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中的暴雨敲打著生鏽的防盜窗，張歡蹲在陽台給橘貓拌貓飯。打翻的貓砂盆裏，那些組成神秘圖騰的顆粒正被雨水衝散。他伸手想抹平痕跡，指尖突然傳來刺痛——昨天遊戲裏被傀儡劃傷的位置，居然泛著同樣的金色紋路。
    "番茄，你昨晚是不是偷偷登錄遊戲了？"橘貓把臉埋進鯖魚罐頭，尾巴不耐煩地拍打地麵。
    登錄《江湖誌》時，潮濕的水汽還黏在皮膚上。張歡站在青銅門後的甬道裏，石壁兩側的鮫人燈突然次第亮起，照亮前方密密麻麻的齒輪陣列。二十具青銅傀儡以詭異的跪拜姿勢圍成圓圈，中央供桌上放著個雕滿異獸的紫檀木匣。
    "先來點開胃菜。"他解下腰間鹿筋索，番茄立刻躥上肩膀。鴨嘴獸的瞳孔縮成豎線，這是發現機關陷阱的預警狀態。
    第一步踏進傀儡陣的瞬間，機括聲如暴雨驟起。最近的傀儡猛然抬頭，獨眼射出紅光鎖定目標。張歡甩出繩套纏住房梁，借著慣性蕩到供桌上方，木匣卻突然彈出三排毒針。
    "番薯！"
    捕鳥蛛應聲彈射，腹部毒腺噴出黏液網兜住所有毒針。番茄趁機咬住木匣邊緣，扁嘴竟被震出火星——這木匣是用玄鐵仿製的贗品。
    真正的機關在腳下。張歡落地時察覺地磚微陷，兩側牆壁突然翻轉出無數箭孔。千鈞一發之際，他抓起兩具傀儡當盾牌。箭雨釘入青銅的脆響中，懷裏的傀儡突然睜開第二對眼睛。
    "後退！"他踹開傀儡暴退三步，原先站立的位置被自爆的機關獸炸出深坑。焦黑的坑底露出半截獸骨，骨頭上刻著與藏寶圖相同的三眼蟾蜍標記。
    甬道盡頭傳來齒輪咬合的轟鳴。所有傀儡突然分解重組，化作三頭六臂的巨獸。番茄的毛全部炸開，鴨嘴發出高頻音波，竟讓最前排的傀儡動作遲滯了半秒。
    "西南角！"張歡注意到某具傀儡的齒輪顏色不同。鹿筋索纏住房梁垂下的鐵鏈，他借力飛踢那處關鍵節點。碎裂的齒輪崩飛瞬間，巨獸轟然散架成滿地零件。
    喘息未定時，紫檀木匣突然自動開啟。竄出的不是寶物，而是條碧綠小蛇。番薯噴出蛛網卻被輕易撕破，眼看毒牙就要刺中咽喉——
    "叮！"
    金屬碰撞聲在耳畔炸響。斜刺裏飛來枚銅錢擊偏蛇頭，有個穿百衲衣的胖子從陰影裏滾出來，手裏還抓著半隻燒雞。
    "兄弟分我個雞腿，胖爺教你破這七殺陣！"
    張歡甩出繩套勾走燒雞，番茄準確叼住拋向空中。胖子撲了個空，臉朝下摔在機關獸殘骸上："我的秘製叫花雞！"
    "帶著荷葉香味的叫花雞？"張歡晃了晃搶到的食物，"唐門夥房的李廚子三天前就抱怨有人偷他埋在桂花樹下的窖藏。"
    胖子渾身肥肉一顫，突然甩出十枚銅錢布成陣型。金錢落地的脆響中，狂暴的機關獸集體僵直，仿佛被無形絲線操控的木偶。
    "奇門遁甲？"張歡挑眉。這手法他在《鹹魚催眠師》裏見過，當時某個騙子npc就是用類似招式坑走他三百金幣。
    胖子肉乎乎的手掌按在獸骨標記上："此乃魯班鎖的變種，需以傀儡血祭......喂你幹嘛！"
    張歡已經掰斷獸骨插進機關樞紐。齒輪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甬道頂端突然開啟暗格，暴雨般的鐵蒺藜傾瀉而下。番薯瞬間膨脹成球狀，將二人罩在毒腺撐起的防護膜裏。
    "你瘋了？"胖子在蛛網裏掙紮，"這機關要按五行順序......"
    "那是給蠢貨設計的陷阱。"張歡指向開始融化的鐵蒺藜，"真正的生路在屋頂——看到那些被腐蝕的磚縫沒有？"
    番茄應聲躍起，鴨嘴啄擊之處露出條暗道。潮濕的黴味撲麵而來，隱約傳來流水聲。
    胖子突然掏出羅盤："巽位生門，坎位死穴......不對！這方位怎麽在動？"他圓臉上的肥肉突然抖動，"小子，你身上帶了什麽活物？"
    張歡低頭看著不知何時爬上手腕的碧綠小蛇。這小東西正用尾巴尖戳他掌心金紋，每戳一次，羅盤指針就瘋轉半圈。
    暗道深處傳來機括啟動的巨響，比之前任何動靜都要駭人。無數青銅零件從後方甬道飛射而來，在空中自動組裝成九頭巨蛇。番茄的預警尖叫被金屬摩擦聲淹沒，番薯噴出的蛛網瞬間被撕裂。
    "乾坤坎離，震巽艮兌！"胖子咬破手指在掌心畫符，"快給我滴血！"
    張歡甩過去個裝蛇膽的青瓷瓶："用這個，新鮮出爐的機關獸克星。"
    胖子將信將疑地潑出蛇膽汁，九頭蛇的關節突然冒出青煙。張歡趁機甩出所有鹿筋索，二十根野豬獠牙精準卡進齒輪縫隙。當番茄咬住核心樞紐時，整個蛇身轟然坍塌成廢鐵堆。
    "你早知道蛇膽能腐蝕青銅？"胖子氣喘籲籲地坐在地上。
    "昨天給野豬王驗屍時發現的。"張歡晃了晃裝著綠色黏液的小瓶，"它們的獠牙根部都被這種液體浸泡過。"
    暗道盡頭豁然開朗。月光從頭頂的岩縫漏進來，照在寒潭中央的石棺上。九條鐵索從潭底伸出鎖住棺槨，每條鎖鏈都穿著具風幹的屍體。
    "這是......唐門失蹤的九大長老？"胖子聲音發顫，"二十年前他們......"
    話未說完，潭水突然沸騰。鐵索劇烈震顫中，石棺蓋板緩緩滑開。張歡感覺掌心金紋開始發燙，現實中的橘貓突然在陽台上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遊戲裏的月光變成血紅色時，他看見棺材裏坐起的屍體腰間，掛著與野豬王身上一模一樣的半塊玉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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