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新典禮的彩帶還未掃淨，白清清已經抱著課本在銀杏大道迷了三次路。小番茄蹲在書包開口處抖耳朵，引得路過的女生們頻頻回頭。當第五個搭訕者詢問貓咪品種時，張歡突然從告示牌後轉出來，指尖轉著滴答作響的懷表鏈："同學，哲學係報道處在噴泉左拐第三棵懸鈴木下。"
    白清清跟著他穿過爬滿常春藤的連廊，發現他衛衣帽子裏藏著片銀杏葉。小番茄突然竄出去追鬆鼠，她慌慌張張去攔，手肘撞上他斜挎包裏的保溫杯。枸杞紅棗茶灑在青石磚上，蜿蜒成奇怪的貓爪圖案。
    "催眠研究會在招新。"張歡用鞋尖抹去茶漬，陽光突然穿過雲層照亮他胸前的銀色貓頭徽章。白清清數著石板縫裏的螞蟻，想起高中畢業照上他鎖骨處那個被p掉的紋身——此刻正從挽起的袖口探出半朵波斯菊。
    階梯教室的黴味被粉筆灰衝淡時，白清清在《普通心理學》扉頁畫下第99隻貓。教授突然點名："後排戴貓耳發夾的女生，解釋下負強化概念。"她手忙腳亂起身，發現鄰座男生正在桌下翻她的筆記本。張歡轉筆的節奏突然變調，男生突然站起來背誦整頁《夢的解析》，在全班哄笑中漲紅了臉。
    小番茄闖禍是在社團招新日。它跳上靈異研究會的占卜桌，打翻的塔羅牌恰好組成戀人正位。白清清彎腰撿牌時，聽見天文社社長正遊說張歡："你的星象觀測記錄簡直像預言......"話音未落，小番茄撲倒了星座展板，雙魚座貼紙粘在張歡後頸的痣上。
    梅雨季的舊書市搬進了校園，白清清在《小王子》法文原版前駐足。攤主老頭推著老花鏡打量她洗白的帆布鞋："這可是1963年的......"話沒說完，張歡抱著小番茄擠進來，貓咪忽然衝著老頭叫出幼貓般的奶音。老頭哆嗦著找回兩枚硬幣，白清清沒看見他藏在袖口的懷表停止了擺動。
    午夜的值班室，白清清核對完圖書編碼時，發現小番茄在啃食《催眠術簡史》。泛黃的書頁上布滿貓牙印，重點標注的段落恰好是她上周錯過的心理學章節。張歡推門進來送傘時，雨水正順著他的發梢滴在撕破的扉頁上，墨跡暈染成貓科動物的瞳孔形狀。
    遊泳館氯氣刺鼻的午後，白清清在更衣室發現儲物櫃塞滿匿名情書。她抱著濕透的泳衣不知所措時，救生員哨聲突然響徹場館。張歡破水而出的瞬間，情書們集體從通風口飛向垃圾桶。小番茄蹲在淋浴間門口，爪下按著張寫有俄語詩的信封。
    校園祭前夜，白清清被鎖在廢棄的標本室。月光透過福爾馬林罐子，在牆上投出扭曲的陰影。鐵門吱呀開啟時，張歡舉著的應急燈照出滿室漂浮的貓毛，小番茄正蹲在解剖台撕咬捆住她的麻繩。他白大褂沾著夜露，袖口爬滿忍冬藤，像是剛從哪個中世紀童話裏逃出來。
    "閉眼數到七。"他聲音帶著奇特的韻律感。白清清聽見身後傳來窸窣響動，所有動物標本突然回歸陳列架原位。當他們踩著月光離開時，小番茄尾巴尖勾著枚生鏽的鑰匙，正是三年前丟失的標本室總閘開關。
    烘焙社的烤箱飄出焦香時，白清清正為失敗的瑪芬蛋糕沮喪。張歡突然抽走她打蛋器，腕表鏈子纏住她小指："手腕要這樣轉。"當評委宣布冠軍作品時，她才發現自己烤糊的蛋糕變成了貓咪爪印形狀，評委席上某位教授正機械地重複："完美融合了拓撲學與甜點美學。"
    跨年夜的教學樓頂，白清清數著遠方的煙花，懷裏小番茄的體溫穿透毛衣。張歡出現時帶著滿身雪鬆香，掌心的懷表鏈纏著朵蔫掉的雛菊。十二點整的鍾聲裏，他忽然將什麽塞進她圍巾夾層——是張泛黃的便利店值班表，所有排班日期都被圈成愛心，最後一個紅圈停留在三年前暴雨夜的2347。
    春櫻紛飛時，白清清在心理谘詢室發現張歡的檔案。特長欄潦草寫著"擼貓"，獲獎記錄夾著張寵物醫院誌願者證書。當她抽出證書，背麵掉出張拍立得：暴雨中的便利店，穿高中製服的自己正在包紮傷口，玻璃倒影裏是張歡凝視的側臉。小番茄突然跳上檔案櫃，肉墊按下某個開關，整麵牆突然翻轉露出滿牆貓咪照片，每張右下角都標著她助學貸款的申請編號。
    畢業典禮當天，白清清在禮堂後台弄丟了珍珠發卡。當她赤腳踩過彩帶尋找時，小番茄叼著發卡從幕布縫隙鑽出。追著貓咪穿過消防通道，她撞見張歡正在給畢業生致辭稿畫貓爪批注。陽光穿透彩窗的瞬間，她看清他演講稿背麵密密麻麻的"白清清"，每個名字都被描成不同的貓咪姿態。
    多年後的同學會上，白清清抱著三花貓推開門。正在表演紙牌魔術的張歡突然失手，整副牌化作白鴿撞向水晶吊燈。在眾人的驚呼中，小番茄第三代）躍上餐桌按下遙控器，塵封的監控錄像開始播放：十七歲的便利店，穿校服的少年用懷表鏈擺出愛心，而少女正彎腰給貓咪係蝴蝶結。雨聲忽然穿透時空落下，當年那個被抹去的七分鍾，此刻正在所有人眼前綻放成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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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蟬鳴在梧桐葉間織成金網時，白清清抱著教案穿過大學林蔭道。三十七歲的她依然梳著馬尾，腕間的銀鐲刻滿貓咪浮雕。小番茄第五代）突然從挎包鑽出，衝向花壇邊那道正在喂流浪貓的身影。男人轉身時，風掀起他白大褂下擺，後頸的淡褐色小痣在陽光下忽閃如摩斯密碼的終止符。
    "白老師，您班上有學生暈堂。"助教的喊聲驚飛了覓食的灰鵲。白清清跑向醫務室的途中，嗅到空氣裏浮動的薄荷糖氣息。病床上蜷縮的少女腕間纏著褪色紅繩，正是她二十年前典當給二手店的那條。張歡倚在藥品櫃旁轉體溫計，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寵物醫院的宣傳單。
    暴雨在黃昏準時造訪，白清清困在實驗樓核對新生檔案。泛黃的2003屆名冊裏，張歡的學籍照被人用紅筆圈成愛心。當她觸碰那個暈開的墨跡，整麵檔案櫃突然如多米諾骨牌傾倒。小番茄從氣窗躍入，肉墊準確按下隱藏開關，牆體翻轉露出滿牆泛黃的便利店值班表——所有日期都被折成紙鶴，鶴翅上寫滿她的助學貸款編號。
    校園祭重啟的夜晚，白清清被推進更衣室試穿鬼屋護士裝。當年扯壞的拉鏈依然卡在相同位置，鏡中突然出現戴著貓耳發箍的少女倒影。張歡倚著門框拋接聽診器，腕間橡皮筋還是二十年前的透明款，每圈都封著曬幹的梔子花瓣。"閉眼，"他聲音帶著時光浸染的沙啞，"這次不會讓骷髏跳踢踏舞了。"
    天文館的穹頂熄滅時，白清清在星座投影裏看見十七歲的自己。張歡調試望遠鏡的手指有了皺紋，卻依然能轉出漂亮的筆花。當人馬座星雲籠罩整個場館，小番茄躍上控製台按下重播鍵——2003年暴雨夜的便利店監控終於完整播放：少年用懷表鏈在少女腕上係蝴蝶結，而貓咪正把助學申請表推進保險箱。
    畢業季的舊書市上，白清清找到了那本《飛鳥集》。泛黃扉頁夾著張拍立得：穿校服的她正在天台喂貓，玻璃倒影裏是張歡偷畫的側臉。書販突然用年輕的聲音說："這本附贈貓咪書簽。"抬頭時隻見銀發管理員在收銀台後眨眼，他胸牌上的入職日期是1987年。
    櫻花紛飛的四月，白清清在心理谘詢室發現轉校生的檔案。特長欄畫著貓爪印，緊急聯係人寫著她的手機號。當她追到頂樓天台，張歡正用老年機播放二十年前的校園廣播，混著貓咪呼嚕聲的電流音穿透時光。小番茄蹲在圍欄上甩尾，將飄落的櫻花瓣擺成"∞"的形狀。
    退休典禮那日，白清清在儲物櫃找到生鏽的貓罐頭。打開瞬間湧出千紙鶴，每隻翅膀都印著不同年份的校曆。當她追著鶴群跑過薔薇長廊，看見張歡站在初遇時的便利店原址。玻璃櫃裏陳列著當年的草莓果醬瓶，霓虹燈管拚出"2347"的永恒雨夜。小番茄初代）的全息投影躍上收銀台，尾巴掃落那枚從未失效的員工胸牌。
    最後一班地鐵進站時，白清清在月台長椅撿到懷表。翻開表蓋的刹那，所有被抹去的七分鍾在瞳孔裏快進播放：家政課的焦糖香氣，泳池的水珠，暴雨夜的草莓醬，以及某個黃昏他藏在物理筆記裏的貓耳發卡。隧道風掀起她鬢角白發時，穿校服的張歡從1997年的車廂走出，懷表鏈纏著朵永不凋零的紙玫瑰。
    白瓷杯裏的枸杞緩緩沉向杯底時，白清清在退休教師活動室發現了那本蒙塵的相冊。塑封膜下，2003屆畢業照正在褪色，張歡站立的位置暈開淡黃水漬，恰好圈住她當時被風吹亂的劉海。小番茄第七代）忽然抓撓起儲物櫃鐵皮，暗格彈開的瞬間湧出千紙鶴，每隻翅膀都印著不同年份的物理競賽題。
    梅雨季的圖書館翻新工程中，工人在承重牆夾層發現鋁製餅幹盒。館長通知白清清來認領時，她正擦拭著老花鏡上的霧氣。盒內整齊碼著九十年代款式的貓罐頭，保質期標簽被篡改成無限符號，最底層壓著張字跡暈染的信紙——那是她高中畢業前夕被暴雨淋濕的助學貸款回執，背麵用隱形墨水畫滿三花貓輪廓。
    校園開放日的黃昏，白清清作為榮譽校友巡視新建的貓咪主題咖啡館。落地窗倒影裏，穿連帽衫的銀發管理員正在調整牆上的量子鍾，秒針逆跳的節奏與小番茄擺尾頻率完全同步。當她走近查看菜單上的"時空舒芙蕾"，服務生端來的馬克杯邊緣印著熟悉的淡褐色小痣圖案。
    "您點的焦糖瑪奇朵。"少年音色帶著薄荷糖的清冽，製服圍裙下露出半截貓咪項圈。白清清手抖灑了咖啡，液體在柚木桌麵蜿蜒成十七歲那年的便利店平麵圖。小番茄突然躍上吧台，肉墊按動隱藏開關，整麵照片牆開始輪播被歲月裁剪的片段：2001年空蕩的教室，張歡在黑板角落畫滿無限符號；2015年暴雨的校慶，他扮作雕像站在她講座的禮堂後排；此刻玻璃門外，穿高中製服的背影正在喂第七代流浪貓。
    天文館舉辦懷舊觀影夜那晚，白清清在《銀河鐵道之夜》放映到第47分鍾時離場。走廊應急燈下，張歡靠著老式膠片機打盹，白發間別著二十年前的貓耳發卡。當她伸手觸碰那枚褪色塑料，放映室突然傳來驚呼——銀幕上的動畫角色全部變成了三花貓，列車長製服的紐扣係法與她當年家政課的失敗作品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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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暴雨預警拉響時，白清清被困在即將拆除的舊校舍。手電筒光束掃過斑駁牆漆，照出層層覆蓋的塗鴉：1998年某屆學生刻下的函數公式，2005年文藝社噴繪的星空，以及上周剛出現的貓咪爪印矩陣。小番茄引她登上吱呀作響的閣樓，月光正透過碎玻璃窗，將張歡年輕時的素描本投影在黴味彌漫的空氣中——每頁都畫著不同年齡段的她，最新那頁竟是此刻扶著門框喘息的自己。
    校史館數字化工程啟動當天，白清清受邀核對往屆影像資料。當她點開標注"2003年校園祭"的文件夾，所有視頻都變成雪花噪點，唯有音頻清晰傳來當年的貓咪呼嚕聲。暗房突然斷電，備用電源啟動的瞬間，整麵投影牆開始倒播她的人生膠片：退休典禮的鮮花逆向收攏成花苞，教案文字跳回鋼筆，最終停在高中儲物櫃前——穿著闊腿褲的老年自己正將某個鐵盒遞給紮馬尾的少女。
    跨年夜的最後五分鍾，白清清在時代廣場大屏看到熟悉的身影。張歡穿著千年蟲危機時的複古毛衣，在倒計時聲中表演消失魔術。當人群歡呼"新年快樂"，他忽然出現在她身後的長椅，懷表鏈纏著半塊世紀前的玉子燒。"家政課作業，"他眼角笑紋堆疊如古老星圖，"這次沒烤焦。"
    櫻花第四次鋪滿人工湖時，白清清在智能養老院的花房發現變異品種。淡紫色花瓣上天然生成二進製編碼，掃描後竟是高考試卷的幾何題解析。夜巡護士查房後，小番茄初代全息投影）引她來到禁入的地下室。恒溫艙裏沉睡的少年戴著2003款電子表，培養液表麵漂浮著撕碎的助學貸款合同，每片紙屑都寫著她的工號。
    臨終關懷病房的監控記錄顯示，白清清最後清醒的時刻在折紙鶴。護士推開房門時，千紙鶴正懸空組成莫比烏斯環，病床上的老人化作紛飛的書頁——全是不同版本的《貓咪心理學》，扉頁蓋著跨世紀的借閱章。窗外櫻花逆著重力升向雲端，穿校服的張歡坐在天際線折紙船，懷表鏈拴著二十個時空的便利店鑰匙。
    在時光褶皺的第七個轉角，穿白大褂的青年叩響1997年的教室門。正在板書的老師轉身時，粉筆灰落成三花貓的形狀。"轉學生張歡，"他指尖轉著貓咪橡皮擦，"來補交二十年前的生物作業。"窗外掠過銀發老人的剪影，懷裏的第七代小番茄正將櫻花擺成∞，尾尖蘸著未幹的時光膠水。
    暮色將玻璃幕牆染成香檳色時，白清清踩著細高跟穿過cbd連廊。珍珠母貝耳墜在頸側搖晃，藏青色套裙剪裁妥帖地勾勒出腰線，卻在下擺處別著枚貓咪胸針——那是小番茄用尾巴勾壞的舊物，此刻正折射著落地窗外的霓虹流光。
    "白總監，星璨集團的提案..."實習生抱著平板追到電梯口，被她腕間飄來的馬鞭草香熏紅了耳尖。白清清接過文件時，指甲修剪圓潤的指尖在黃昏光暈裏泛著珠光，腕骨內側有道淡粉色疤痕——三年前暴雨夜為護住紙箱裏的奶貓，被鐵皮劃傷的印記。
    電梯鏡麵映出她補口紅的側影，珊瑚色膏體在唇峰暈開柔霧。轎廂突然劇烈晃動，文件雪片般散落。黑暗降臨的刹那，薄荷氣息混著體溫從身後籠罩而來，張歡單手撐住轎壁，腕表夜光指針映亮她鎖骨處的碎鑽項鏈。
    "第三塊麵板，"他呼吸掃過她發旋，"有應急按鈕。"白清清轉身時高跟鞋卡進縫隙，膝彎蹭過他定製西褲的燙線。小番茄突然從她托特包裏探出頭，肉墊精準拍亮23樓按鍵，電梯恢複運行的瞬間，她看見他領帶夾是枚微型貓爪印。
    暴雨突襲晚高峰時，白清清正蹲在寫字樓後巷喂流浪貓。真絲襯衫被雨淋得半透，霧霾藍內衣輪廓若隱若現。黑傘在她頭頂綻開的瞬間，張歡的鱷魚皮公文包擦過她後背，意大利雪鬆香蓋過潮濕的鏽味："星璨的陳總最喜歡用動保做企業宣傳。"
    她仰頭時雨珠順著下頜滑進衣領，霓虹燈牌在他鏡片上投出虹彩："張總助要舉報我虛報加班費？"小番茄突然竄出來，叼著被雨泡脹的合同竄上奔馳車頂。張歡解開袖扣追貓時，她看見他後頸的痣在路燈下洇著水光，像枚落在皮膚上的吻痕。
    午夜加班時分，白清清在茶水間撞見張歡煮貓草茶。他襯衫領口鬆開兩顆紐扣，喉結隨吞咽動作起伏："法務部新來的小孩，在偷拍你喂貓。"她握著馬克杯的手指收緊，奶泡沾在唇珠上："所以上個月市場部的監控故障..."
    話音被突然的停電掐斷。應急燈亮起時，張歡的體溫從背後貼近，握著她的手按下密碼鎖。小番茄蹲在文件櫃頂，綠瞳映出走廊裏原地轉圈的新人。當中央空調重新轟鳴，她發現他西服口袋插著支蔫掉的白色風信子——正是她清晨插在工位花瓶裏的那支。
    慈善晚宴的香檳塔旁，白清清耳墜勾住了張歡的袖扣。他低頭解纏繞的銀鏈時，呼吸拂過她透粉的耳廓："萬晟的李總在查你助學基金的資金流。"她晃著水晶杯輕笑，紅酒在杯壁畫出漣漪："就像張總助當年幫我修改便利店排班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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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池燈光驟暗的瞬間，小番茄竄上甜品台撞翻巧克力噴泉。人群驚呼中，張歡攬住她後腰避開飛濺的熱漿，掌心溫度透過露背禮服的麵料滲入脊骨。當燈光重新亮起，他西裝前襟沾著奶油，而她腳踝金鏈不知何時纏上了他的懷表鏈。
    公寓停電的雨夜，白清清抱著筆記本電腦縮在飄窗。閃電劈亮天際的刹那，對麵二十三樓亮起熟悉的應急燈。張歡穿著深灰睡袍站在落地窗前，指尖轉動的紅酒杯折射著霓虹，胸口掛著枚銀色貓頭吊墜。小番茄突然跳上鍵盤，肉墊拍出視頻通話請求。
    "文件第七項條款，"他低啞嗓音混著雨聲傳來，"需要受益人指紋確認。"白清清走到窗前舉起右手，看見對麵窗內的他同時抬起左手。霓虹廣告牌的光浪中，兩隻手的虛影在雨幕裏交疊，小番茄在兩邊窗台同步擺尾，仿佛擊碎某個透明的次元壁。
    晨霧漫過金融街時，白清清在旋轉門前踩到裙擺。張歡伸手托住她肘彎的瞬間，薄荷糖氣息纏上她新拆封的橙花香水。他領帶夾的貓爪印壓在她真絲襯衫第二顆紐扣位置，形成曖昧的凹痕："今晚的並購案，對方律師養了七隻布偶。"
    當談判陷入僵局，白清清解開束發帶，栗色卷發掃過合同扉頁。對方突然盯著她胸針開始結巴，咖啡杯在實木桌麵磕出輕響。張歡轉動尾戒發出細微蜂鳴，小番茄從公文包鑽出跳上會議桌，肉墊按著違約金條款發出呼嚕聲。夕陽穿透百葉窗時，雙方握手言和的剪影裏，他尾指若有似無地勾過她掌心的薄繭。
    暴雨預警再度降臨的午夜，白清清在車庫發現爆胎的瑪莎拉蒂。張歡撐著黑傘出現時，袖口翻出半截繃帶——正是她上周包紮流浪狗的紗布材質。他俯身檢查車胎的姿勢像極了當年查看三花貓傷腿的模樣，後頸的痣在車庫頂燈下凝著汗珠。
    "上車。"他拉開邁巴赫車門，真皮座椅上散落著寵物醫院的宣傳單。雨刮器規律擺動中，白清清看見自己二十三樓辦公室的燈光突然亮起，落地窗前閃過抱貓的人影。當小番茄跳上中控台按下音樂鍵，肖邦夜曲混著雨聲流淌的刹那，她終於看清他手機屏保——是便利店監控截圖的修複版，十七歲的她正把草莓果醬塗在貓爪
    白清清蹲在食堂泔水桶後方的陰影裏，數著塑料袋中發蔫的菠菜葉。油汙斑駁的帆布鞋尖露著線頭，襪筒反複縫補的針腳在腳踝處磨出紅痕。小番茄蹭著她的小腿喵嗚叫喚，爪尖勾住她校服裙腰側開裂的縫線——那是上周值日時被鐵椅扯破的，她用藍墨水將裂口塗成假裝是裝飾條紋。
    "物理競賽獎金下來了。"張歡的聲音驚落了她藏在耳後的粉筆頭。他斜倚著鏽蝕的消防梯，指尖轉著裝有匯款單的信封，陽光穿透紙張映出5000元的字樣。白清清把菜葉往身後藏了藏，沾著泥漬的膝蓋抵住不斷散開的鞋帶。
    小番茄突然竄上張歡肩頭，尾巴掃落他衣領處的櫻花瓣。白清清盯著那抹粉色，想起清晨在教師辦公室窗外，看見他拒絕保送資格時攥緊的拳頭。"王哥說便利店需要夜班理貨員。"她低頭將鞋帶係成死結，"時薪比食堂高五塊。"
    梅雨在黃昏時分發酵成悶熱的潮氣，白清清跪在倉庫地板上擦拭過期罐頭。製冰機的嗡鳴聲裏，她數著標簽上的日期給臨期食品分類，手腕電子表的塑膠表帶被消毒水泡得發白。通風管突然傳來抓撓聲，張歡倒掛著遞來飯團，海苔碎落在她挽起的袖口，露出青紫的淤痕——是前天幫搬運工扶貨架時撞的。
    "競賽題典的二手書。"他把塑料袋掛在貨架邊緣，裏麵整齊碼著包好書皮的資料。白清清捏著飯團的手頓了頓，米粒從裂開的保鮮膜漏出，掉在她打著補丁的帆布包上。小番茄突然從紙箱堆裏竄出，叼走她準備當晚餐的半塊饅頭。
    物理實驗室的日光燈管滋滋作響，白清清在回收箱裏翻找可用的草稿紙。張歡把競賽模擬卷反麵朝上推過來時，她瞥見姓名欄被塗改成她的字跡。"備用打印機卡紙了。"他轉著圓珠筆，筆帽上的貓咪掛墜缺了隻耳朵——上周被她撿到粘好的。
    暴雨夜的值班表上，白清清的名字連著排滿三天夜班。張歡把自行車鎖在便利店後門，雨披下露出懷舊零食箱的邊角。"試吃品處理。"他劉海滴著水，塑料箱裏裝滿未拆封的牛奶餅幹。小番茄扒拉著箱角的貓糧試用裝，爪印踩碎了他褲腳遮掩的繳費單——那是他賣掉限量球鞋的收據。
    白清清在晨讀課暈倒時，手心裏還攥著單詞本。張歡背她穿過薔薇花牆，她滾燙的額頭貼著他後頸的痣，廉價洗衣粉味道混著他頸間的薄荷糖氣息。校醫絮叨著營養不良的警告，她偷偷把葡萄糖液藏進口袋——晚班後巷總有小貓需要這個。
    家政課的圍裙口袋裏，白清清藏著小番茄的驅蟲藥說明書。當張歡"失手"打翻全班食材，唯獨她麵前的料理台留下完整雞蛋時，她將煎蛋偷偷夾進他的便當盒。午休頂樓的風掀起她糊滿膠水的筆記本，張歡用物理競賽獎狀折成紙鎮，卻假裝沒看見她粘在獎狀背麵的便利店優惠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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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業相冊籌資截止日，白清清蹲在洗手間數零錢。硬幣滾進排水口的瞬間，張歡踹門而入，往她掌心拍下皺巴巴的繳費單。"攝影社的勞務費。"他耳尖泛紅，袖口沾著連夜洗車的泡沫。白清清摸著單據上未幹的油墨，想起昨夜路過洗車行時，看見他白襯衫係在腰間給超跑打蠟的模樣。
    暴雨季的最後一個周末，白清清在圖書館角落縫補書包裂口。張歡抱著全英文期刊路過，書頁間飄落寵物醫院宣傳單。她趁閉館時撿起，發現背麵用鉛筆寫著"助學貸款擔保人薪資證明"，而他學生證照片的位置被撕成貓咪形狀的缺口。
    黃昏的操場鐵網外，白清清數著蟬蛻給生物社做標本。張歡翻牆進來時帶落幾顆青柿子，製服下擺兜著流浪貓的幼崽。"寵物醫院需要寄養家庭。"他睫毛在夕陽下鍍著金邊，假裝沒發現她藏在樹洞裏的存錢罐——裏麵裝滿打算還他的飯錢，每枚硬幣都擦得鋥亮。
    畢業典禮前夜，白清清在儲物櫃發現牛皮紙袋。新校服整整齊齊疊著，領口繡著小小的三花貓。當她抱著衣服追到車棚，看見張歡正給生鏽的自行車裝後座墊，車筐裏小番茄啃著半塊發硬的蛋糕——是她昨天偷偷放在他課桌裏的生日禮物，用三張過期優惠券跟食堂阿姨換的奶油邊角料。
    櫻花紛飛的站台上，白清清攥著助學貸款通知書。張歡的行李箱上綁著便利店同款紙箱，小番茄從箱口探出頭蹭她開裂的指尖。"王哥給的員工福利。"他遞來車票時，指節貼著創可貼——是幫她搬宿舍時被鐵床劃傷的。當列車碾碎滿地落英，她才發現票根背麵印著微縮的便利店平麵圖，2347的鍾樓剪影裏藏著粒淡褐色像素點。
    梅雨季的苔蘚爬上體育館外牆時，白清清正蹲在器械室角落縫補啦啦隊服。頂燈接觸不良地閃爍，鋼針刺破食指的瞬間，她將血珠抹在褪色的紫色布料上——就像上周替小番茄包紮時，把紗布最後一點幹淨處留給貓咪的傷口。
    "校醫室有破傷風疫苗。"張歡的聲音驚落了門框積蓄的雨滴。他逆光靠在生鏽的儲物櫃旁，指尖轉著印有寵物醫院ogo的創可貼。白清清把受傷的手指藏進裙褶，帆布鞋尖抵住從家裏帶來的鋁飯盒，裏麵冷掉的米飯混著昨夜便利店的臨期醬菜。
    小番茄突然竄進來，濕漉漉的尾巴在地板拖出水痕。白清清伸手去捉，發繩斷裂的瞬間，及腰黑發如瀑傾瀉。張歡的球鞋碾過滿地青絲，彎腰時後頸的痣擦過她潮濕的額角："物理組缺個數據記錄員，日結工資夠買三個月貓糧。"
    暴雨在黃昏變本加厲，白清清洗完試劑瓶準備離開實驗室，發現雨傘被人替換成印著貓咪爪印的折疊傘。她赤腳蹚過積水潭時，看見張歡在車棚給流浪貓搭窩，白襯衫淋得透明，脊梁骨在布料下凸起如未豐的蝶翼。小番茄蹲在她顫抖的肩頭，突然躍上他後背，爪尖勾破襯衫後領，露出那道為替她擋下墜落燒瓶留下的疤痕。
    "教務處要查勤工儉學記錄。"他把傘柄塞進她掌心，金屬部件還殘留著體溫。白清清數著傘骨上的二十三道劃痕——正是她每次夜班歸來的日期，最深那道刻在暴雨夜他掌紋開裂的夜晚。
    家政課的麵粉袋漏了，白清清跪在地上搶救，指甲縫嵌滿潮濕的麵團。張歡"失手"打翻的牛奶恰好衝走她裙擺的粉筆灰，圍裙係帶纏繞的刹那，他呼吸掃過她後頸："裱花袋要斜四十五度。"當烤焦的餅幹奇跡般變成貓爪形狀，她低頭藏起被烤箱燙出的水泡，卻不知他早已在急救箱裏備好獾油膏。
    午夜便利店的值班日誌上，白清清的字跡被雨漬暈開。她數著報廢的臨期飯團，將尚能入口的塞進帆布包——那是給後巷母貓準備的月子餐。鐵門被醉漢撞開的瞬間，張歡的籃球砸中監控攝像頭，催眠術讓鬧事者開始背誦元素周期表。小番茄跳上貨架撞翻薯片桶，替他遮掩煞白的臉色——每次過度使用能力都會流鼻血。
    畢業相冊拍攝日，白清清躲在廁所隔間修補開膠的皮鞋。502膠水粘住睫毛的瞬間，張歡踹開窗遞來生理鹽水。他指尖殘留的粉筆灰混著她的眼淚，在洗手台鏡麵畫出無限符號。"攝影社缺個反光板支架，"他轉身時校服下擺掃落她藏在儲物櫃的繳費單，"時薪能買三卷膠帶。"
    暴雨衝垮薔薇花架那夜，白清清在教室走廊撿到張歡的競賽準考證。背麵用鉛筆寫著全市寵物醫院地址，最近那家被她用指甲掐出月牙印——上周她帶著發燒的小番茄在暴雨中求醫，玻璃門倒影裏有他濕透的褲腳。
    "保送資格換的實習證明。"他把文件袋扔在她課桌時，手腕還貼著輸液膠布。白清清摸著燙金的醫院公章，想起昨夜護士站的閑聊——穿校服的少年在急診室外徘徊整晚，用二十張物理競賽獎狀抵押了診療費。
    櫻花祭的燈籠被風吹滅時，白清清在舊校舍發現生鏽的貓罐頭。啟開瞬間湧出千紙鶴，每隻翅膀都粘著便利店監控截圖：她踮腳補貨的腰線，數零錢時咬唇的齒痕，還有那個暴雨夜他隔著玻璃描繪她輪廓的指尖。小番茄突然撞翻鐵盒，泛黃的助學貸款回執飄落在地，擔保人簽名處是他臨摹了三百遍的筆跡。
    地鐵末班車呼嘯而過，白清清攥著撕碎的保送通知書。張歡在月台盡頭調試天文望遠鏡，鏡筒對準她哭紅的眼眶："獵戶座第三顆星，能實現撿貓人的願望。"當她透過鏡片看見十七歲的自己蜷在便利店倉庫，少年正用懷表鏈在鐵架刻下"白晝將至"，小番茄的尾巴掃過最後一個字的筆畫，將"至"改成了"執"。
    畢業典禮的彩帶雨中，白清清在禮堂角落縫補旗杆繩。張歡的致辭稿突然被風卷到她腳邊，背麵畫滿穿著各校校服的三花貓。當她抬頭望向主席台，他正用催眠術讓校長宣布增加助學崗位，鼻血滴在麥克風上綻成梅花的形狀。小番茄竄上燈架按下快門，膠片裏她飛奔送紙巾的身影，與七年前那個遞創可貼的雨夜完美重疊。
    櫻花第四次鋪滿站台時，白清清在列車玻璃嗬出白霧。張歡的指節叩響車窗，掌紋裏嵌著便利店最後一枚代幣。當小番茄在汽笛聲中跳進她懷裏，她終於看清他箱底那件疊了十年的校服——領口繡著她當年縫補啦啦隊服時遺落的紫線，在陽光下泛著永恒未幹的淚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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