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返回來，蘇懷清已經預料到，所以聽江荔那樣說起，便一聲不吭地將車開到這裏，他知道她應該會喜歡。
    在俞楚音的幫助下，江荔都以這樣的方式獲得暫時的脫身，回家的次數也就越來越多，霍資昭並沒有限製她，反而有求必應。
    但隨著婚期逼近，她不能不做下一步打算。
    “她恢複得怎麽樣？”霍資昭守在一旁，問醫生複查結果。頭部受傷恢複期長，也怕有後遺症，所以他尤其擔心，江荔心虛，不願與醫生多交流，隻一味沉默。
    “從報告上看，恢複得不錯，比預計要好很多。”
    他眉頭舒展，不過嘴角的笑還是漸漸收了，問：“那她以前的記憶，是不是也能很快恢複？”
    醫生看了眼江荔，把手中的腦部ct報告放在桌上，開始寫病曆，“說不準，看個人情況，也與心理因素有關。”他說著又看向江荔，囑咐一句，“心態放平，跟你愛人多交流，會好起來。”
    “謝謝。”
    一路上，霍資昭一直牽著她的手不放，過問她最近的生活和情緒，和爸媽相處的情況。
    “你今天怎麽這麽多問題？”坐上車，江荔歪著頭衝他笑，額頭起了薄汗，她早已在心裏感歎多次，霍資昭變了，她從來沒有在一個人身上看到這樣大的變化，甚至懷疑他才是失憶的那個人，他甚至把之前那個狠厲決絕的人永遠拋開，像撕掉了一層皮。
    “我最近太忙，沒有顧得上你。”他自責，給她承諾，“等過了這幾天，我帶你去北方，旅行結婚。”
    神經緊繃，江荔左手捏緊，一時想不出應該怎麽回應，她不想去。
    “怎麽了？”
    她擠出笑來，“沒怎麽，聽你安排。”
    意識到自己這樣容易惹他懷疑，便慢慢將頭靠在他肩上，關心起他的近況。
    車輛正常行駛，轉過前方環島，一輛出租車突然別過來，差點追尾。
    受了慣性，江荔身體往前一蕩。
    “慢點開。”霍資昭護著她，叮囑司機。
    她順著目光看向駕駛座，司機打轉方向盤，超車過去，這畫麵使她腦海瞬間想起出車禍那天，昏迷前隻記得司機猛打方向盤，她身體被晃倒，撞擊後失去意識。
    “怎麽突然想起他來了？”蘇懷清有些驚訝，江荔冒險給他打電話，開口卻是問起陳斌。
    “我忽略了一件事情，他當時是想帶我離開。”她走到陽台，看了眼沙發上坐著的爸媽，“我想找個時間去看他，懷清，你有辦法嗎？”
    她記得當時陳斌的眼神，一定有秘密。
    電話那邊沉默了片刻，“他已經選擇站在霍資昭那邊，也許你出事還是他受了邱誌的指使。”
    “不，懷清，你相信我，這件事沒有那麽簡單。”
    江荔堅持。
    “好，我去想辦法。”他讓她安心，還是應下。
    空中沉積烏雲，不過才下午三四點，天色已經暗下來。
    霍資昭在躺椅上靠著，午後從公司回來，便在露台待到現在，風吹得更緊，他眼睫微動，醒了。坐起來時，他還在想方才的夢。
    “我把江小姐接回來？”秦驍見他沉思許久，驟然開口。
    “不，她喜歡在家裏住，不要打擾她。”說起江荔，他嘴角已經浮起笑，這些日子，他眼見著江荔性子變得更開朗，主動與他分享生活瑣事，關心他的一切，他漸漸知道該怎樣與她相處，怎樣才能使她開心。
    “你是真的在意她。”秦驍從來不會相信，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影響可以這樣大，從前的霍資昭冷漠且多疑，可現在，江荔的去向和行蹤，反而隻是簡單過問，更加在意她的感受。
    霍資昭繼續閉目養神，他深呼吸，輕歎，我愛她，他知道這三個字前麵，永遠都有句對不起。他願意用一生來彌補。
    他最大的慶幸是江荔還給他這個機會去彌補。
    “你突然過來，是有事？”這時他才想起過問一句。
    “陳斌已經醒了，下一步怎麽打算？”
    霍資昭還未從那場夢走出來，思考片刻，便應，“情況怎麽樣？”
    “隻恢複了意識，還沒法開口。”秦驍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又補了句，“醫生那邊說，至少也要半年恢複期。”
    “給他請最好的護工，過段時間找人去看看就行。”他視線收回來，起身準備往裏走，“大雨要來了。”
    電閃雷鳴，風吹動近處大樹枝葉搖晃，卷起一層綠葉飛揚。
    等風停雨歇，江荔才出門，以防有人監視，她特意改變了裝束，步行兩條街後，才打車前往目的地，地址是蘇懷清告知的，他此時也正往同一處趕。
    “他就在住院部，8樓21床，我同你上去。”他不放心她一人去，答應在門口等。
    江荔下意識往後看了一眼，“確定沒有他的人吧，懷清。”
    “不會。”他注意到她謹慎又緊張的神色，“我們速戰速決。”
    蘇懷清的消息可靠，陳斌已轉入普通病房，且身邊隻有一名看護，江荔在門口望了一眼。
    陳斌正平躺，輸著點滴，護工彎著腰好像在聽他說什麽。
    “你進去吧，我在外麵等你。”蘇懷清輕聲開口，他隻是簡單往病房看了一眼。
    上次的事給他不小打擊，本以為可以憑握在手裏的證據把霍資昭繩之以法，救江荔脫離苦海，陳斌卻臨場反目，不僅切斷了重要的證據，江荔後來也因為他出了車禍。
    她又何嚐不知道，但是她心裏的疑惑，還需要陳斌來解開。
    “我是陳先生朋友，來看看他。”
    護工點頭，隻交待說病人需要靜養，希望她不要久留。
    房內尤其安靜，陳斌四肢還無法正常活動，隻能做簡單的麵部表情，說話自然也不利索。
    這讓她想起當初父親江彬的遭遇。
    “謝謝，你……你來……看我。”他很艱難地擠出一個笑容，說完這話，他雙眼使勁往左看，作罷，又看回來。
    “你也受……受了傷吧？”
    江荔沉默了片刻，搖頭，“我沒事了。”
    “我知道我來並不合適，但是，我一直想問你，你和霍資昭之間到底是什麽關係？為什麽要背叛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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