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藤果招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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樹影婆娑,天色半明。
玉韶順著他的手望過去,隻望見一雙彎起的眼眸盈滿笑意。他拎著水袋又往她跟前遞了遞。
“那就多謝你了。”
玉韶接過水袋,往嘴裏灌了一口。頓了一下,忙側過身去,“哇”地一口吐了出來,一連咳嗽了好幾聲。
“好苦……”
“沒事兒吧?”喬瑞趕忙笑道,“之前我第一次喝的時候也是這樣,習慣了就好了。姐,要不你再喝些?”
玉韶聞言,點點頭,又拿起那隻水袋仰起頭灌了一口。
“咕嘟”一聲,她脖子前的軟骨滑動,似乎是咽了下去。
玉韶抹了抹嘴角邊的水漬,把水袋遞給喬瑞:“多謝你了。”
“姐,你真是客氣了,”喬瑞笑道,“我們是一個小隊的,本來就該互幫互助嘛。”
枝丫如簾幔垂落,擋住樹洞內的交談。
風輕輕吹過,卷著越來越淡的月色飄到樹林的那一頭。
“找到了……藤果就在這附近。偷了藤果的小賊,就在這片林子裏。”
夜色裏,班永良冷笑了聲。
他手裏握著一枚小巧玲瓏的玉葫蘆。
這葫蘆名為“靈玉葫蘆”,可以在不耗費靈力的情況下用來追蹤被標記的物品。
此刻,葫蘆正緩慢的閃爍著淡綠色的光。
“老大,”他身後有小弟試探著上前問道,“我們不先去對付南照城那病秧子?”
“那病秧子哪裏是咱們老大的對手?”不等班永良答話,跟班就插嘴拍馬,“老大一出手,那病秧子就跟脆皮雞似的死翹翹了。老大心好,特意先抓賊,讓那病秧子多活些時候。老大,您說是不是?”
班永良淡淡瞥了跟班一眼。跟班立刻噤聲,不敢再多言。
半晌,班永良道:“蕭韻舟不足為懼。要緊的,還是藤果。”
心念神動,他手上的靈玉葫蘆若有所感似的,將那一點淡綠色的光芒集中在了葫蘆嘴處,幻化成一枚箭矢形狀的標誌。
所指方向,正是玉韶三人所在之處。
“西南方,”班永良慢慢抬起眼睛,細長的眼睛裏,鷹眼般銳利的光一閃而過,他一揮手,“兄弟們,抓賊去了!”
話音一落,樹林間發出悉悉索索的輕響。
風一吹,林間又重歸於寂靜,似乎從來沒有人來過。
天邊浮現出一絲魚肚白。深藍的天空漸漸變得透明,雲層洗去了身上的灰黑,一片片柔軟的白荷葉似的,漂浮在碧青的水麵上。
“哎,兄弟,醒醒。”
見時候差不多了,喬瑞用胳膊肘捅了捅黎星闌,把他叫醒。
“……嗯,”他揉揉眼睛,勉強睜開,“我們現在就要去山頂?是不是有點兒早?這破樹洞也太硬了,而且山裏蚊子好多……”
大少爺剛醒過來就開始抱怨。
“等會兒去,”玉韶道,“現在讓你起來清醒清醒腦子……省得你以為還在自己家裏呢。”
這一路上他挑剔這兒挑剔那兒的,拖慢了不少腳程。
她末一句說的聲音很小,但黎星闌耳朵尖,還是聽了個清清楚楚。
“我的腦子清醒著呢,”黎星闌終於察覺到了玉韶對他的不滿,皺起眉毛,“倒是你,我又沒招你,又沒惹你的,你幹嘛對我有這麽大意見?像背了炸藥包的刺蝟似的。”
說著,他又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傾慕於我。”
玉韶:?
“市麵上賣的話本子裏都是這麽寫的,不會表達感情的主人公總是對心上人指指點點,挑挑剔剔,甚至捉弄對方,以引起注意。”
玉韶:……
“不過也不怪你。畢竟我這麽英俊瀟灑,玉樹臨風,連林子裏的狐狸都喜歡我。”
他抱著手臂,鼻子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玉韶咬牙,把拳頭捏的咯吱作響。
見過嬌氣的,也見過不要臉的,但沒見過這麽嬌氣又不要臉的。
等著吧,玉韶咬牙發誓,等她過了考試,她就找條不起眼的巷子套了麻袋把他狠狠揍上一頓。
眼看著二人馬上就要吵起來,喬瑞趕忙出麵調停:“哎哎哎,大家都是隊友,不要吵架,不要吵架啊。”
他還要再說什麽,玉韶卻神色一凜:“別說話,有人來了。”
話音剛落,林子裏就傳來一道聲音。
“那小賊應該就藏在這一片兒,兄弟們,給我搜!”
“是!”
十餘人齊齊應聲。緊接著,雜亂的腳步聲在林子裏響起。
腳步沉穩,由遠及近。
玉韶眯起眼眸,聽腳步這些人應該是練家子。而且,他們中間極有可能有什麽法寶能夠定位到他們的存在。
當真是進退兩難。
忽然,黎星闌壓低聲音,用氣音問他們:“如果……我們現在把那枚藤果交出去,他們能不能放過我們啊?”
真是好天真。
玉韶嗤笑一聲,剛要回答,就聽林子那頭有人朝地上啐了一口:“等老子抓到那小賊,定要把他抽筋扒骨!娘的,敢偷我們玉橋城的東西,老子要他吃不完兜著走!”
黎星闌默默扭過頭去,不再多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清亮的陽光透過碧綠的樹葉落到樹洞前麵。
幾隻棕色的小麻雀撲棱著翅膀在林間穿梭,在樹洞附近飛近又飛遠,惹的三人的心提起又放下。
黎星闌心中發誓,等他出去了,一定要連吃三天的烤麻雀。
風刮過,吹落一片樹葉。
“現在應該隻有一個辦法了。”
喬瑞突然出聲。
黎星闌往喬瑞身邊湊了湊,一雙眸子亮晶晶的:“什麽辦法?”
話剛落音,日光就從外麵照了進來。
有些刺眼,玉韶不由得眯了眯眼睛。
“想到了什麽好辦法,不如……也說給我聽聽?”
一隻寬大粗糙的手掀開擋在樹洞前的枝子,鷹眼般銳利的眸子彎起。
“啊……原來小賊就藏在這裏。哦,還有三個。”
班永良微微俯下身去,一隻重逾百斤的七星錘也一同伸到三人跟前。
錘子上布滿了尖刺,銀閃閃的,像是雪天裏密密麻麻的鬆針。
“就是不知道,你們三個合起來,能不能接住我這一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