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巫祝神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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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焚化爐的煙囪在月光下投出十字形陰影,第三號煙囪的鏽跡斑駁得像具風幹的屍體。張歡踩著滿地骨灰質感的積雪,後腰被玉佩硌得生疼——那半塊巫祝祭壇浮雕正在吸收月光,邊緣長出了細密的青銅絨毛。
    "你確定這是實驗室入口?"顧盼盼的警用匕首挑開鐵絲網,刀刃上凝結的冰晶反射著十二種不同角度的月光。她心口的羽毛紋身已經蔓延到右耳,每次呼吸都有細小的絨羽從發際線飄落。
    白初七的唐刀突然橫在眾人麵前。刀柄鈴鐺無風自動,在死寂的陵園裏蕩出漣漪狀的聲波。"二十三個呼吸聲,"她閉眼側耳,"在地下六米處呈八卦陣排列。"刀鋒掃過積雪,露出下方用骨灰砌成的先天八卦圖,每個卦象中央都嵌著枚青銅鈴鐺。
    斯甜甜蹲下時,鏡麵碎片從裙擺簌簌掉落。她的瞳孔變成萬花筒狀,每個棱麵都映出不同的地下結構:"西北乾位有具新鮮屍體,死亡時間...正在倒流?"話音未落,乾位的青銅鈴突然滲出黑血,積雪下的骨灰開始凝聚成人形。
    張歡的太陽穴突突直跳。懷裏的《巫祝通幽錄》在劇烈震顫,燒焦的書頁自動翻到畫著焚屍爐的那章。他想起玉佩浮現的"子時三刻",摸出手機看到2345的熒光數字在雪地裏格外刺眼。
    "退後!"白初七的刀氣劈開撲來的骨灰人偶。被斬斷的軀體卻在空中重組,灰白色粉末凝成七張不同的人臉,其中赫然有三天前那具焦屍的麵容。
    顧盼盼的翎羽矩陣剛張開就被骨灰淹沒。她突然甩出警徽,金屬證件在空中分解成十二片刀刃:"獵鷹人格的終極形態——"染血的刃片組成隼鳥輪廓,"——逆羽鍘!"
    骨灰人偶在銀色風暴中崩解,卻又從斯甜甜的鏡麵碎片裏重生。四個分身同時抱住腦袋尖叫,萬花筒瞳孔裏流出青銅色的淚:"它們在複製我的鏡像記憶...張醫生...阻止..."
    張歡的手已經按在乾位青銅鈴上。觸感不像金屬,更像是某種風幹的腦組織。記憶錨點突然失控暴走,他看見二十年前的自己正趴在實驗室通風口,下方那個被青銅鈴鐺鎮壓的男人突然轉頭——左眼盛開著與斯甜甜相同的萬花筒紋路。
    玉佩突然與青銅鈴熔為一體。地下傳來齒輪轉動的悶響,先天八卦圖開始順時針旋轉。積雪塌陷的瞬間,白初七抓住張歡的後領躍入深淵,顧盼盼的逆羽鍘斬碎追來的骨灰手臂,斯甜甜的分身則化作鏡麵盾牌擋住傾瀉而下的骨灰。
    墜落的五秒鍾裏,張歡聞到熟悉的福爾馬林味。這種混合著防腐劑與鐵鏽的氣息,和他六歲那年躲在通風管道時聞到的完全一致。當眾人砸在某種柔軟物體上時,他摸到身下粘稠的液體——是正在倒流的血泊。
    "歡迎回家。"機械合成的女聲在黑暗中響起。白初七的刀光照亮牆壁上密密麻麻的玻璃罐,每個容器裏都漂浮著戴青銅麵具的大腦,神經突觸像水母觸手般緩緩擺動。
    斯甜甜突然抽搐著指向某個角落。在浸泡著紫色液體的圓柱罐裏,漂浮著與她容貌相同的少女,不同的是罐中人眼角有顆淚痣,手腕係著七個青銅鈴鐺。"這是...我的本體?"她的四個分身同時崩潰,本體的萬花筒瞳孔開始滲血。
    顧盼盼的警服突然無火自燃。心口的羽毛紋身脫離皮膚,在空氣中燒成灰燼:"有人在清除外來記憶錨點..."她踉蹌著扶住實驗台,台麵上散落的文件日期顯示為2003年9月7日——張歡父母失蹤當天。
    張歡的視網膜上浮現出血色地圖。實驗室布局與《巫祝通幽錄》的插圖完美重合,在標注著"祭品室"的位置,有個閃爍的紅點正與他的心跳同步。他踢開擋路的屍骸——這些穿著白大褂的骨骸全都缺少頭蓋骨,顱腔內長滿了青銅菌絲。
    白初七突然悶哼跪地。她鎖骨下的荊棘紋身刺破皮膚,生長出帶倒刺的青銅枝條:"輪回鎖在反噬..."刀柄鈴鐺裂開蛛網紋,"你父母...當年在我身上..."
    機械女聲再次響起,這次帶著電流雜音:"認知汙染級別:臨界。啟動淨化程序。"天花板降下無數青銅探針,每個尖端都掛著沾血的鈴鐺。實驗室突然翻轉九十度,所有人撞在玻璃罐組成的牆上,福爾馬林液混合著腦組織傾瀉而下。
    張歡在液體洪流中抓住操作台邊緣。泛黃的實驗日誌被衝開,他看見父親的字跡:"七曜日,第49號實驗體出現記憶反哺現象,其描述的2077年場景與《通幽錄》預言完全一致..."血水突然淹沒文字,在紙頁上凝成新的句子:快逃,他們在你腦子裏。
    斯甜甜的尖叫從祭品室方向傳來。張歡逆著血流遊過去,看見少女正在融化——她的身體變成液態鏡麵,倒映出無數個正在被青銅吞噬的世界。罐中少女突然睜眼,淚痣位置睜開第三隻金色瞳孔。
    "認知過濾器已失效。"機械女聲變得尖銳刺耳,"開始剝離冗餘人格。"青銅探針暴雨般射下,白初七的唐刀舞成光幕,刀鋒與金屬碰撞出連綿的火花。顧盼盼的逆羽鍘切碎三個玻璃罐,解放出來的大腦在空中爆成記憶粉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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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歡撲到操作台前。父親常用的青銅鈴鐺就卡在控製麵板縫隙裏,鈴舌位置插著半塊玉佩——與他手中的殘片完美契合。當兩塊玉佩合並的瞬間,整個實驗室的時間流速開始紊亂,他看見二十年前的父母正在透明屏障後朝他嘶吼。
    機械女聲突然變成母親的聲音:"歡歡,切斷主腦的巫祝神經!"張歡的手不受控製地伸向控製台,十七個虛影同時按住他的手腕。在意識被撕裂的劇痛中,他擰斷了那根長滿青銅鏽的操縱杆。
    所有玻璃罐同時炸裂。記憶洪流將眾人衝進祭品室,張歡的頭撞在青銅巨樹浮雕上。當他摸到樹幹紋路與玉佩完全一致時,斯甜甜液態化的身體突然包裹住他,鏡麵皮膚上浮現出
    青銅巨樹的紋路咬進掌心時,張歡聽到了遠古的祭祀吟唱。那些盤根錯節的枝椏並非實體,而是由無數記憶錨點編織成的神經脈絡。斯甜甜液態化的身體正在與樹幹融合,鏡麵皮膚上映出的實驗室監控畫麵突然開始流動。
    2003年9月7日的影像裏,戴青銅麵具的男人抬手摘下麵具。左眼盛開的萬花筒紋路與斯甜甜瞳孔裏的圖案完全重合,而右眼——是張歡的瞳孔在二十年後才會出現的星雲漩渦。
    "原來我們都是..."斯甜甜的聲音從樹幹的年輪裏滲出,"...被播種的記憶苗圃。"
    白初七的唐刀突然刺入樹幹。刀柄鈴鐺炸成粉末,飛濺的青銅碎屑在空中組成卦象圖案。"輪回鎖解開了三成,"她鎖骨下的荊棘紋身正在開花,"我想起民國二十六年,你父親用同樣的手法給我植入兵道人格。"
    顧盼盼的警服化作灰燼,心口鑽出完整的青銅獵鷹。那畜生啄食著她新生的羽毛,每啄一次就有記憶碎片從傷口噴湧:"刑偵二隊編號9527...這個身份是假的...我真正的入職時間是..."
    巨樹突然劇烈震顫。張歡被甩到半空,看見父母的身影在枝椏間時隱時現。父親的白大褂沾著2003年的血跡,母親懷裏抱著的卻是剛出生的斯甜甜——臍帶末端連著青銅鈴鐺。
    "認知過濾器重啟中。"機械女聲從地底傳來。實驗室殘骸開始逆著重力上升,碎裂的玻璃罐重新拚合,那些漂浮的大腦睜開密密麻麻的複眼。張歡手中的玉佩長出神經突觸,狠狠紮進腕動脈。
    記憶洪流將他衝進樹幹核心。這裏懸浮著七具青銅棺槨,每具都連著臍帶般的青銅鎖鏈。第一具棺內躺著戴萬花筒麵具的男人,第二具是正在融化的斯甜甜本體,第三具棺蓋突然炸開——裏麵是被青銅菌絲包裹的顧盼盼。
    白初七的刀氣劈開第四具棺槨。冰霜順著鎖鏈蔓延,露出棺內民國女軍官的遺體,她手中唐刀與白初七的兵器如同鏡像。"原來我是..."白初七眼角的冰晶混著血水滑落,"...記憶嫁接的產物。"
    第五具棺槨自動開啟時,張歡的瞳孔縮成針尖。六歲的自己蜷縮在棺內,後頸插著七根青銅針。孩童突然睜眼,瞳孔裏旋轉著《巫祝通幽錄》的文字:"爸爸說,當七個播種者蘇醒..."
    實驗室警報蓋過了後半句話。第六具棺槨滲出黑色黏液,表麵浮現出張歡診所的3d投影。斯甜甜的液態身體突然從樹幹剝離,鏡麵皮膚映出正在靠近的二十三道黑影——每個都戴著萬花筒麵具。
    "蝕腦者軍團。"顧盼盼的青銅獵鷹發出尖嘯,"他們來收割成熟的記憶果實了。"她心口的羽毛紋身完全脫落,在空中燒成灰燼的瞬間,二十年警隊生涯的記憶也隨之蒸發。
    白初七的唐刀燃起青焰。刀刃劃過之處,空間留下焦黑的裂痕:"帶本體去找第七具棺槨,這裏我..."她的話被麵具人射來的青銅鎖鏈打斷,鎖鏈盡頭掛著的鈴鐺正在播放張歡父母的慘叫聲。
    張歡在枝椏間狂奔。巫祝神經在他腳下蠕動,每一步都踩碎無數記憶氣泡。第六具棺槨的投影越來越清晰,他看見診所地下藏著間密室,牆上掛滿自己不同年齡段的照片——每張照片裏的瞳孔紋路都在變異。
    第七具棺槨藏在樹冠頂端。當張歡觸碰到棺蓋上的七星鎖時,二十年的記憶錨點集體暴走。穿道袍的他與穿西裝的他在意識海裏廝殺,醫者人格正用手術刀剝離兵道人格的腦葉。
    棺蓋開啟的瞬間,張歡的視網膜被血色淹沒。棺內整齊擺放著七枚青銅鈴鐺,鈴舌都是不同材質的人骨。最中央的位置供奉著顆仍在跳動的大腦,灰質表麵浮現出父母實驗室的完整坐標。
    "認知汙染完成度98。"機械女聲在腦內轟鳴。張歡的左手不受控製地伸向大腦,右手卻死死攥住玉佩。當指尖觸及腦組織表麵的溝回時,他看到了2003年的真相:
    父母並非研究者,而是守陵人。巫祝神經連接著上古七曜祭壇,每個甲子都需要獻祭七種特殊人格。二十年前本該輪到張家獻祭嫡子,父母卻將祭品替換成七個孤兒——白清清、顧盼盼、斯甜甜都在名單之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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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戴著萬花筒麵具的男人從血泊中站起。那是本該在六十年前獻祭的張家先祖,他的左眼裏封印著初代蝕腦者。張歡看著六歲的自己被按在祭壇,父親舉起青銅鈴鐺的瞬間,母親將真正的祭品——七個孤兒的人格碎片——注入了兒子體內。
    巨樹外傳來斯甜甜的悲鳴。她的液態身體被三個麵具人撕扯,每個碎片都映出不同時間線的慘劇。白初七的唐刀斷成兩截,兵道人格正在反噬宿主。顧盼盼的青銅獵鷹吞食了自己主人的右臂,羽毛縫隙裏長出人臉。
    張歡突然咬碎舌尖。鮮血噴在巫祝神經上,激活了最深層的禁製。七具棺槨同時開啟,青銅鎖鏈絞碎了半數麵具人。當他的手完全插入那顆大腦時,整個記憶宇宙開始坍縮。
    "歡歡,記住..."母親的聲音混著電流雜音,"...我們把自己做成了你的第一層人格護甲..."
    實驗室場景突然像素化。張歡抱著枯萎的巫祝神經墜落,看見二十三個自己正在不同時間線擰斷青銅鈴鐺的鈴舌。當意識回歸現實時,他正跪在焚化爐的殘骸裏,掌心攥著枚帶血的鈴舌——上麵刻著白初七真正的生辰八字。
    斯甜甜的鏡麵身體碎了一地,每個碎片都映出戴麵具的張家先祖。顧盼盼失去右臂的傷口結著青銅痂,白初七用斷刀支撐著身體,刀身倒影裏有個穿旗袍的女人正在給嬰兒係上鈴鐺。
    "第七局解鎖了。"機械女聲突然變得溫柔,"現在你該去見見其他播種者了。"張歡的太陽穴裂開細縫,一支青銅嫩芽鑽出皮膚,頂端的花苞裏蜷縮著六個自己的人格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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