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替死怎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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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涼風吹過,林間沙沙作響。
    玉韶心髒砰砰直跳,她從來沒有哪一刻感覺自己的心髒跳的這麽快過。
    怎麽辦?
    眼前此人看起來已經把他們三個認作是一夥的了。她沒有辦法獨善其身。
    難道就要止步於此了嗎?
    不,她不甘心!
    既然如此……
    “藤果藏在哪裏了?早點交出來,我可以讓你們痛快些離開這兒。”
    班永良一麵說,一麵顛了顛手裏的七星錘。
    見三人都不言語,他冷笑一聲,拽著錘子上的鐵鏈就是一掄!
    ——轟!
    頓時,樹葉落了一地,驚起滿林飛鳥。巨樹樹幹晃了晃,轟然倒塌。塵土四散,有如煙霧籠罩。
    玉韶手心微微出汗,聯想到之前種種,她忽然心生一計。
    “喬瑞,東西在你那裏,拿出來給班少主吧,”她溫聲勸喬瑞道,“班少主生性最是寬容,若我們早些拿出來,他必不會為難我們三人。入門考常有,這次不成,我們下次再來就是了。若是得罪了班少主……實在是得不償失。”
    “就是就是,還是這位姑娘明理,”班永良身後的跟班忙連聲附和,“小子,識相些,早些交出來還能免受皮肉之苦。”
    黎星闌也暗戳戳瞄了一眼喬瑞,其中之意不言而喻。
    玉韶卻知道,自己這番話隻能起反作用。
    喬瑞咬緊牙關,冷冷瞥了身旁二人一眼,似乎是對作為他們很是失望。黎星闌心有不忍,低下頭去。玉韶卻沒事兒人似的看向他處。
    一旁,班永良看好戲似的笑笑:“喲,內訌了?”
    話沒落音,他就嗤笑一聲,手握成拳,朝著三人頭頂還未斷裂的樹幹用力又是一砸!
    ——哢擦!
    樹幹又裂開一截。
    “小子,我可不是什麽有耐心的人。”
    旁邊觀戰小弟們肩膀抖了幾抖,吞吞口水。
    半晌,喬瑞終於泄氣道:“罷了罷了,我放在腰間的荷包裏了,我給你就是了。”
    說著,他微微側過身,解開荷包,在裏麵翻找一通。
    班永良並不擔心他會做什麽小動作。
    若是他們膽敢騙他……
    班永良顛了顛錘子,輕蔑一笑。
    蟲鳴吱吱,鳥鳴婉轉。日頭升高了些,光斑在地麵顫動。
    忽然間,一顆尖銳的箭矢從樹洞內飛射而出,直直朝他的眼睛射去!
    班永良舉錘,下意識格擋。
    就在這一瞬間,樹洞內有一道冰冷的白光閃過。
    ——叮當!
    箭矢落地。
    在泥土上留下一個淺淺的小坑。
    “狗雜碎,敢在你爺爺我麵前班門弄斧!”
    班永良大怒,正要掄起錘子,一錘砸扁三人。
    說時遲那時快,樹洞內,喬瑞把玉韶、黎星闌二人用力往外就是一推!
    地麵上留下兩道長長的血跡。
    班永良頓時感覺一股奇異的怒氣在自己胸腔內迸出。
    但很奇怪,這怒氣對著的隻是被推出洞外的兩人。
    明明他的目標是藤果,但他現在卻半點不想理會喬瑞。
    他沒有哪一刻比現在更清楚自己心裏的念頭。
    他想把他們,砸成肉泥。
    蟬鳴聲逐漸在樹林裏響起,日頭斜斜的掛在天空東麵,空氣裏熱意蒸騰。
    風一吹,血腥味兒混合著一股奇異的香味兒就在空氣裏彌漫開來。
    班永良拖著錘子,一步步朝二人走去。
    錘子在地麵拖行,發出刺耳的聲響。雪亮的尖刺泛著冰冷的光。
    兩人趴在地上,身體緩緩蠕動。半晌,艱難的地站起來。血水順著他們的手臂,滴滴答答地往下流。
    他們似乎傷的很重。
    “喬瑞,沒想到你竟然是這等、這等……”
    黎星闌氣狠了,一時間大腦一片空白,竟找不到合適的詞。
    那種遭到背叛的感覺席卷全身,讓他方才的愧意顯得無比可笑。
    玉韶在旁邊提醒:“狼心狗肺。”
    “對,狼心狗肺之徒!”
    他的胸脯氣得起起伏伏。
    喬瑞一人坐在樹洞內,冷笑了聲,從腰間掏出一顆丸藥服下。
    這藥是他特意托醫仙穀的藥師調的,可以抑製眠藤帶來的影響。
    他手持長刀,橫擋在自己胸前。
    這一次,他拿刀的手很穩,沒有絲毫顫抖。
    黎星闌的話他聽的清清楚楚,卻也隻笑笑,並不反駁。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要不是為了現在,為了那枚藤果,他一路上何必要忍這個蠢貨忍的那麽辛苦?
    他們,應該能幫他拖住班永良。
    至於蕭韻舟……他打探過,那是個心腸軟的書呆子,好解決的很。
    血水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漸漸成了一片鮮紅的水窪。
    空氣裏的異香越發濃鬱。
    班永良身邊的跟班小弟們也逐漸心煩意燥起來,拎了自己的兵器,慢慢圍上前去。
    他們眼眸充血,心裏隻有一個念頭:
    殺!
    “打人可以,但不能把人打死。否則誰來了也救不了你們,”出門前,家主的命令在他們耳邊響起,“這是玄門的規矩,殺人者,必要償命!”
    然而,然而……
    他們的呼吸漸漸粗重了起來,眼白也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像是有著洶湧的血意從要從裏麵漫出來。
    無論如何,今日,他們要殺了這兩人!
    十餘件兵器在地麵拖行,帶出沉悶的聲響,仿佛馬上要撕碎獵物的野獸的咆哮。
    眾人緩緩上前,呈合圍之勢。
    涼風吹過,草木搖曳,雲層翻湧。
    碧青的天空成了一片陰蒙蒙的灰白。
    玉韶站在原地,退無可退。
    周圍殺意湧動,而她手無寸鐵。
    “你說……我們不會就要死在這兒了吧?”
    黎星闌吞了吞口水。
    玉韶並不答話。
    血海深仇,尚未得報,她怎能死在這裏?
    她的雙眸泛紅,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終於,她微微俯下身子,斂住呼吸,似乎是要與這些人殊死一搏……
    蒸騰的殺意和血液裏彌漫著的異香順著風往上飄。
    水鏡旁有人揮揮手,一股紫色的靈力飄過來一口吞掉了這點異香。
    紫霄峰峰主揉揉緊皺的眉心,罵道:“心腸歹毒的小人真是年年都有!不擇手段,自相殘殺!他們真以為用了這些下作手段,就能成為我玄門弟子了嗎?!”
    說著,他手一揮,那本記載著考生家世名簿的冊子就騰空而來。紙頁翻飛,不一會兒就翻到了喬瑞那一頁。
    “嗬,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喬家的旁支,難怪就會使這些小動作,”白照峰峰主瞥了一眼,冷笑道,“不過這個家夥等考試結束之後再罰也不遲。現在要緊的,是趕緊派人去把那兩個倒黴考生救下來。”
    說著她揮揮手,侍立在側的兩名小弟子會意,忙飛下山去。
    “眠藤這種低階靈獸來自東越城一帶,本就是他家的轄地,難怪他會這麽熟悉。”
    眠藤屬於比較溫和的植物型靈獸,危險係數較低。經過眠藤林時,隻要用手帕捂住口鼻,不去聞它的花香,就不會陷入沉睡。不踩到它的藤蔓,它也很少會主動攻擊。
    方才他們看到了,這個叫喬瑞的考生可是故意“不小心”去踩的藤蔓,這才有了後麵的一係列事情。
    “可是這和底下那些考生的異狀有什麽關聯?”
    一旁有弟子實在想不通,虛心發問。
    “他們怎麽就突然變成了……”小弟子想了很久才想出一個合適的詞,“發狂的野獸?”
    “是眠藤的汁液。”
    “可眠藤的汁液不是能促進傷口愈合和體力恢複嗎?”
    “它確實是恢複傷口和體力的良藥。但服用者如果在十二個時辰內再次受傷,流出的鮮血卻也能二十倍地激起金丹以下修士和凡人的虐殺欲。若非意誌清醒之人,絕不能克製。
    “他與這兩名考生結盟,騙他們喝下眠藤汁液。在危急時刻,故意將他們劃傷,推出去當成靶子,以拖延時間供自己逃離。
    “這一招圍魏救趙,他玩得倒是熟練。”
    白照峰峰主瞥了那弟子一眼,冷笑:“現在明白了嗎?我記得,我上個月讓你背的《低階靈獸圖譜》上,寫得可是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