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破碎地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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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銅鈴鐺在張歡掌心烙出月牙形紅印,診室空調吹不散他脊背滲出的冷汗。三個被銀針封住神庭穴的異能者躺在診療床上抽搐,白初七的唐刀正貼著他脖頸動脈,刀刃上凝結的血珠隨著呼吸微微顫動。
這個畫麵在監控屏幕裏呈現出詭異的雙重影像——穿白大褂的張歡分明站在藥櫃前,另一個他卻正在操作台前調配淡藍色藥劑。斯甜甜從第三張診療床下探出頭時,馬尾辮上的血漬在燈光下泛著紫光。
"第七次了。"白初七的聲音像西伯利亞凍土裂開的冰碴。她左肩衣物不知何時滑落,鎖骨下方滲血的鈴鐺印記正與張歡手中的青銅鈴產生共振。這是三周前張歡親手烙下的記憶錨點,此刻卻在皮膚下凸起蛛網狀的青筋。
張歡的後槽牙咬得發酸。兩小時前他還在給斯甜甜做人格分離治療,女孩鎏金色的瞳孔裏旋轉著梵文符號,非要說自己是被封印的鏡中仙。現在診室空氣裏飄著淡淡的硝煙味,顧盼盼的92式警用手槍頂著張歡太陽穴,槍管還殘留著餘溫。
"別碰你兜裏的鈴鐺。"女刑警的拇指扣在保險栓上,"上周在爛尾樓,這玩意讓十二個特警對著空氣打光彈匣。"她警服襯衫第二顆紐扣崩開了,露出心口蔓延的羽毛狀紋身,那是張歡植入"獵鷹人格"留下的副作用。
藥櫃玻璃映出十七個重疊的虛影。穿道袍的張歡在牆上刻符咒,穿西裝的張歡在用懷表做催眠誘導,還有個渾身是血的張歡正在給患者開顱。這些來自不同時間線的記憶錨點正在集體暴走,診室地板上的氯丙嗪藥片被踩成藍色粉末。
"你們說的輪回..."張歡的喉結擦過唐刀鋒刃,血珠滾進白大褂領口,"是不是我給自己套上的多重人格?"
斯甜甜突然咯咯笑起來。她踮著腳尖轉了個圈,裙擺掀起時大腿內側的鈴鐺印記正在發光:"張醫生又忘啦?你給我的鏡麵人格正在和你的詭術師人格量子糾纏呢。"四個一模一樣的女孩從不同方位逼近,其中三個的瞳孔逐漸變成貓科動物的豎瞳。
診室頂燈開始頻閃,張歡在明滅的光影裏看見玻璃窗上的倒影——二十年前父母失蹤那晚,母親實驗室的手稿被風吹得漫天飛舞,泛黃的紙頁上全是關於記憶移植的潦草筆記。父親最珍視的青銅鈴鐺就擺在解剖台邊,鈴舌上沾著黑褐色的血跡。
"三天前的委托費。"白初七突然拋過來個染血的牛皮紙袋,硬幣大小的鈴鐺吊墜叮當作響。這是張歡在舊貨市場淘來的清末古董,此刻正在紙袋裏滲出暗綠色液體。"你說集齊七個這樣的鈴鐺,就能解開我記憶裏的輪回鎖。"
顧盼盼的槍口突然轉向藥櫃。在某個虛影拉開抽屜的瞬間,9毫米子彈穿透了鹽酸氯丙嗪藥瓶,淡黃色液體順著櫃門往下淌。"上次你也是這個表情,"女刑警的戰術靴碾碎滿地玻璃渣,"在銀行劫匪把消音器頂在我太陽穴上的時候,你植入的獵鷹人格讓我預判了七發子彈的軌跡。"
張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這些記憶像被撕碎的拚圖,每塊都帶著鋒利的邊緣。他分明記得自己隻是個經營催眠診所的普通人,最多在古董店兼職做些文物鑒定。直到半個月前在鬼市收到那本《巫祝通幽錄》,泛黃的書頁裏夾著父母實驗室的坐標圖。
青銅鈴鐺突然自主震顫起來,古舊的嗡鳴聲讓所有人身形僵直。診室牆壁滲出細密的血珠,那些用朱砂繪製的安神符咒正在扭曲成蚯蚓狀的紋路。白初七的唐刀在空氣中劃出淡青色軌跡,刀鋒過處有細碎的冰晶墜落。
"要來了。"斯甜甜的聲線突然變成男女混音,四個鏡像同時抬手按在胸口,"他的醫者人格正在和兵道人格爭奪控製權。"
張歡的視野開始分裂。他看到穿白大褂的自己正在給患者針灸,穿迷彩服的自己卻在組裝柯爾特1911;診室門把手上凝結著冰霜,而空調出風口正在噴出熾熱的火星。十七個記憶錨點在此刻集體蘇醒,意識海裏的巨浪幾乎掀翻他的天靈蓋。
白初七的刀鋒突然刺穿某個虛影。被貫穿的"張歡"沒有流血,反而化作青煙消散在藥櫃前——那是上周剛封印的"煙魅人格"。真正的張歡踉蹌著撞翻診療椅,後腰硌在解剖模型突出的肋骨上。
"你們到底..."張歡的質問被突然爆裂的頂燈打斷。在黑暗降臨前的瞬間,他看見顧盼盼的警用強光手電照出滿牆血手印,那些掌紋正在組成某種古老的卜筮圖案。
斯甜甜的尖叫聲從四個方向同時炸響。鏡麵破碎的脆響裏,張歡的手腕被冰涼的五指扣住,白初七帶著血腥味的呼吸噴在他耳後:"不想被撕成二十四塊人格碎片,就集中精神回想第一次觸發錨點的場景。"
記憶如倒灌的冰水浸透脊髓。張歡看見二十年前的雨夜,六歲的自己躲在實驗室通風管道裏。父母的白大褂濺滿血跡,他們正把青銅鈴鐺按在一個哭嚎的男人眉心。鈴舌上的血珠滴落時,那人的瞳孔裏綻放出曼陀羅花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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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鐺——"
現實中的青銅鈴鐺突然發出洪鍾般的巨響。診室所有玻璃製品同時炸裂,飛濺的碎片在空氣中凝成詭異的靜止狀態。十七個虛影如退潮般縮回張歡體內,白初七鎖骨下的鈴鐺印記滲出黑血,顧盼盼心口的羽毛紋身蔓延到脖頸。
斯甜甜的真身從鏡麵碎片裏跌出來,鎏金瞳孔已經恢複正常:"這次的人格暴走比上次提前了十三分鍾。"她擦掉鼻血,從裙底摸出個微型錄像機,"你暴走期間提到的"蜃樓",和三天前那具焦屍身上的刺青圖案一模一樣。"
張歡癱坐在滿地狼藉中,白大褂被冷汗浸得能擰出水。他摸到口袋裏的《巫祝通幽錄》,羊皮封麵上不知何時浮現出血色地圖——正是父母實驗室所在的城郊坐標。
白初七突然甩過來個東西。張歡接住的瞬間,青銅鈴鐺與那物件產生強烈共鳴——是半塊雕刻著巫祝祭壇的玉佩,邊緣還沾著新鮮的血跡。
"今早有人把這個塞進我的更衣櫃。"女刀客收刀入鞘時,刀柄上的鈴鐺掛飾發出清響,"背麵刻著你診所的預約電話。"
解剖模型的肋骨紮進後腰時,張歡聞到了鐵鏽味。不是鮮血的腥甜,而是老式掛鎖在梅雨季漚出的腐朽氣息——和他父母實驗室門把手的味道一模一樣。
玉佩在掌心燙得像塊烙鐵。半塊殘缺的巫祝祭壇浮雕上,新鮮血跡正順著紋路蠕動,逐漸拚出"子時三刻"四個篆體字。白初七的刀鞘突然壓住玉佩,金屬與玉石摩擦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血引術。"她食指抹過刀刃,將滲出的血珠彈在玉佩表麵,"有人在用生辰八字定位。"血跡組成的篆字開始沸騰,診室殘留的鏡麵碎片同時映出猩紅光芒。
顧盼盼突然扯開左臂繃帶,三天前抓捕毒販留下的槍傷正在滲出黑色黏液。"從今早開始,這玩意每小時變異一次。"她將92式手槍拆解又重組,動作比往常快了0.7秒——獵鷹人格的副作用在持續增強,"最新形態像某種孢子植物。"
斯甜甜湊近觀察時,發梢掃過張歡手背。那些染成粉色的頭發裏藏著細小的鏡麵碎片,每次晃動都會折射出不同角度的診室。"不是孢子,"她突然用手術刀挑破顧盼盼的傷口,"是青銅鏽。"
黑色黏液在刀尖凝固成青綠色結晶。張歡的太陽穴突地一跳,記憶錨點混亂造成的耳鳴裏,突然響起二十年前母親哼唱的安魂調。那時他躲在實驗室通風管道,看著父母用青銅鈴鐺從某個異能者眉心抽出一縷黑霧。
"七天後,這些鏽斑會爬滿心髒。"斯甜甜的瞳孔又泛起鎏金色,這次帶著蛇類的豎瞳,"我在三號診療床的鏡鬼記憶裏見過類似症狀——1943年上海租界的異能者清剿行動,日本731部隊的特殊課..."
診室突然劇烈震動。掛在牆上的經絡圖自動卷起,露出後麵用血繪製的城郊地圖。羊皮封麵的《巫祝通幽錄》從張歡口袋飛出,懸浮在空中嘩啦啦翻頁,最後停在畫著青銅樹圖騰的那頁。
白初七的唐刀在虛空中劃出十字,刀氣掀翻了正在異變的診療床。"有人觸發了實驗室的防禦機製。"她扯過張歡的左手按在玉佩上,"用你的醫者人格共鳴!"
記憶如倒刺紮進神經。張歡看見六歲的自己從通風管道爬出,實驗室滿地都是玻璃器皿的碎片。父親的白大褂下擺浸在血泊裏,他正用青銅鈴鐺在某個昏迷者額頭刻符咒。母親抱著本青銅封麵的書冊,書頁間夾著七枚造型各異的鈴鐺。
玉佩突然射出青光,《巫祝通幽錄》的書頁開始燃燒。在灰燼紛飛中,血繪地圖上的坐標亮起十七個光點,每個都對應張歡記憶錨點的位置。斯甜甜突然慘叫一聲,她的鏡麵人格被強製激活,四個分身同時吐出黑色黏液。
"是記憶汙染!"顧盼盼對著燃燒的書冊連開三槍,但子彈穿過虛影打在牆上,"他在把我們拖進意識海!"
張歡的視野開始分層。現實中的診室正在崩塌,而意識海裏浮現出父母實驗室的全貌。他看到二十年前的自己躲在角落,那個被青銅鈴鐺鎮壓的男人突然睜眼——瞳孔裏盛開的曼陀羅花,與現在斯甜甜眼中的紋路一模一樣。
白初七的刀柄鈴鐺發出裂響。她扯開衣領,鎖骨下的印記已蔓延成荊棘圖案:"你的輪回錨點正在覆蓋現實!"唐刀刺入地麵時,刀氣凍結了正在擴散的青銅鏽跡。
五個斯甜甜的分身突然同時開口,聲音像老式留聲機般失真:"醜時...將至..."她們的手指開始異化成青銅材質,指甲蓋浮現出微型巫祝祭壇的浮雕。
顧盼盼心口的羽毛紋身突然刺破皮膚。十二根染血的翎羽懸浮在空中,組成某種防禦矩陣。"獵鷹人格在示警,"她嘴角溢出血絲,"有東西順著記憶錨點爬過來了!"
診室西北角的陰影開始蠕動。黑色黏液凝聚成三米高的人形,表麵不斷鼓起又塌陷的膿包裏,隱約可見扭曲的人臉。張歡握著的玉佩突然長出青銅倒刺,紮破掌心時濺出的血珠在半空凝成符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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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蜃樓的蝕腦者。"白初七的刀鋒結出冰霜,"專門吞食記憶錨點的怪物。"她揮刀斬落的瞬間,怪物膿包裏射出上百條青銅鎖鏈,每條鎖鏈盡頭都掛著鈴鐺。
張歡本能地搖晃手中青銅鈴。十七個虛影再次分裂,穿道袍的他拋出符紙,穿迷彩服的他架起突擊步槍。現實與意識海的界限開始模糊,診室地板浮現出巨大的青銅樹圖騰。
蝕腦者的鎖鏈纏住三個斯甜甜的分身。被觸碰的鏡像立刻鏽蝕成青灰色,化作粉塵被吸進膿包。真正的斯甜甜真身蜷縮在藥櫃角落,鎏金瞳孔裏不斷閃現實驗室的片段畫麵。
"用我的兵道人格!"白初七突然把唐刀塞進張歡手裏。刀柄鈴鐺接觸他掌心血跡的刹那,無數戰場記憶湧入腦海——淞滬會戰的硝煙裏,某個佩戴同樣玉佩的軍官正在用青銅鈴鐺指揮屍群。
張歡下意識揮刀。刀氣撕裂空間的同時,他看見二十年前的父親做出了相同動作。現實中的蝕腦者被攔腰斬斷,噴出的卻不是黏液而是記憶碎片——1943年的租界舞廳、1998年的古董店、三天前的焦屍現場...
顧盼盼的翎羽矩陣突然收縮。十二根染血羽毛刺入蝕腦者殘軀,在爆炸前瞬間組成鳥籠狀的結界。"它在重組!"女刑警的警徽開始發燙,"這些記憶碎片裏有定位信標!"
斯甜甜的本體突然躍起。她徒手插入蝕腦者正在重組的核心,拽出團跳動的青銅心髒:"張醫生!"染血的指尖點在張歡眉心,"用醫者人格解析記憶!"
無數畫麵在視網膜上閃回。張歡看見父母站在青銅巨樹前,七枚鈴鐺懸浮在空中組成北鬥陣型;看見戴著玉佩的白初七在民國街巷追殺某個眼冒紫光的男人;看見渾身青銅鏽的顧盼盼被鎖在實驗室手術台上...
"原來你們..."張歡的瞳孔突然淌出血淚,"都是我記憶錨點的產物。"
蝕腦者發出震耳欲聾的尖嘯。診室所有鏡麵炸成粉末,斯甜甜的尖叫與二十年前母親的呼喊重疊在一起。當青銅心髒在張歡手中爆裂時,十七個虛影同時伸手按在他天靈蓋上。
黑暗降臨的最後一刻,張歡看見血繪地圖上的坐標全部指向城郊火葬場。父母實驗室的入口,就在焚化爐第三號煙囪的陰影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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