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歡摘下全息頭盔時，窗外正傳來收破爛的吆喝聲。老式居民樓裏飄著隔壁王嬸家的紅燒帶魚味，他摸著咕咕叫的肚子抓起手機——銀行到賬提示顯示著《鹹魚催眠師》剛結算的五千塊獎金。
    "該給番茄換飼料了。"他瞥了眼陽台鐵籠裏打盹的橘貓。這隻在遊戲裏能變成鴨嘴獸的流浪貓抖了抖耳朵，爪子上還沾著昨晚特訓時打翻的貓砂。
    再次登錄《江湖誌》時，晨霧正漫過唐家堡的青瓦白牆。張歡蹲在客棧馬廄旁，看番薯用八條毛腿抱著竹筒喝水。這隻在現實中溫順的捕鳥蛛，此刻甲殼上泛著鐵器般的冷光。
    "客官，您的五毒粥。"店小二端著漆盤湊近時，番茄突然從房梁躍下，扁嘴精準叼走碗裏的油炸蠍子。npc嚇得倒退兩步，粥碗在青石板上摔成八瓣。
    掌櫃的算盤聲戛然而止。"少俠，"留著八字胡的中年人從櫃台後抬頭，"這兩日您賒的房錢，該結了吧？"
    張歡拎起正在咀嚼毒蠍的鴨嘴獸："要不讓它給您表演個胸口碎大石？"
    "我們客棧不缺雜耍。"掌櫃的從抽屜摸出枚生鏽的銅鑰匙，"後山竹林近來鬧野豬，若是能獵二十根獠牙......"
    "叮！觸發日常任務：獵豬人020）"
    他正要接鑰匙，角落裏突然傳來聲嗤笑。三個佩劍的玩家正在剝鹽水花生，為首的紅衣女俠把花生殼彈向番薯："現在什麽阿貓阿狗都敢接任務了？"
    番茄突然竄上酒桌，尾巴掃翻醋碟。紅衣女俠的佩劍剛出鞘半寸，番薯噴出的蛛網已經糊住劍柄。張歡晃了晃腰間銅鈴，蛛絲應聲而斷："師姐的劍穗挺別致，莫不是上次被野豬拱掉的荷包穗子改的？"
    滿堂哄笑中，女俠漲紅著臉奪門而出。張歡把最後半塊綠豆糕塞進番茄嘴裏，這小家夥方才故意把蛛網噴偏了三分——自從發現遊戲裏寵物能讀取自己情緒，訓練起來倒是省心不少。
    後山的晨露沾濕了粗布衣襟。張歡踩著腐葉鑽進竹林時，懷裏的番薯突然躁動起來。六隻複眼同時轉向東南方，那裏有截被撞斷的翠竹茬口還淌著新鮮汁液。
    "二倍速。"他輕叩全息眼鏡腿。視野右上角立刻浮現半透明沙漏——這是用《鹹魚催眠師》賺來的金幣兌換的限時道具。竹葉飄落的速度突然變緩，三十步外灌木叢的抖動軌跡清晰可辨。
    番茄如離弦之箭彈射而出，鴨嘴紮進灌木的瞬間響起野豬的慘嚎。張歡袖中甩出繩套，這是馴獸師特製的鹿筋索，浸過蛇膽的皮繩會在接觸血氣時自動收緊。
    "第一個。"他踩著還在抽搐的野豬拔出獠牙，血腥味驚起林間宿鳥。番薯突然豎起前腿，腹部毒腺膨脹成紫紅色——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同時傳來蹄聲。
    二十頭眼睛發紅的野豬王親衛隊撞斷毛竹衝來時，張歡吹了聲三長兩短的口哨。番茄立即躥上最高處的竹梢，鴨嘴朝日頭方向張開，喉間竟發出類似雄鷹的啼鳴。
    豬群衝鋒的陣型突然亂了一瞬。就是這電光火石的空檔，番薯從主人肩頭彈射而出，八條腿展開如傘蓋，毒腺朝著最前排野豬眼睛噴射黏液。被擊中的野獸頓時發狂般轉頭衝撞同伴，獠牙戳進同類肚腹的悶響此起彼伏。
    "好家夥，自相殘殺省了我們不少功夫。"張歡甩著鹿筋索收割戰場，忽然瞥見某頭野豬王脖頸掛著半塊玉玨。彎腰去撿時，番茄卻叼著塊沾血的絹布跑來。
    泛黃的布片上畫著古怪圖案：九宮格中央蹲著隻三眼蟾蜍，四周標著八卦方位。他摸到布料邊緣有被撕扯的痕跡，這顯然是某張藏寶圖的殘片。
    "少俠好身手。"蒼老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拄著蛇頭杖的佝僂老者從竹林陰影走出，腰間綴滿的獸牙項鏈叮當作響，"這豬王原是老朽的看門獸，既然你殺了......"
    張歡突然甩出最後一條鹿筋索，繩套精準套住老者將要揚起的右手。藏在袖中的毒針簌簌落地，在腐葉上灼出青煙。"唐門七長老就這點伎倆？"他亮出從野豬王身上找到的玉玨，"您假裝npc發布任務，不就是為了讓玩家幫您清理被毒蠱控製的野獸？"
    老者僵硬的假笑麵具終於碎裂："小子怎知......"
    "馴獸師對動物情緒最敏感。"張歡晃了晃仍在滴血的獠牙，"這些野豬獠牙根部都有被蠱蟲蛀蝕的孔洞——您要滅口的恐怕不是發狂的畜生，而是它們體內沒死透的蠱蟲吧？"
    老者突然暴起，蛇頭杖噴出綠霧。番薯瞬間彈到主人麵前，鼓脹的腹部將所有毒霧吸得一滴不剩。番茄趁機咬住杖頭蛇眼，隻聽"哢嗒"機括聲響，杖身裂開露出卷羊皮紙。
    "年輕人，你會後悔的。"老者化作青煙消散前，空中飄落他陰惻惻的警告。張歡展開羊皮卷，上麵畫著的密室地圖與野豬王身上找到的藏寶圖殘片完美契合。
    暮色漸濃時，他站在唐門禁地的青銅門前。從掌櫃那順來的女兒香銀簪插進鎖孔瞬間，門內傳來齒輪轉動的轟鳴。番茄忽然咬住他褲腳往後拖，黑暗中亮起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那是無數機械傀儡的獨眼。
    張歡把最後一塊薄荷糖塞進嘴裏，現實中的甜味通過神經傳感在遊戲裏化作提神buff。當他搖響馴獸鈴準備迎戰時，忽然發現掌心隱約浮現金色紋路，這遊戲裏從未見過的異象讓他心頭一跳。
    "看來得加錢了。"他苦笑著瞥了眼視野邊緣的充值入口，鹿筋索在手中挽出個漂亮的繩花。二十根野豬獠牙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正好能製成新的暗器。
    青銅門在身後重重關閉時，他沒有聽見係統提示音裏混著的異常雜波。現實中的橘貓突然在陽台發出尖銳叫聲，打翻的貓砂盆在月光下映出類似密室圖騰的詭異圖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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