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蟬鳴粘在紗窗上，張歡蹲在便利店冰櫃前挑雪糕。手機銀行裏那筆神秘匯款還在賬戶裏躺著，備注欄的"傀儡修複費"透著股黑色幽默——總不會是唐門長老給他發的工傷補貼？
    "歡迎回到《江湖誌》。"登錄提示音響起時，番茄正用金屬鴨嘴戳他的全息眼鏡。自從那晚吞了水銀，這小家夥在現實裏也愛啃電子設備，昨天剛咬斷半根充電線。
    洛陽城的陽光比巴蜀清澈許多，張歡牽著匹棗紅馬走在朱雀大街。番薯蹲在馬背上，銀藍甲殼引來不少玩家側目。路過茶攤時，說書人正拍醒木："要說那馴獸宗，二十年前可是能馭麒麟的顯赫門派......"
    "少俠留步！"穿短打的npc突然攔住去路，懷裏抱著隻蔫頭耷腦的波斯貓，"聽說您精通馴獸，能治治我家琉璃麽？這貓祖宗三天不吃喝了。"
    張歡戳了戳貓耳朵，發現絨毛下藏著個微型機關鎖。他給番茄使眼色，鴨嘴獸立刻蹦到琉璃頭上，金屬喙啄擊的節奏竟暗合《清心普善咒》的旋律。
    "得，又是唐門那群機關瘋子幹的。"他擰開貓爪底部的發條，"他們最近是不是在城裏兜售會抓老鼠的機械貓？"
    npc擦著汗點頭："可不是嘛！西市趙老板買了十隻，現在滿屋子鐵貓半夜排隊磨爪子，聲兒跟鬼哭似的......"
    任務提示音適時響起：「解救被困機械貓010）」。張歡把琉璃還給主人時，番茄已經蹲在糖畫攤前，鴨嘴叼著剛偷來的鳳凰糖畫。
    西市鐵匠鋪後院堪稱機械地獄。二十隻銅皮鐵骨的機關貓正在撞籠子，綠眼珠在黃昏裏像飄浮的鬼火。番薯吐出蠶絲般的銀線，在院中織成張發光大網——這是吞噬水銀後覺醒的新技能「天羅地網」。
    "小乖乖們，該下班了。"張歡晃著馴獸鈴踏進貓陣。鈴聲與蛛網共振的刹那，機關貓集體死機。他挨個拆開天靈蓋，從齒輪組裏夾出正在吐絲的血蠱幼蟲——這玩意比唐門密室的型號小兩圈，背上還烙著"丙叁"編號。
    最後一台機關貓突然暴走，利爪撕破蛛網直撲麵門。番茄從房簷俯衝而下，半機械化的鴨嘴精準叼住貓脖子，喉間發出類似電磁幹擾的嗡鳴。失控的機關貓抽搐兩下，吐出口雕花銅匣。
    "丙級叁號實驗體失控記錄......"張歡念著匣內絹帛上的字，"子時三刻，實驗體群組出現集體朝拜行為，麵朝邙山方向行九叩大禮。"
    他抬頭望向城北隱約的山巒輪廓，那裏是本次任務的終點站。番茄忽然扯他衣角，鴨嘴指向路邊乞丐——那人破碗裏竟有半塊與唐門玉玨質地相同的碎片。
    "大爺，換點情報？"張歡蹲下身，往碗裏放了兩枚銅錢。乞丐渾濁的眼珠突然清亮："馴獸宗的小子，你們山門舊址的梧桐樹，今年開的是白花吧？"
    寒意竄上脊背。現實中橘貓突然跳上鍵盤，爪子拍出滿屏亂碼。等他再回頭，乞丐已消失在人流中，碗底留著張皺巴巴的路線圖，標注著邙山七處觀星台的位置。
    夜宿悅來客棧時，店小二神神秘秘湊過來："客官可要參加貓鬼祭？今夜子時，洛水河畔放燈許願最靈驗。"說著遞上盞鯉魚燈，魚鰭上刻著三眼蟾蜍標記。
    張歡拎燈照了照番薯，蜘蛛在牆上的投影赫然是隻九尾狐。這遊戲彩蛋多得離譜，上次在巴蜀他還見過npc對著流星許願，結果被隕石砸出隱藏副本。
    子時的洛水浮著千百盞河燈，有玩家在放鴛鴦燈求姻緣，結果召來群憤怒的野鴨boss。張歡剛點燃燈芯，番茄突然撲進河裏，叼出盞順流而下的蓮花燈。
    燈裏紙條寫著歪扭小楷："邙山觀星台，寅時三刻，過時不候。"署名處畫著被鐵鏈鎖住的三眼蟾蜍。
    "逮蝦戶啊！"他撈起濕漉漉的鴨嘴獸，"明天得給你裝個防水裝置。"番茄甩了他一臉水珠，金屬喙在月光下泛著冷光。
    翌日上邙山時起了霧。半山腰茶棚裏坐著個戴鬥笠的老者，正在教鸚鵡背《洛神賦》。張歡剛坐下，那鸚鵡突然撲棱翅膀尖叫："小心身後！"
    二十枚金錢鏢擦著耳畔飛過，釘入後方樹幹的竟是個唐門裝束的蒙麵人。老者慢悠悠倒茶："年輕人，你身上帶著不該帶的東西。"茶湯在碗裏旋轉成太極圖，映出張歡腰間玉佩的倒影。
    "前輩指的是這個？"他解下玉佩晃了晃。老者突然甩出魚竿，釣線纏住玉佩的瞬間，整座茶棚突然翻轉——這竟是台巨大的木鳶機關！
    木鳶載著二人衝上雲霄，雲霧中有群機關鶴在伴飛。老者摘了鬥笠，露出滿臉燒傷疤痕："二十年前馴獸宗大火，有人看見三眼蟾蜍吞了鎮派寶典。"
    張歡握緊袖中鹿筋索："前輩是當年幸存者？"
    "老夫不過是掃地的啞仆。"他掀開衣襟，胸口烙印著馴獸宗的火雲紋，"那晚我親眼看見，宗主把典籍封進活人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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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鳶突然劇烈顛簸。雲層裏鑽出七隻機關蝙蝠，翅刃閃著綠光。番茄從高空俯衝迎戰，鴨嘴與金屬翅膀擦出連串火花。番薯吐出摻了水銀的蛛絲，纏住的蝙蝠竟開始自相殘殺。
    "到了。"老者突然按下機關。木鳶收攏翅膀紮進瀑布，水幕後的山洞裏擺著七盞青銅燈，火光組成北鬥七星陣。張歡懷裏的玉玨突然發燙，七道光束匯聚處，浮現出全息投影般的宗門舊景——百蠱門弟子正在與馴獸宗聯手對抗機甲大軍。
    "這才是真正的《禦獸天書》。"老者聲音發顫，"當年兩派共同......"
    話未說完，洞口傳來機括聲。二十具改良版機關獸湧入洞窟，領頭者手握的正是唐門密室同款蛇頭杖。張歡把番茄拋向陣眼："吃貨，該加餐了！"
    鴨嘴獸咬住北鬥天樞位的燈盞，七星陣突然逆轉。玉玨投射出的先祖幻象集體轉身，古老禁製啟動的刹那，所有機關獸化作青銅殘渣。老者隨著木鳶消散在晨光中，隻留句飄在風裏的話："去江南......"
    下山時係統提示音格外清脆：「獲得馴獸宗傳承，開啟靈獸進化係統」。番茄的金屬喙長出了雲紋，番薯能吐出彩虹蛛網。張歡給洛陽酒肆寄了十壇竹葉青——這是那乞丐昨日念叨的最愛。
    現實中的橘貓在鍵盤上踩出串亂碼，文檔自動彈出句話："遊戲艙冷卻液該換了。"他轉頭看向陽台，貓砂盆裏的圖騰不知何時變成了七星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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