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卷著糖炒栗子的香氣漫過觀前街，張歡蹲在采芝齋門口，看番茄用鴨嘴撬蟹八件。那套精巧工具是從玄妙觀順來的，鴨嘴獸正跟醉蟹較勁，蟹殼濺出的黃酒惹得路人頻頻側目。
    "少俠，蟹不是這般吃法。"穿月白長衫的書生搖著折扇踱來，扇麵繪著栩栩如生的螯蟹，"要配薑醋，佐以花雕......哎！我的扇子！"
    番茄一口叼住飛走的折扇，金屬喙在蟹眼珠位置戳出個洞。書生痛心疾首："這可是唐寅真跡！"張歡拎起鴨嘴獸後頸皮："賠你二十隻陽澄湖大閘蟹成不？"
    "我要機械蟹！"書生突然變臉，袖中滑出青銅算盤，"在下金算盤，專收奇珍異寶。聽說少俠在虎丘得了魯班樞......"
    番薯從天而降，蛛絲纏住算盤珠。金算盤指尖翻飛如蝶："好蛛！這吐絲節奏暗合九章算術，若肯割愛......"
    "不賣不賣！"阿吉扛著木箱擠進人群，"張兄快來！得月樓的蟹宴要開場了，芸娘給你留了雅座！"
    得月樓三層臨窗的"醉月軒"裏，芸娘正跟跑堂較勁："說了蟹粉豆腐要不加蔥！我家小番茄聞不得蔥味......"轉頭看見張歡，杏目圓瞪，"愣著幹嘛？快讓蜘蛛把窗邊的機關蠅掃掃，看著倒胃口！"
    番茄跳上八仙桌偷吃禿黃油，被燙得直吐舌頭。番薯勤勤懇懇織網當餐巾，銀絲在雕花窗欞間結成北鬥陣。金算盤不請自來，掏出自帶的天平稱蟹腳："二錢六分，這蟹定是東山產的......"
    "嘩啦！"
    屏風後突然潑來盞茶。穿百衲衣的胖和尚拍案而起："佛門清淨地，怎容你們殺生造孽！"懷裏的燒雞腿卻出賣了他。
    芸娘柳眉倒豎："濟癲大師，上月你偷吃我們供灶王爺的麥芽糖......"
    "往事休提！"胖和尚抓走半碟蟹粉小籠，"貧僧是來送請柬的——寒山寺要辦機甲法會，缺個鎮場子的靈獸！"
    金算盤突然掏出袖箭射向房梁。機關蠅應聲炸開，掉出張浸油的密函："子時畫舫，貨到付款。"番茄撲上去嗅了嗅，鴨嘴沾到蟹黃頓時變成金黃色。
    "是蟹殼密寫術。"阿吉沾著薑醋塗抹信紙，"要用白醋熏蒸......"
    "讓開！"芸娘拔下銀簪劃開密函，"我們繡娘自有法子！"簪頭噴出蠶絲裹住信紙，遇油顯出地圖——標注處竟是太湖中的廢棄燈塔。
    窗外忽然傳來打更聲。三短一長，混著機簧脆響。番薯的銀絲驟然繃直，張歡推開窗時，隻見瓦當上蹲著隻機械貓，綠眼珠與洛陽機關貓如出一轍。
    "小乖乖別怕。"芸娘掏出繡球逗貓，"姐姐給你做件小衣裳......"
    機械貓突然炸毛，背上彈出弩箭。番茄淩空叼住箭矢，嚼得咯嘣響："難吃！比醉蟹差遠了！"
    金算盤扒著窗框記賬："弩箭是精鐵所鑄，市價三錢......"
    "三錢你個頭！"阿吉甩出魯班鎖扣住貓爪，"這玩意肚子裏肯定有貨！"
    拆開貓腹，滾出顆夜明珠。珠光裏浮著全息投影：銀麵具少女正在調試機甲羅漢，腕間銀鐲刻著三眼蟾蜍。張歡的玉佩突然發燙，珠內傳出張迪的聲音："明日辰時，石湖垂虹橋。"
    "見者有份！"胖和尚搶過珠子就跑，"夠換三壇竹葉青......"
    番茄如閃電般竄出，鴨嘴勾住和尚破袈裟。刺啦聲中，百衲衣變開襠褲，驚得滿街姑娘掩麵尖叫。芸娘笑出眼淚："該！讓你偷我的繡花針！"
    入夜逛山塘，河燈順流匯成星海。阿吉扛著新做的螃蟹風箏，線軸卻纏住賣花娘的花籃。"夭壽！老娘的夜合歡......"
    "賠你賠你！"阿吉手忙腳亂解線，"這風箏能載人飛天，抵你十籃花！"
    番茄趁機偷吃茉莉花糕，被辣子嗆得直跳腳。番薯吐出薄荷味蛛絲滅火，整條街彌漫著詭異的清涼。金算盤跟在後麵打算盤："薄荷蛛絲一兩值千金......"
    回到客棧，張歡發現被褥裏塞著荷葉包。打開是還溫著的糖粥，底下壓著張糖畫——正是白日那隻機械貓。芸娘的字跡龍飛鳳舞："給番茄當夜宵，別喂蜘蛛！"
    月過柳梢時，橘貓在現實中對月長嚎。張歡發現遊戲艙結滿霜花，紋路與太湖密函地圖完全一致。他蘸著冷凝水在窗上描畫，霜痕竟組成張迪的側臉，骨笛在月光下泛著幽幽藍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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