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裹著荷香湧進雕花窗，張歡蹲在拙政園的回廊下，看番茄用鴨嘴戳池中錦鯉。那尾機械紅鯉正吐著泡泡，每個氣泡炸開都是句髒話——"偷笛賊！你丫手欠！"
    傀儡娃娃哢嗒轉動脖頸，玉笛在張歡掌心泛著暖意："百蠱門待客之道挺別致啊。"他晃了晃笛子，簷角銅鈴突然齊響，驚起滿園螢火蟲。蟲群聚成箭頭，指向荷塘中央的藕香榭。
    "跟著光。"娃娃體內的機括聲帶著笑意，"若踩錯睡蓮......"
    番茄已經蹦上第一片蓮葉。鴨嘴獸噸位驚人，葉片卻紋絲不動——這分明是青銅鑄造的機關蓮台。番薯吐出銀絲標記路線，蛛絲在月色下織成北鬥陣型。
    藕香榭內擺著七弦琴，琴身嵌滿蠱蟲琥珀。張歡剛觸琴弦，梁上突然垂下二十條絲絛，每根都係著青銅蟾蜍。蛙嘴齊張時，番茄興奮地撲上去，金屬喙挨個敲出《陽關三疊》的調子。
    "音律白癡。"娃娃翻了個傀儡式的白眼，"該按宮商角徵羽......"
    話沒說完，琴案突然翻轉。暗格裏滾出個竹筒飯，荷葉包著的竟是半卷《蠱樂譜》。番薯用蛛絲穿起殘頁，譜麵蠱蟲隨音符跳動，竟在虛空奏出張迪的嗓音："明日午時，得月樓見。"
    現實中的手機突然推送蘇州評彈直播，標題赫然是《得月樓新編：機關蠱女傳》。張歡點開鏈接，發現主播腕間的銀鐲刻著三眼蟾蜍——與遊戲裏百蠱門信物如出一轍。
    次日得月樓座無虛席。說書先生拍醒木："且說那蠱娘子玉笛橫吹，萬千毒蟲化作霓裳......"番茄蹲在梁上偷吃鬆鼠桂魚，糖醋汁滴在某個食客頭頂。那人抬頭瞬間，張歡瞥見他後頸的青銅螞蟻刺青——唐門暗樁的標記。
    "客官要點曲兒麽？"彈琵琶的歌女遞來酒盞，杯底沉著隻翡翠蠱蟲，"這杯"醉生夢死"，飲下可見心中所想。"
    張歡晃著酒杯："能見百蠱門掌教真容否？"
    歌女指尖掃弦，音波震碎蠱蟲。綠霧中浮現海市蜃樓般的景象：銀麵具少女正在訓練機械蝴蝶，發間骨笛與玉笛殘片完美契合。
    "叮！"
    番茄突然撞翻屏風。鴨嘴獸叼著根糖葫蘆竄逃，身後追著暴怒的廚子。張歡趁亂溜進後廚，在蒸籠裏找到封信——火漆印是雙蛇銜尾，拆開卻是張空白灑金箋。
    "少俠，借個火？"燒火丫頭眨巴眼睛。當箋紙靠近灶膛，墨跡在高溫下顯形：一幅機關獸解剖圖，心髒位置標著三眼標記。解剖圖邊角還畫著橘貓撲蝶，與現實中番茄的神態分毫不差。
    暮色中的山塘河浮起千百盞河燈。張歡蹲在石橋邊放鯉魚燈，番薯在燈麵織出北鬥星圖。番茄偷了盞蓮花燈，火光裏映出小字："子時虎丘，傀儡戲開演。"
    戲台搭在劍池旁，演的是《白蛇傳》改編版：許仙成了機關師，法海帶著機甲羅漢。當演到水漫金山時，真有大運河倒灌而來——二十隻機械蝦兵蟹將破水而出，鉗子上全係著青銅螞蟻徽章。
    "接著！"
    傀儡娃娃從天而降，手中骨笛與玉笛殘片拚成完整。張歡吹響的刹那，蝦兵集體跳起胡旋舞。番茄趁機拆解領隊的蟹將，從甲殼裏掏出卷帛書——竟是唐門與百蠱門的停戰協議，落款處印著馴獸宗的火雲紋。
    "二十年前三派盟約......"張迪的聲音隨夜風飄來，"你腰間玉佩，便是信物。"
    張歡低頭時，玉佩正與雙笛共鳴。劍池水麵突然浮現全息投影：三大掌門歃血為盟，將秘籍分藏三處。馴獸宗的藏寶地閃著紅點，坐標竟是現實中的蘇州博物館。
    現實中的橘貓突然跳上鍵盤，貓爪踩出的亂碼翻譯過來是："冷卻液異常，遊戲艙溫度過低。"張歡摸向主機箱，指尖觸到層冰霜——霜花圖案與寒山寺禪房的窗欞紋路一模一樣。
    登錄遊戲時，他站在博物館展廳。玻璃櫃裏的青銅機關蟾蜍正在蘇醒，第三隻眼射出紅光。番茄撲向展櫃，現實與虛擬的界限在這一刻模糊——鴨嘴獸的金屬喙穿透次元壁，咬住了蟾蜍口中的玉鑰。
    "恭喜少俠觸發跨次元任務。"機械女聲帶著雜音，"現實地圖探索功能已激活......"
    張歡握緊玉鑰，館內警報驟響。月光透過穹頂灑落，地磚縫隙滲出藍色液體——與遊戲艙冷凝管凍結的冰霜同源。番薯在現實與虛擬的夾縫中織網，蛛絲上的露珠映出兩個世界的星空正在重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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