
    一想到這裏，係統的程序波動更大了。
    係統的變化被洛字清看在眼裏，洛字清隻是歎了口氣搖了搖頭，同時在內心世界撫摸了小光團。
    【“或許是我多想了也說不準。”】
    【不是洛洛！】
    【“更何況如果真的對我動手，南智他們估計不會這麽冷靜。”】
    【……】
    係統被洛字清的話打了回去，係統多次想要開口，可在看洛字清真的不知道的臉色後又閉上。
    哪怕到現在，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的洛洛會對這群人的誤會這麽深。
    這群家夥很冷靜？
    在他看來，這屋子裏的每一個人都已經到崩潰邊緣了。
    跟瘋子也沒什麽區別了。
    隻不過這些家夥在洛字清的麵前掩藏的太好。
    可想到這裏，係統又愣住，他都發現了不對勁，他的洛洛怎麽會發現不了。
    那麽，他的洛洛究竟是發現了但是覺得無所謂，還是這種程度的瘋在他洛洛看來還沒有到瘋掉的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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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字清沒有得到他想聽的回答後，心裏沒有其他想法，他撐著自己的身體想要坐起來。
    隻是，剛有所動作。
    周圍的人動了，南智更是直接站起身照顧他，這樣的緊張氛圍讓洛字清挑眉。
    “怎麽，我睡了一覺你們檢查我身體檢查出來了絕症？”
    “……”
    “不是，我就是開玩笑的，你們為什麽要露出這麽難過的表情。”
    “……”
    “夠了！你們又在想什麽，之前就是這樣！我真的沒有任何問題！剛才忘了什麽你們當沒聽見可以嗎？”
    “……”
    洛字清沉默了。
    他發現無論他怎麽說，周圍人的臉色都沒有好轉，甚至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總覺得他每次解釋都會有相反的作用。
    洛字清：……
    大概是錯覺吧？
    隻是，他剛做好心理建設，南智開了口，南智的聲音聽起來過於疲憊，可即便如此，南智還是開了口，哪怕聲音很小。
    洛字清抬頭看去，“你說什麽？”
    “洛洛回來的代價是什麽。”
    “什麽回來的代價？”
    洛字清皺眉，“等一下，我回這裏嗎？”
    “不然洛洛還有別的可以回去的地方嗎？”
    “……”洛字清頓住，想到他那本可以結束一切的地方，又想到他現在身處何方。
    情緒一下子就有些惆悵。
    “目前來說是沒了。”
    反正隻需要他把他能做的事情解決掉就可以回去了。
    ——跳個樓的事罷了。
    也就用不了一分鍾的功夫。
    等他做了他想做的事就可以跳了。
    洛字清低頭沉思，這樣的模樣在旁人看來就顯得更加壓抑，夏月悄悄來到南智身邊，抬手給了一巴掌。
    “你到底會不會說話，你不是挺聰明的嗎？”
    “……那你來問。”
    “……那算了。”
    夏月毫不猶豫的退了一步，讓她詢問其他人可以，甚至她可以為了得到她想要的情報，她可以使盡各種手段。
    可洛字清不同。
    她根本就無法用威脅人的語氣來恐嚇她的洛洛，更不要說一抬頭，在和洛字清對視的一瞬間。
    夏月滿腦子都是洛字清叫她姐姐的樣子。
    該死的黑衣人！該死的那團黑霧！
    該死的莫戒狗東西！
    夏月想著，偷偷用眼神看了一眼床上低著頭讓人看不清眼神的洛字清，抿嘴再次想到了黑衣人的話。
    代價。
    ——回來的代價。
    他們怎麽可能沒有這樣想過呢。
    可他們在看到洛字清活蹦亂跳，融入了眼下的環境，甚至也和南智能說話的時候，他們的心放下了一半。
    真是可笑，明明他們一個兩個的才是前輩，可在洛字清的麵前，他們顯得太過於幼稚不成熟，顯得他們才是那個誕生不久的幼崽。
    處事方式、對待敵人的態度。
    都讓他們刷新了認知。
    所以，在洛字清先前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時候，他們也就那樣安慰自己一遍又一遍。
    回來的代價。
    他們怎麽可能沒有這樣想過。
    他們想了啊！
    一次又一次的偷偷觀察著洛字清的生活，一次又一次的偷偷詢問著南智情況。
    他們怎麽可能沒有關注。
    這種情況他們怎麽可能當麵質問洛字清。
    夏月抿嘴收回了視線，而南智也似乎找到了什麽可以“打開”的鑰匙。
    “洛洛現在還是愈能者嗎。”
    “我就知道你們會問這個。”洛字清似乎早就知道他們會這樣問，所以他歎了一口氣，“不是愈能者會讓你們失望嗎？”
    “但是沒有辦法，我想做的事愈能者的能量不足以支撐我，準確來說愈能者的能量對我沒有任何幫助。”
    “啊不對，是有的，但是對我來說沒有用，減輕疼痛、可以恢複傷口、可以恢複其他人的晶核無論是什麽對我來說都沒有用了。”
    “我不在乎自己的身子，我連命都不在乎，這個身子就更不在乎了。”
    說到這裏，洛字清停頓了一下。
    他語氣有些無奈，然後手指扣著被子，“恢複別人的晶核這種能力，對現在的我來說不是更沒用了嗎？”
    他現在哪裏還有要恢複晶核的人。
    莫戒、洛哢下落不明。
    他失控區的班級全軍覆沒。
    南智的身體有夏月看著，夏月自己就是很優秀的愈能者。
    而夏月也有校長幫忙。
    這樣看下來，他好像真的不需要幫忙其他人了。
    所以，那個在一開始就是因為誤會而產生的愈能者身份，此時此刻對他來說自然而然就沒用了。
    說完，洛字清抬頭看著南智，露出有些無奈的笑。
    “所以我變成了異能者。”
    “我選擇了莫戒的火。”
    “沒有任何代價，我不清楚對你們來說什麽才是代價，但是對我來說沒有任何的代價。”
    到了這個時候，洛字清還在努力澄清，同時安撫眾人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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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確實在成為異能者的時候難受了。
    可是這種難受的程度，比他之前經曆的好上太多了。
    “我沒有你們想的那麽難受，也沒有你們想的痛苦，更沒有你們想的代價。”
    氛圍有所緩和，可緊接著洛字清就說了一句在他看來沒有任何表明，純粹吐槽的話。
    “我隻是在我死後，知道了我的頭被割下來，我被氣到不行才回來的。”
    “我現在的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找到莫戒，然後把他的頭也割下來踢！”
    說完，全場寂靜。
    洛字清突然意識到不對他趕忙注意南智的臉部變化。
    該死的，為什麽他看不清楚南智的臉色有什麽變化，可是他卻覺得南智似乎是生氣了！
    “南智……”
    “報複成功，然後呢？”
    南智隻是冷靜的反問了一句。
    “然後？然後就回去吧。”
    “回去做什麽？”
    “去死啊。”
    “……”
    那一刻，包括南智在內的所有人都在震撼，洛字清可以輕描淡寫說出來“去死啊”三個字。
    南智閉上眼，然後深呼吸試圖讓自己保持冷靜。
    “那洛洛為什麽讓我離左乙他們遠一點？”
    “我說出來你可能不會相信。”
    “隻要是洛洛說的，我都會信。”
    “那我說要是我真的死掉了，這個世界估計會被你直接炸了你信嗎？”
    “信。”
    “……”這一次，換成了洛字清沉默。
    他與南智對視著，前者的眼神裏充滿困惑，而後者的眼神中帶著幾分的認真。
    南智真的會做出這種瘋狂不可理喻的事。
    ——因為他。
    洛字清說不出心裏的感覺，他快速移開視線，逃避著南智的認真，說著他為什麽那樣做。
    “我做了一場夢，夢見因為你和左乙靠的太近，然後因為左乙的關係你死了。”
    ——是假的。
    他隻是不想讓主角和反派碰上。
    但為了現在還不能讓左乙下線，洛字清還是決定為左乙說點好的。
    隻不過，不僅南智沒有給他機會，其他人也沒有給他機會。
    南智：“我明白了。”
    夏月：“我就說這小子有問題！”
    卡澤：“夏月大人是最聰明的！”
    亞智：“左乙！你到底還有多少瞞著我的事！快給我吐出來！”
    3號：“原來是這樣。”
    ……
    當事人左乙瞪大了雙眼，他看著床上的洛字清，看了半天也沒有把“為什麽要這樣說”這句話說出來。
    話到了嘴邊又被他狠狠咬碎咽了下去，最後把目光放在旁邊亞智的身上，“亞智你相信我！我沒有這個本事！”
    “說重點啊蠢貨！”
    “對不起亞智！我確實有隱瞞你的事！但不是這個！”
    “……”
    亞智原本緊張左乙的心情消退，生無可戀的看著左乙。
    “來，你看著我，我是小醜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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