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枕著英語課本打瞌睡時，番茄毛茸茸的鴨嘴正有節奏地啄著我的指節。午後的陽光把教室照成蜂蜜罐頭，粉筆灰在光柱裏跳著圓舞曲。前排李昊的克羅心項鏈第18次撞到椅背，叮當聲吵得番薯在我袖管裏煩躁地搓動螯肢。
    "張歡！你又在玩那惡心的鴨嘴獸！"李昊突然踹翻椅子站起來，限量版球鞋碾過地上半融的冰淇淋。他身後三個跟班像接收到暗號似的同時甩開課本，金屬書脊砸在課桌上砰砰作響。"上次月考讓你僥幸拿了第一，這次模擬考......"
    我慢悠悠坐直身子，番茄的尾巴突然繃成天線。異能絲線順著睫毛末梢溢出，在燥熱的空氣裏織成看不見的網。李昊脖子上青筋暴起，正要揮拳的瞬間，瞳孔突然蒙上一層霧靄。教室裏此起彼伏的驚呼聲中，他撲通跪在過道上，對著窗台上那盆蔫頭耷腦的綠蘿咚咚咚磕起響頭。
    "李少提前演練清明祭祖？"我撓著番茄暖烘烘的下巴，看它尾巴尖滲出熒藍毒液。番薯趁機彈出毛茸茸的前肢，把蛛絲黏在李昊後頸。當那隻巴掌大的捕鳥蛛順著他衣領爬進去時，殺豬般的嚎叫震得吊扇都在顫抖。
    粉筆盒翻倒的聲響從教室後方傳來。新來的轉學生斯甜甜正在削鉛筆，美術刀削下的木屑在陽光裏翻飛如蝶。她銀白色長發用猩紅絲帶束成蝴蝶結，發梢垂在深黑校服裙擺上，像雪落在鴉羽。我試探著放出異能絲線，她突然舉起素描本——滿頁都是我的側臉速寫，每雙眼睛都被炭筆捅穿成黑洞。
    "你的鴨嘴獸，"她聲音像碎冰墜入香檳杯，"尾巴上的熒光斑紋是模仿亞馬遜箭毒蛙的警戒色。"番茄立刻把尾巴卷成瑞士卷塞進我手心，冰涼毒液順著掌紋滲進皮膚。
    教室後牆的掛鍾突然發出齒輪卡殼的聲響，分針詭異地倒轉三格。斯甜甜合上素描本時，我瞥見扉頁用金粉寫著《預言之書·卷七》。窗外的梧桐樹影突然扭曲成爪狀，在她蒼白的側臉抓出血色光痕。
    "張歡！教導主任找你！"班長在門口喊破音時，我正在筆記本上畫符咒般的催眠紋路。走廊裏漂浮著消毒水與紫藤花混雜的氣味，斯甜甜的影子卻像瀝青般粘稠地跟在我身後。轉過消防栓的瞬間，她突然貼近我耳畔，呼出的氣息帶著鬆節油的苦澀。
    "黃昏茶會的新人測試在明晚七點。"她指甲劃過我手腕內側，那裏立刻浮現出暗紅色沙漏印記，"帶上你的小寵物們，它們可比你有趣多了。"
    我摸著口袋裏番薯新織的蛛網吊床，回想起李昊磕頭時讀取的記憶畫麵：三天前的雨夜，斯甜甜從黑色轎車裏抱出的檔案袋上，火漆印赫然是銜尾蛇環繞的沙漏圖騰。而此刻她別在領口的玫瑰胸針，花瓣紋路竟與番茄尾巴上的毒腺一模一樣。
    教學樓的影子在地上蜿蜒如巨蟒，紫藤花架突然無風自動。斯甜甜站在逆光裏翻開素描本，泛黃紙頁間飄落一張速寫——畫麵裏我站在燃燒的鍾樓頂端，而番茄與番薯正在廢墟上結出一張籠罩全城的蛛網。右下角日期墨跡氤氳，卻分明是2019年4月5日。
    教導主任辦公室的空調壞了整整十二年，黴味和樟腦丸氣息在紗窗破損處發酵。我盯著牆上"優秀教師"錦旗的流蘇，看它們隨著老式吊扇的搖晃跳著招魂舞。番茄在我褲兜裏扭來扭去，鴨嘴戳破薄荷糖包裝紙發出窸窣聲響。
    "張同學啊......"地中海發型的教導主任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鏡，保溫杯裏漂浮的枸杞像溺水的小紅魚，"上周李昊同學在男廁發現二十隻活體蜘蛛的事......"
    我屈起指節輕叩桌麵，番薯順著袖管爬上手腕。當它毛茸茸的螯肢觸碰到木紋時，整張辦公桌突然爬滿蛛網狀裂紋。教導主任的瞳孔猛地收縮，喉嚨裏發出咯咯的顫音，手中保溫杯傾斜的瞬間，番茄突然彈出腦袋接住墜落的枸杞。
    "主任您看，"我捏著番茄的鴨嘴晃了晃，暗紫色毒液正從它尾巴滲出來腐蝕鐵質筆筒，"我們生物社正在研究澳洲特有物種的應激反應。"
    窗外掠過一群白鴿，振翅聲驚醒了牆角的古董掛鍾。生鏽的鍾擺突然逆時針狂擺，教導主任的領帶像被無形的手扯向天花板。我轉頭看見斯甜甜倚在門框上，她手中的素描本正在焚燒，紙灰卻詭異地懸浮成沙漏形狀。
    "校董會通知臨時安全檢查。"她指尖轉著美術刀，刀鋒在夕陽下切出彩虹碎片，"舊實驗樓地下三層，現在。"
    番茄突然發出類似防空警報的鳴叫，鴨嘴死死咬住我衣領。當我們穿過爬滿常春藤的連廊時，斯甜甜的銀發在暮色中流淌著水銀般的光澤。她每走一步，地磚縫隙就鑽出嫩芽，又在下一秒枯黃成灰。
    "新人測試提前了。"她甩給我一張燙金請柬，封口的火漆印正是銜尾蛇沙漏，"你的考官是隻暹羅貓。"
    舊實驗樓的地下室鐵門掛著生鏽的鎖鏈，斯甜甜用鉛筆尖輕輕一戳，鎖孔裏就開出大朵大朵的金屬玫瑰。陰冷的風裹挾著福爾馬林氣息撲麵而來，台階兩側的應急燈突然亮起幽綠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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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喵~"
    暹羅貓蹲在解剖台頂端，湛藍異瞳裏旋轉著星雲紋路。它爪下按著台秤，左邊托盤擺著正在融化的冰雕沙漏，右邊則是不斷增殖的金屬齒輪。番茄突然掙脫我的懷抱，鴨嘴在空氣中啄出淡紫色漣漪。
    "第一題，"暹羅貓的尾巴拍打出摩爾斯電碼的節奏，"讓哭泣的齒輪笑出聲。"
    我摘下眼鏡哈了口氣，異能絲線順著鏡片上的霧氣鑽入冰雕沙漏。當寒霜爬上暹羅貓的胡須時，番薯突然朝天花板噴出銀絲。蛛網在頂燈照耀下折射出萬花筒光斑，金屬齒輪突然發出咯咯的笑聲，震得試管架上的玻璃器皿跳起踢踏舞。
    斯甜甜不知何時坐在窗台上削蘋果，果皮連成長長的螺旋垂向地麵。她將美術刀插進蘋果核心，汁液滴落處竟綻放出微型玫瑰："第二題，給影子裝上翅膀。"
    暹羅貓躍到通風管道上的瞬間，番茄的尾巴突然膨脹成傘狀。熒藍毒霧彌漫開來時，我的影子在地麵扭曲成凶獸模樣。番薯彈跳到吊燈上，蛛絲精準纏住斯甜甜晃動的鞋跟——她拖長的影子突然撕裂出羽翼紋路，帶著我的黑影撞破氣窗飛向暮色。
    "最後一題，"暹羅貓的尾巴纏住我的脖頸，肉墊按在突突跳動的動脈上，"在時間溯流裏抓住現在。"
    整間實驗室突然灌滿琥珀色液體，漂浮的燒杯與鑷子都凝固成標本。斯甜甜銀發上的絲帶正在逆著重力向上飄舞，她伸手按住我後背時，我聽見番茄的鴨嘴裏傳出古老的齒輪咬合聲。
    番薯突然朝虛空噴出金絲，蛛網粘住正在倒流的時鍾指針。當暹羅貓炸毛嘶吼的瞬間，我咬破指尖將血珠彈進它異瞳——透過血色漣漪，我看見三年前的黃昏茶會現場，斯甜甜正把玫瑰胸針別在穿初中校服的我的衣領上。
    潮水般的眩暈退去時，我躺在天台的蓄水池旁。番茄正在啄食我襯衫上的紐扣，而番薯用蛛絲把我的手表纏成了繭。暮色中傳來清脆的鼓掌聲，斯甜甜蹲在我身邊，素描本上畫著我方才倒影在暹羅貓眼中的童年影像。
    "合格。"她把冰涼的蘋果塞進我嘴裏，指尖殘留的鬆節油氣味鑽進鼻腔，"但你看漏了最重要的東西。"
    我吐出果核時突然僵住——核仁裂開的紋路，分明與教導主任辦公桌上的裂紋完全一致。
    實驗樓頂層的天文台鎖了七年，銅鎖上結著蛛網狀的冰晶。我握著斯甜甜給的黃銅鑰匙，發現匙齒竟在月光下緩慢生長成玫瑰枝條。番茄蹲在我肩頭打嗝，噴出的毒霧把防盜門腐蝕出彩虹色孔洞。
    "新生舞會要穿燕尾服哦。"斯甜甜的聲音從通風管傳來，她倒掛在生鏽的排風扇上，銀發垂落如瀑。素描本懸浮在她麵前，自動翻到畫著我和她跳華爾茲的那頁，隻是我的皮鞋變成兩隻掙紮的番薯。
    我抬腳踹開鐵門的瞬間，十二麵落地鏡同時轉向我們。鏡中倒影全都不合常理——番茄在鏡中是噴火巨龍，番薯變成機甲蜘蛛，而斯甜甜的倒影...分明是戴著荊棘王冠的少女，懷裏抱著具骷髏。
    "第三關是照妖鏡？"我摘下眼鏡擦拭，異能絲線剛觸到鏡麵就結出冰花。番茄突然發出警報般的鳴叫，鴨嘴猛啄我耳垂。鏡中所有我的倒影突然齊刷刷轉頭，瞳孔裂變成沙漏形狀。
    斯甜甜用美術刀劃破指尖，血珠滴在鏡麵上暈染成曼陀羅："要找到被時間藏起來的禮物。"她染血的指尖戳向我心口，"你七歲那年弄丟的懷表。"
    我後撤半步撞上冰涼的鏡麵，突然被吸進鏡中世界。番薯的蛛絲在虛空炸開成煙花，照亮漂浮的記憶碎片——六歲生日番茄把蛋糕撞翻在老爸的絕密檔案上，十歲那年番薯的毒牙卡在異能者監考官的假發裏。
    "專注。"斯甜甜的聲音從無數個時空斷層傳來。我抓住飄過的紫藤花瓣，眼前突然出現初中教室。十四歲的我正趴在課桌下給番薯喂蟋蟀，窗外飄過銀白色發梢。
    番茄突然從我口袋裏彈射出去，鴨嘴咬住當年我掛在窗邊的風鈴。當金屬鈴舌撞擊青桐外殼時，整片空間開始坍縮。我在記憶洪流中看見那塊懷表，表鏈竟纏繞在斯甜甜素描本的金屬包角上。
    現實世界的鏡麵突然爆裂，我跌坐在滿地水晶碎片裏。懷表齒輪卡著片紫藤花瓣，表麵刻著銜尾蛇與沙漏。斯甜甜蹲下來給我係領帶，她冰涼的發梢掃過我喉結："現在你能看見"時之蟲"了。"
    仿佛撕開蒙眼布，天文台突然布滿發光絲線。每根絲線都串著記憶光球，番茄正追著某條蠕動的透明生物啄食。番薯突然朝西北角噴出金絲，蛛網粘住隻正在啃食時間線的熒光毛蟲。
    "見麵禮。"斯甜甜把毛蟲塞進我懷表，"以後它能幫你修補記憶漏洞。"她突然貼近我耳邊，"比如上周二你偷喝我顏料的事。"
    天文台穹頂突然落雨，雨滴懸浮成無數沙漏。我們在雨幕中跳起畫冊上的華爾茲，她裙擺掃過的地麵開出時鍾花。當十二點鍾聲響起時，番茄和番薯正在啃食的星圖突然化作流火，墜向校園後山的許願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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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導主任的怒吼從樓下傳來時，我正用蛛絲吊著懷表逗弄時之蟲。斯甜甜把玫瑰胸針別在我領口，花瓣突然收縮成懷表鑰匙。我們踩著雨燕形狀的晚風逃離現場，身後破碎的鏡片中，十四歲的我正朝現在的我豎起大拇指。
    路過生物教室時，我瞥見李昊正在往我的儲物櫃塞詛咒人偶。懷表裏的時之蟲突然興奮起來，我笑著放出十分鍾前的記憶碎片——畫麵裏他躡手躡腳的模樣正被實時投影到走廊顯示屏上。
    實驗樓西北角的舊校舍像塊發黴的蛋糕，爬山虎在磚縫裏分泌著腥甜的黏液。我蹲在鏽蝕的消防梯上，看番茄用鴨嘴撬開生鏽的通風柵格。它尾巴尖的熒光斑紋在暮色中明明滅滅，像某種摩斯密碼的求救信號。
    "你遲到了三分四十七秒。"斯甜甜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時，我後頸突然貼上冰涼的金屬物體。她倒掛在生鏽的水管上，銀發垂落如瀑，素描本懸浮在麵前自動翻頁，最新一頁畫著我被巨型蜘蛛網困在鍾樓的模樣。
    我摸出懷表晃了晃，時之蟲正在啃食表盤上的黴斑："李昊往我儲物櫃塞了二十隻活蟑螂。"懷表蓋彈開的瞬間，淡金色光霧在空中凝成半小時前的全息投影——畫麵裏我對著蟑螂群打響指，它們立刻排成方陣把李昊的限量球鞋啃成了漁網襪。
    斯甜甜突然翻身落地，黑色小皮鞋碾碎幾朵從磚縫鑽出的鬼臉菇。她裙擺掃過的地方，青苔迅速褪色成蛇蛻般的灰白："今天的測試需要穿過十二間時停教室。"美術刀在她指尖旋出銀花，刀尖突然指向我心髒位置，"每間教室都凍結著某個重大抉擇的瞬間。"
    推開橡木門時，陳年的鬆香味混著粉筆灰撲麵而來。第一間教室的吊扇懸著冰棱，三十七個學生凝固在舉手答題的姿勢。我的運動鞋剛踏上講台，所有頭顱突然機械地轉向門口，粉筆在黑板上自動書寫血色方程式。
    "2018年6月15日，化學實驗室爆炸事故。"斯甜甜用刀尖戳破懸浮的粉筆灰，那些塵埃突然發出嬰兒啼哭，"要救三十七人，還是要保住異能者身份？"
    番茄突然發出防空警報般的嘶鳴，鴨嘴噴出的毒霧將方程式腐蝕出破洞。我摘下眼鏡哈氣，異能絲線順著鏡片霧氣滲入時光琥珀。當看見那個蹲在通風管修改實驗數據的自己時，我掏出懷表放出時之蟲。透明生物蠕動著鑽進方程式，將"爆炸"二字替換成"煙花匯演"。
    整間教室突然下起彩色紙屑雨，凝固的學生們開始鼓掌。番薯趁機彈出螯肢，蛛絲在吊扇上織出"大吉大利"的條幅。斯甜甜輕哼一聲，素描本將這一幕速寫成滑稽的慶典漫畫。
    第二間教室堆滿破碎的鏡框，每塊玻璃都映著不同年齡的我。剛握住門把手，無數個聲音在腦海尖叫："初三那年該不該揭發班主任受賄？上周要不要幫作弊的李昊打掩護？"鏡中的我瞳孔裂變成沙漏，皮膚下浮現齒輪紋路。
    "用記憶喂它們。"斯甜甜突然把我推進鏡屋，反手鎖上門。番茄在口袋裏劇烈掙紮，鴨嘴啄破我的指尖。血珠滴落的瞬間，所有鏡麵伸出蒼白手臂，腕表顯示著各自的時間節點。
    我扯斷三根頭發纏在懷表鏈上，時之蟲立刻膨脹成透明巨蟒。它吞噬鏡中伸出的手臂時，番薯朝天花板噴射出金絲蛛網。當蛛網粘住所有鏡框，我對著最暗處的碎鏡低語："那天我往班主任保溫杯裏倒了蜘蛛卵茶。"
    鏡屋突然爆發哄笑，碎片自動拚成哈哈鏡。斯甜甜踹門進來時，我正對著變形成卡通豬的自己做鬼臉。她素描本上的畫麵卻格外驚悚——鏡中所有倒影都在啃食時之蟲的尾巴。
    "別玩了。"她突然用美術刀劃開牆壁，第三間教室竟是校醫務室。病床上躺著胸口插著鋼筆的我自己，鮮血在床單繪成銜尾蛇圖案。心電圖機的波紋是不斷重複的"2023.9.18"。
    番茄突然發狂般啄食懷表玻璃，時之蟲蜷縮成球狀。我掀開病號服，發現那個"我"的肋骨間嵌著斯甜甜的玫瑰胸針。當指尖觸到冰涼金屬時，醫務室突然開始逆時針旋轉，藥水瓶中的氣泡變成倒退的時鍾。
    "這是你的三十七種死法之一。"斯甜甜的聲音忽遠忽近，她不知何時換上護士服，針筒裏裝著熒藍色毒液，"要改變未來，先要殺死過去。"
    番薯的螯肢突然刺入我太陽穴，疼痛如電流般驚醒每個細胞。我奪過針筒紮進病床上的自己，屍體突然化作無數齒輪迸濺。懷表蓋彈開的刹那，時之蟲撲向空中某個光點瘋狂啃食——那裏藏著真正的致命傷，是李昊藏在鋼筆裏的神經毒素。
    當醫務室牆壁坍塌成數字瀑布，我們已站在第十二間教室門前。這扇鑲著教堂彩窗的門板不斷滲出瀝青，門把手是糾纏的蛇形銅雕。斯甜甜突然按住我手腕，她掌心浮現出與我相同的沙漏胎記："裏麵凍結著三年前你遺忘的..."
    巨響打斷了她的話。李昊帶著四個混混踹開走廊窗戶，他新打的舌釘在暮色中泛著冷光："終於逮到你們這對狗男女私會了！"跟班們揮舞著改造過的防暴叉，電網在暮色中劈啪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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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茄突然從我領口竄出，鴨嘴張開到驚人的180度。熒藍色毒霧噴湧而出的瞬間，番薯同時朝四個方向噴射蛛網。李昊的舌釘突然脫落，在半空分解成金屬粉末。當防暴叉的電網轉向他們自己時，我對著李昊驚恐的瞳孔低語："你三天前在化學倉庫調配的神經毒素，現在正在你血管裏流動。"
    斯甜甜突然拽著我撞向彩窗門，玻璃碎裂的聲音像一百個風鈴同時搖響。在墜入黑暗前的瞬間，我看見她素描本自動翻到嶄新一頁——李昊正在警局裏痛哭流涕地自首，而日期顯示是明天清晨。
    黑暗中有齒輪咬合的聲響，時之蟲發出愉悅的嗡鳴。當應急燈亮起時，我發現自己站在三年前的黃昏茶會現場。十三歲的我正蹲在角落喂番薯吃蟋蟀，而斯甜甜穿著初中製服，將玫瑰胸針別在幼小的番茄尾巴上。
    "現在明白了嗎？"成年斯甜甜的聲音從時光裂縫傳來。懷表突然發燙，表盤浮現出父親研究室爆炸那天的監控畫麵——本該死亡的教授們正在喝下午茶，而改變時間線的正是此刻顫抖著的、我的手。
    實驗樓的地下防空洞像巨獸的喉管，潮濕的黴味混雜著硝煙氣息。我攥著斯甜甜的手腕在黑暗中狂奔，她銀發間躍動的熒光粒子為我們照亮前路。番茄蜷縮在我肩頭顫抖，鴨嘴不斷分泌出腐蝕鐵門的酸液，而番薯正用金絲蛛網封堵追兵的槍口。
    "你修改時間線的反噬要來了。"斯甜甜突然把我推進岔路，素描本在虛空劃出燃燒的弧線。她指尖的美術刀紮進混凝土牆壁，裂縫中竟滲出暗紅色時之砂，"聽著，你父親實驗室的爆炸正在重新加載。"
    防空洞突然劇烈震顫，懷表裏的時之蟲發出尖銳嗡鳴。我們撞開生鏽的鐵門時，熱浪裹挾著玻璃碎渣撲麵而來——眼前的景象正是三年前那場災難的重現：父親的研究台在藍火中扭曲，二十台培養艙正在融化，而幼年的我蜷縮在通風管道裏哭泣。
    "現在有兩個你存在於同一時空！"斯甜甜的銀發開始褪色，發梢正化作灰燼飄散。她撕下素描本封皮拍在我胸口，羊皮紙迅速與皮膚融合成發光的刺青，"用我的時間錨點替換你的心跳！"
    番茄突然從我肩上彈射而出，鴨嘴張開到匪夷所思的弧度。熒藍色毒液如瀑布般澆灌在燃燒的培養艙上，竟將火焰凍結成水晶雕塑。番薯同時朝八個方向噴射蛛絲，金線在空中織成困住時間亂流的羅網。
    我咬破舌尖將血噴在懷表上，時之蟲膨脹成透明巨蟒。它吞噬著四濺的時之砂，鱗片摩擦出父親臨終前的呼喊："小歡，記住異能者真正的使命是......"
    爆炸的衝擊波突然轉向，我拽著斯甜甜撲進破碎的通風管。無數時間碎片在身側飛旋，我看到十七個版本的未來在眼前閃爍：有我被囚禁在異能管理局的牢籠，有斯甜甜在暴雪中化作冰雕，還有番茄和番薯在核爆雲下結出籠罩城市的防護網。
    "抓緊！"斯甜甜突然用美術刀割開手腕，血珠在空中凝成沙漏圖騰。當我的異能絲線纏上她的血管，整條時間線突然發出琴弦崩斷的銳響。防空洞的牆壁開始像素化脫落，露出後方星空般的原始虛空。
    幼年的我突然從管道盡頭爬來，手中握著父親染血的工牌。兩個我在時之蟲的熒光中對視的刹那，懷表齒輪發出瀕臨崩潰的哀鳴。斯甜甜的素描本自動翻到空白頁，她用流血的手掌按在上麵——竟拓印出我出生時的產房場景。
    "把工牌喂給時之蟲！"她嘶喊時嘴角溢出血線。我奪過幼年自己手中的金屬牌塞進巨蟒口中，齧咬聲裏浮現出父親未說完的遺言："......是修補世界的裂縫。"
    整座實驗室開始逆向坍塌，火焰收束成藍色光球。當最後一絲硝煙被時之蟲吸入腹中，我們跌坐在灑滿月光的操場。番茄正用鴨嘴梳理焦黑的尾羽，番薯把蛛網織成繃帶纏繞斯甜甜滲血的手臂。
    "看天上。"她虛弱的指尖劃過夜幕。無數時間線殘片正在雲端重組，拚湊成父親實驗室完好無損的模樣。透過某扇亮燈的窗戶，隱約可見研究人員們舉杯慶祝實驗成功。
    李昊的慘叫突然劃破寂靜。他渾身纏滿蛛網從樹叢滾出，身後追著憤怒的流浪貓群——那正是被時之蟲修改過的現實：他今早企圖在更衣室安裝的監控設備，此刻全變成了掛在他身上的鯡魚罐頭。
    斯甜甜輕笑出聲，素描本自動繪製著李昊被貓追到人工湖的滑稽場麵。她別在我領口的玫瑰胸針突然綻放，花瓣飄落處鑽出嫩芽，轉眼長成掛滿懷表的許願樹。
    "該去收尾了。"我接住墜落的銅製懷表，表麵浮現出黃昏茶會的坐標。番薯彈跳到樹梢噴射金絲，蛛網在月光下鋪就發光的道路。當我們踏著虹橋般的蛛絲走向鍾樓時，番茄的鳴叫驚起滿樹白鴿，羽翼拍散雲層後露出的，正是那座本應被炸毀的研究所。
    鍾樓的青銅指針在暴雨中鏽蝕成翡翠色，我蹲在機械室布滿蛛網的齒輪堆裏，看番茄用鴨嘴啄食時之蟲蛻下的透明繭殼。番薯正在檢修口織網，金絲蛛網在潮濕空氣裏折射出教堂彩窗般的光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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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準要精確到毫秒級。"斯甜甜的聲音混著雨聲從頭頂傳來。她倒懸在停擺的鍾擺上，銀發垂落如瀑，發梢浸在盛滿時之砂的黃銅碗裏。素描本懸浮在暴雨中，紙頁卻幹燥如新，最新一頁畫著齒輪間卡著半截斷指——正是我三天前在防空洞被鐵片割傷的那根。
    我轉動校時扳手的手突然僵住，表盤齒輪咬合聲變得像磨牙般刺耳："你預見了幾個版本的此刻？"
    "二百七十四次。"她翻身躍下，雨滴在距她皮膚三毫米處蒸發成霧氣，"其中五十三次鍾樓坍塌，八十九次我們被時之蟲反噬，還有一次......"美術刀突然抵住我喉結，"你吻了我。"
    扳手脫手墜向齒輪組的瞬間，番茄噴出酸液凝固了時間。暗綠色毒液在空氣中凝成吊橋，我俯身撈起工具時，瞥見斯甜甜耳後浮現的沙漏狀血管。她頸動脈的跳動頻率，竟與懷表走秒完全同步。
    整座鍾樓突然發出鯨歌般的轟鳴，齒輪組迸濺出藍火。番薯的蛛網在電流中熔化成金箔，飄散的碎片裏浮現出黃昏茶會的圓桌影像。十二把高背椅上的人影正在碎裂，唯有首席位置的老者舉起茶杯，杯中茶葉拚成"清理門戶"的血色字樣。
    "他們發現了。"斯甜甜突然拽著我撞向彩繪玻璃窗，玻璃碎裂聲與防空警報同時響起。我們墜向暴雨中的紫藤花架時，時之蟲從懷表裏鑽出，將下墜時間拉長成慢鏡頭。
    半空中，我看見李昊撐著黑傘站在鍾樓門口，他新裝的機械義眼泛著紅光。傘骨末端滴落的不是雨水，而是粘稠的神經毒素。更恐怖的是，他身後站著七個戴鳥嘴麵具的黑袍人，每人手中都提著與番茄相似的變異生物。
    "他們複製了時之蟲！"斯甜甜在空中轉身，銀發纏住我的手腕。她撕開素描本封皮，紙頁化作滑翔翼的瞬間，暴雨突然逆流成珠簾。
    番茄發出防空警報般的嘶鳴，鴨嘴噴出熒紫色煙霧。煙霧觸及黑袍人的瞬間，他們手中的鐵籠紛紛爆裂。暹羅貓大小的時之蟲幼體在空中互相啃食，掉落的殘肢在積水中生成迷你黑洞。
    "去圖書館地窖！"斯甜甜踹開通風窗，美術刀在石牆上刻出燃燒的箭頭。番薯朝追兵噴射蛛網，卻在中途被金屬傘麵反彈。李昊的機械義眼突然彈出鐳射，燒焦了斯甜甜一縷鬢發。
    我們在古籍庫的樟腦味裏狂奔，腳下木地板突然塌陷成流沙。斯甜甜的素描本自動拆解成紙梯，每級台階都印著不同年份的日曆。當追兵踩上紙梯，那些日期突然實體化成捕獸夾。
    "這裏。"她推開《永樂大典》的仿本，露出嵌在牆內的青銅沙漏。我割破掌心按在沙漏表麵，血液順著時之砂的軌跡滲入機關。密門打開的刹那，李昊的機械臂穿透紙梯抓來，指甲縫裏鑽出複製版時之蟲的觸須。
    番茄突然膨脹成河馬大小，鴨嘴裏噴出的不再是毒液，而是液態月光。被澆中的機械臂瞬間長滿銅綠，複製時之蟲在鏽蝕中發出嬰兒啼哭。番薯趁機彈射到李昊臉上，螯肢刺入義眼接口，蛛絲順著電路板鑽進他的中樞神經。
    密門在身後閉合的瞬間，我聽見斯甜甜倒吸冷氣的聲音。地窖牆上掛滿我們的照片，每張都標注著不同死法。最中央的水晶棺裏，躺著雙手交疊的斯甜甜本體，而她現在的身軀正在透明化，露出胸腔內轉動的齒輪組。
    "這才是...禮物？"我觸碰她逐漸冰冷的手腕，表皮下浮現的編碼與父親實驗室檔案上的完全一致。懷表突然發燙，時之蟲鑽出表殼，開始瘋狂啃食水晶棺上的鎖鏈。
    斯甜甜的素描本在空中自燃，灰燼組成父親的字跡："編號07時間錨點，銷毀倒計時030000"。當棺蓋開啟的瞬間，整座校園的地麵開始塌陷，圖書館的經卷化作白鴿群衝向血月，而真正的危機才剛剛隨著複製體們的尖嘯降臨。
    圖書館地窖正在融化成瀝青狀的漩渦，水晶棺裏滲出的時之砂在空中凝結成荊棘王冠。我抱著逐漸透明的斯甜甜跌坐在古籍堆裏，番茄用鴨嘴拱開《時間簡史》的精裝封麵，露出父親用紅筆圈注的段落："當錨點被激活時，所有平行宇宙將收束成莫比烏斯環。"
    "你才是真正的時之蟲宿主......"斯甜甜的指尖撫過我鎖骨處的刺青，那裏正浮現出與她胸腔相同的齒輪編碼。她脖頸間的血管突然爆裂，流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熒藍色時之砂，"快把我喂給番茄......"
    地窖穹頂傳來鑿擊聲，李昊的機械臂正在突破最後防線。番薯突然暴怒地撞向水晶棺，螯肢在撞擊中迸濺出火花。當棺蓋徹底碎裂時，我看見斯甜甜本體手中攥著的，竟是父親實驗室的門禁卡。
    "三、二......"懷表裏的時之蟲發出倒計時警報。我抓起番茄按在水晶棺邊緣，它鴨嘴突然裂變成吸盤狀口器。當斯甜甜本體的銀發被吞噬的瞬間，整座地窖的塌陷突然靜止，飄散的古籍殘頁顯現出全息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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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親的身影在塵霧中浮現，他身後是二十七個正在運作的培養艙："小歡，當你看到這段影像時，說明甜甜已經完成第七次重生。她不是人工智能，而是用你母親腦細胞培育的時間容器......"
    番茄突然發出悲鳴，鴨嘴噴出銀白色火焰。火焰觸及之處，李昊的機械義眼開始逆向解體。斯甜甜的複製體們尖叫著化作時之砂，被番薯的蛛網過濾成純淨的能量流。
    "現在握住甜甜的手！"父親的幻影突然實體化，將我們交疊的掌心按在水晶棺底部。棺底的暗格彈射出兩枚婚戒，戒圈內側刻著"時之裂縫修複者編號07&08"。
    地窖突然被連根拔起，我們懸浮在時間亂流的中心。斯甜甜的銀發重新生長出來，發梢纏繞著懷表鏈條。她突然翻身將我壓在古籍堆上，嘴角揚起我從未見過的狡黠笑意："該收網了，笨蛋。"
    整座校園的時間突然坍縮成奇點，黃昏茶會的圓桌從虛空中浮現。十二把高背椅上的黑影正要舉杯，番茄突然膨脹成哥斯拉大小，鴨嘴裏噴出的不是毒液而是液態時間。番薯的蛛網在瞬間籠罩圓桌，每個網格都嵌著李昊盜取機密的罪證。
    "不可能！"首席老者捏碎茶杯，鳥嘴麵具下的電子音開始紊亂，"明明修改了三十四次時間線......"
    斯甜甜的素描本突然自燃，灰燼在圓桌上拚出"審判"字樣。她拽著懷表鏈甩出時之蟲，透明生物在撲向老者的瞬間蛻變成父親的模樣。當假麵被撕裂時，露出的竟是李昊父親布滿機械植入物的臉。
    "感謝讚助實驗經費。"我打響指喚出防空洞的全息投影，畫麵裏真正的黃昏茶會成員正在監獄喝下午茶。李昊的機械臂突然反向纏住他的脖子，將他拽進突然開啟的時空漩渦。
    暴雨在此時驟然停歇，月光把滿地時之砂照成星河。斯甜甜把婚戒套上我無名指時，番茄正在啄食最後一片虛假的星空。番薯把蛛網織成婚紗頭紗，而那個總在預言災難的素描本，此刻正自動繪製著我們在平行宇宙開寵物咖啡館的溫馨日常。
    "下次測試能換個簡單模式嗎？"我撥開她額前沾著時之砂的發絲。
    "那就看某人的悟性了。"她突然將我推進突然出現的教室門，門外傳來此起彼伏的"歡迎新生"的歡呼。在門關上的瞬間，我看見三年前的自己正在走廊喂番薯吃餅幹，而斯甜甜的剪影正站在逆光裏，在素描本上新畫的莫比烏斯環中央寫下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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