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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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雨初晴的午後,白清清蹲在校園櫻花林裏給小番茄換藥。陽光透過新綠的葉片漏下來,在她洗得發白的校服裙擺上灑下點點金斑。小番茄忽然豎起耳朵,肉墊在她膝頭輕輕一踩,沾著藥水的棉簽便滾落到青石小徑上。
"別動呀。"她輕聲呢喃,低頭時垂落的發絲掃過貓咪濕潤的鼻尖。忽然有溫熱的觸感貼上後頸,帶著檸檬草香氣的格子手帕輕輕擦去她鬢角的汗珠。白清清整個人僵在原地,看著張歡修長的手指繞過自己耳後,將散亂的碎發別到耳後。
"繃帶要這麽係。"他自然的在她身側坐下,帶著薄繭的指尖虛攏住她顫抖的手。小番茄趁機鑽進兩人之間的空隙,尾巴掃過張歡挽起的袖口,露出那道為救她留下的淡粉色疤痕。
蟬鳴突然變得震耳欲聾。白清清數著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的扇形陰影,忽然發現他今天沒戴那副遮住半張臉的平光眼鏡。少年人清亮的瞳孔裏映著飄落的櫻瓣,還有她緋紅的臉。
"張嘴。"張歡變魔術般從書包裏掏出保溫盒,白玉般的杏仁豆腐盛在青瓷碗裏,"家政課作業。"他舀起一勺的手頓了頓,耳尖泛起可疑的紅,"糖...糖放多了。"
小番茄突然躍上石凳,粉舌卷走勺尖顫巍巍的糖水。白清清噗嗤笑出聲,唇邊沾著的糖漬在陽光下閃著微光。等她反應過來時,張歡的拇指已經撫過她唇角,殘留的體溫比七月的風還要灼人。
暮色染紅天際時,他們在操場角落發現受傷的幼貓。白清清跪在煤渣跑道上,校服裙擺沾滿塵土,顫抖的手怎麽也止不住小貓傷口的血。張歡突然從身後環住她,帶著薄荷糖氣息的胸膛貼上她後背,修長的手指覆住她的手背。
"按壓這裏。"他低沉的聲線震得她脊背發麻。兩隻交疊的手掌下,幼貓微弱的心跳漸漸變得有力。晚風掀起少年敞開的校服衣擺,露出腰間別著的貓咪圖案創可貼——是她上周偷偷塞進他書包的。
"閉眼。"張歡突然說。白清清感覺手腕被套上微涼的東西,睜眼看見銀鏈在暮色中泛著柔光,吊墜是隻蜷縮的三花貓。"上個月便利店抽獎中的。"他低頭給小番茄順毛,泛紅的脖頸暴露在餘暉裏,"戴著玩吧。"
文化祭前夜的教學樓燈火通明。白清清踮腳往教室窗欞掛風鈴時,忽然被握住了腳踝。張歡的手掌像塊烙鐵,燙得她險些摔下椅子。"扶這裏。"他若無其事地指著自己肩膀,耳垂卻紅得滴血。白清清扶著他溫熱的肩頭掛完最後一串風鈴,發現他校服領口別著梔子花標本——是她昨天夾在他課本裏的。
暴雨突至的黃昏,兩人被困在流浪貓救助站。潮濕的木質屋簷下,小番茄蜷在張歡膝頭打呼嚕。白清清洗完最後隻食盆轉身,正撞進少年敞開的懷抱。他校服外套還帶著陽光的味道,將她裹進幹燥溫暖的繭。
"頭發沾到貓糧了。"張歡的聲音悶在她發頂。白清清數著他亂了節奏的心跳,直到驚雷炸響才驚覺彼此呼吸近在咫尺。小番茄突然跳上窗台撞翻鐵盒,二十三個貓咪印章叮叮當當滾落一地——每個都刻著日期,從他們初遇那天開始。
月光漫過窗欞時,張歡在昏暗中握住她冰涼的手指。"我..."他喉結滾動的聲音清晰可聞。忽然有毛茸茸的腦袋擠進兩人掌心,小番茄叼著的櫻花標本上,歪歪扭扭的鉛筆字漸漸顯形:"想要每天看見你的笑容。"
晨露未曦的清晨,白清清在儲物櫃發現貼著貓爪貼紙的飯盒。掀開蓋子,杏仁豆腐凝成心形,糖霜畫出三花貓的輪廓。走廊盡頭,張歡抱著小番茄靠在窗邊,陽光為他鍍上金邊。少年舉起貓咪的爪子揮了揮,小番茄頸間的銀鈴叮咚作響,與她腕間的吊墜應和成歌。
粉筆頭精準砸中張歡額頭時,他正把《催眠師入門手冊》藏在英語課本底下。班主任的咆哮聲驚飛窗外麻雀:"張歡!把黑板上的完形填空翻譯一遍!"
"其實我是在研究如何幫助大家提高學習效率......"張歡揉著發紅的額頭站起來,指尖銀質懷表在陽光下劃出弧線。當班主任的視線與晃動的表盤相觸,原本暴怒的中年男人突然露出慈祥笑容:"同學們,課間操時間到,大家跟我跳廣場舞放鬆一下。"
整個高三2)班目瞪口呆地看著班主任扭起秧歌。白初七把課本摔得啪啪響:"張歡!把你那些歪門邪道收起來!"少女馬尾辮隨著動作晃動,發梢掃過張歡手背時帶著檸檬香。
醫務室消毒水味道刺鼻。校醫顫抖著手把診斷書遞過來:"漸凍症晚期......隻剩七天。"
張歡盯著診斷書上自己名字,突然想起三天前在器材室,白初七紅著眼睛把撕碎的情書踩在腳下:"誰要你多管閑事催眠那個渣男!你以為自己是救世主嗎!"那天她的眼淚砸在地板上的聲音,比現在窗外的蟬鳴還清晰。
"你最近很不對勁。"白初七把冰可樂貼在他臉上,盛夏午後陽光把少女鼻尖的汗珠照得亮晶晶的。張歡看著宣傳欄裏"校園心理互助小組"的海報,懷表鏈子在掌心勒出紅痕:"要不要聯手?你負責勸解,我負責......"他晃了晃懷表,白初七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又搞封建迷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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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當晚他們就蹲在高三教學樓女廁所隔間裏。轉學生許安安縮在角落抽泣:"他們說我是掃把星......"白初七剛要開口,張歡突然推開門大吼:"教導主任來查手機啦!"趁著混亂,懷表在女孩眼前輕晃:"明天你會忘記所有流言蜚語。"
第四天清晨,張歡發現手指已經握不住筷子。食堂裏白初七把剝好的茶葉蛋推過來:"喂,你這兩天怎麽總發呆?"她的指尖沾著蛋殼碎屑,張歡突然用盡力氣握住那隻手:"教我騎自行車吧。"
梧桐樹蔭下,白初七扶著後座的手在發抖:"你故意的是不是?哪有男生學車還要女生扶!"自行車歪歪扭扭撞進薔薇花叢,張歡栽進花藤時順勢把她也拉下來。隔著紛飛的花瓣,少女的呼吸近在咫尺,他悄悄按下懷表按鈕。
"忘了我吧。"張歡對著熟睡的白初七輕聲說。漸凍的手指已經拿不穩懷表,他不得不用牙齒咬著表鏈。窗外暴雨傾盆,診斷書在風裏嘩嘩作響,第七天的月亮正在雲層後破碎。
心理互助小組頒獎儀式上,白初七抱著獎杯突然淚如雨下。台下空蕩蕩的座位擺著銀質懷表,陳默紅著眼眶把日記本塞給她。最後一頁字跡歪斜得幾乎不能辨認:"其實那天在薔薇叢裏,我催眠你忘記的是我告白失敗的樣子......"
暴雨中的墓園,白初七把濕透的獎證書拍在黑色石碑上:"騙子,不是說催眠能讓人忘記痛苦嗎?"她額頭抵著冰涼的大理石,雨水中混著鹹澀的液體,"可為什麽我每天醒來......都記得更清楚一點?"
枯萎的薔薇花叢裏,生鏽的自行車籃突然掉出一盒錄音帶。沙沙電流聲裏傳來少年帶笑的喘息:"白初七同學,雖然隻剩七秒,我還是想再說一次......"
小番薯從鉛筆盒裏探出毛絨絨的螯肢時,張歡差點把整張課桌掀翻。正在寫黑板報的白初七舉著粉筆轉身,馬尾辮在夕陽裏甩出金線:"它隻是喜歡你的修正帶味道!"
"你管這個叫"小"番薯?"張歡貼著牆根慢慢挪動,看著拳頭大小的捕鳥蛛爬上自己英語試卷。蜘蛛背甲泛著藍紫色金屬光澤,八條腿優雅地繞過他偷偷畫在選擇題答案旁的催眠符號。
白初七把粉筆頭精準扔進蜘蛛待命的飼養盒:"上個月暴雨天撿到的,當時它正在吃企圖啄我的烏鴉。"少女突然湊近,張歡能看清她睫毛上沾著的粉筆灰,"聽說快死的人會分泌特殊費洛蒙......"
課桌猛地晃動,小番薯受驚竄上張歡肩膀。他僵著脖子感受絨毛掃過耳垂,白初七笑得捂住肚子:"騙你的!它明明很喜歡你。"蜘蛛用前肢輕輕撥弄他顫抖的睫毛,像是在擦拭某種透明液體。
深夜心理谘詢室裏,小番薯正在吞食蟋蟀的哢嚓聲格外清晰。"它確實能治失眠。"張歡把懷表懸在蜘蛛上方,表鏈突然被拽住。白初七扯著鏈子將他拉近半尺:"比起這個,先解釋為什麽假裝接不住我傳的紙飛機?"
月光漏過百葉窗,在少女鎖骨處印上斑馬紋。張歡看著蜘蛛慢悠悠爬進她衛衣兜帽,喉結動了動:"如果我說......"廣播突然炸響宿管阿姨的怒吼:"誰把心理教室的蜘蛛標本放跑了!"
他們牽著手狂奔過月光浸泡的走廊時,小番薯在白初七發間興奮地揮舞螯肢。張歡感覺掌心的冷汗正在融化,就像體檢報告上那些逐漸模糊的醫學名詞。儲物櫃陰影裏,少女突然把蜘蛛捧到他麵前:"其實它每次蛻皮前都會絕食......"
第七天清晨的寵物店玻璃櫥窗前,白初七踮腳嗬出白霧:"老板說這種墨西哥紅膝頭能活二十年。"她嗬氣形成的心形圖案裏,小番薯正在新飼養箱裏伸展新生的玫紅色關節。
張歡把臉埋進駝色圍巾,看著自己呼出的白氣穿透那片朦朧的心形。蜘蛛突然用前肢叩擊玻璃,節奏竟與白初七昨天哼的《致愛麗絲》一模一樣。"你教的?"他笑著轉頭,發現少女正盯著他僵直的手指發呆。
夕陽把操場染成橘子醬時,二十個同學正手拉手圍住逃竄的蜘蛛。"左邊!左邊!」"它鑽進球門了!"張歡倚著足球架喘氣,看白初七跪在草坪上徒手挖洞。她沾滿草屑的指尖捏著奄奄一息的小番薯:"都怪你說什麽臨終托孤......"
飼養箱裏的椰土堆成小山,蜘蛛蜷縮在溫度計旁拒絕進食。白初七把診斷書拍在課桌上,震得筆筒裏的野雛菊紛紛墜落:"你以為自己比小番薯聰明多少?明明要蛻皮了還硬撐!"
張歡用虎口卡住少女顫抖的手腕,懷表垂落在兩人之間像鍾擺:"今晚十二點,體育館後麵。"他轉身時蜘蛛突然暴起,蛛絲粘住他後頸的碎發。白初七剪斷銀絲的聲音帶著哽咽:"你要是敢放我鴿子......"
午夜寒風中,小番薯在新布置的飼養箱裏焦躁轉圈。白初七掀開保溫毯時,蜘蛛正用螯肢反複撥弄一張照片——上周郊遊時他們三個的合影,張歡的食指正好點在蜘蛛額頭,像是某種莊嚴的加冕儀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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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育館頂棚漏下的星光裏,二十個偷偷溜出來的學生正在疊千紙鶴。陳默抖著手把安眠藥瓶砸進垃圾桶:"歡哥說催眠能止痛。"小番薯在課桌拚成的手術台上緩慢爬行,拖出的銀絲將褪下的舊皮囊和同學們的手寫祝福纏成繭狀。
白初七的眼淚砸在蜘蛛新生的背甲上,濺起細小彩虹。張歡蒼白的指尖最後一次撫過寵物箱,飼養盒突然傳來規律震動——小番薯正在用摩斯密碼節奏敲擊玻璃,而那是他們昨天才練習過的"活下去"。
白初七踮腳往黑板頂端貼心理問卷時,後腰處的校服襯衫繃出青澀的弧度。晨光從她纖細的腳踝攀援而上,掠過筆直的小腿線條,在百褶裙擺投下蕾絲狀的樹影。張歡的鉛筆尖在草稿紙上無意識遊走,勾勒出少女側臉鋒利的輪廓——鼻梁折角處綴著淡褐小痣,下唇比上唇豐潤些,總像在賭氣。
"再看收費了。"白初七突然轉身,粉筆灰簌簌落在她鎖骨凹陷處。張歡慌忙用診斷書蓋住速寫,卻見她忽然俯身逼近,薄荷洗發水的涼意混著體溫撲麵而來:"你瞳孔擴散了0.3毫米。"
飼養箱裏的小番薯瘋狂撞擊玻璃,張歡這才發現呼吸機不知何時被扯掉了。白初七白瓷般的臉在缺氧的視野裏扭曲成哈哈鏡,她胸前校徽隨著急促呼吸不斷刮蹭他下巴:"裝什麽英雄!不是說能催眠自己忘記疼痛嗎?"
醫務室鐵床發出瀕死的呻吟。張歡盯著天花板裂縫,感覺有螞蟻正從指尖往心髒遷徙。白初七突然跨坐到他腰上,裙擺雲朵般籠罩下來:"看著我。"她扯開馬尾,栗色長發掃過他滾動的喉結,"不是說最喜歡我的梨渦?"
消毒櫃藍光裏,少女解開兩顆襯衫紐扣,露出鎖骨下方淡粉的胎記——是朵半開的薔薇。張歡的指尖剛觸到溫熱的肌膚,突然被白初七抓住按在心口:"摸到了嗎?這裏每分鍾多跳了十五下。"她的眼淚砸在他鼻梁上,比小番薯的蛛絲還燙。
校廣播突然炸響:"高三2)班白初七,立即到教務處!"走廊回聲像催命符,張歡用牙齒扯住她飄動的發帶:"別去..."白初七反手把發帶纏在他手腕,紅著眼笑:"敢鬆開會遭雷劈。"
教務處玻璃窗爬滿霜花。教導主任的保溫杯重重磕在桌上:"有人舉報你們搞巫術社團!"白初七盯著對方油光發亮的頭頂,忽然發現小番薯正從自己袖口探出螯肢。蜘蛛順著主任的茶杯爬進領口時,她的尖叫完美融入整層樓的爆笑。
張歡拖著輸液架撞開門時,正看見白初七被按在處分書上簽字。少女脊背彎成倔強的弧,後頸碎發被汗粘成羽毛狀。他突然摘下氧氣麵罩砸向監控攝像頭,懷表鏈子在半空劃出銀虹:"看著我的眼睛——"
整棟教學樓突然響起眼保健操音樂。白初七趁機拽著他逃向天台,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揉天應穴"。鐵門關上的瞬間,張歡沿著牆壁滑坐在地,指尖滲出的血珠在診斷書上暈開梅花。
"還剩...多久?"白初七跪在地上解他勒進掌心的呼吸管。張歡用額頭抵住她突突跳動的太陽穴:"夠看完你藏的三十七封情書。"少女猛然抬頭,天台風掀起裙擺,露出她膝蓋上結痂的摔傷——是教他騎車時留下的。
暴雨突至時,小番薯正在他們交握的指縫間織網。白初七忽然抓起蜘蛛按在張歡心口:"吃掉那些壞細胞好不好?"她的校服徹底濕透,透出內衣淺藍色的邊沿,像暴雨裏飄搖的勿忘我。
深夜生物實驗室,二十盞酒精燈圍成星陣。白初七將注射器紮進自己肘窩,嫣紅的血順著軟管流進培養皿。小番薯在血泊中瘋狂旋轉,蛛網逐漸織成dna鏈的形狀。"別睡!"她拍打著張歡青灰的臉,把蜘蛛放在他抽搐的胸口,"你看它背甲在發光..."
破曉時分,保安的手電光刺破黑暗。白初七抱著昏迷的張歡滾進標本櫃,福爾馬林液體裏的嬰屍與他們鼻尖相貼。她徒手擰開通風管道,小番薯的蛛絲粘著兩張撕碎的處分書,在排風扇裏絞成蒼白的蝶。
"醒醒..."白初七把懷表塞進他僵直的手心,"不是說要看我穿婚紗?"解剖台冷光下,她將生物教室的白色窗簾裹在身上,露出纖細腳踝上淡青的血管。張歡瞳孔突然收縮,懷表當啷墜地——玻璃罩裏泡著的心髒標本,正與小番薯的蛛網同步震顫。
教學樓下突然傳來鏟車轟鳴。白初七撲到窗邊,看見他們種的薔薇花叢正被連根拔起。工人們揮舞的鋼釺上,還粘著上周心理社活動的許願簽。張歡用盡最後的力氣按下懷表,卻隻催眠了一片墜落的窗簾——那抹白色蓋住他臉時,像極了不合格的婚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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