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斌那雙眼睛盯著她看了許久，好似看到了希望，“蘇先生他……他來了嗎？請轉……轉告……”
    她意識到他的急切，趕緊上前一步，主動問：“你是不是有話要跟蘇懷清說，他來了，在外麵，我去叫他。”
    陳斌眼眶發紅，聽到她這樣說，含淚點頭。
    “看他樣子，應該等你很久了。”
    出醫院時，對江的夕陽正投照在江麵上，街道行人緩緩。
    江荔握緊蘇懷清牽著她的手，慶幸他們來醫院一趟。
    “是我的問題，不該不信任他，”他像是還未從病房中走出來，“他害你受傷失憶，我怨恨他。”
    “接下來怎麽辦？”江荔收回視線，餘光中一輛形似霍資昭那輛黑色布加迪的車子駛過，心裏發慌。
    她下意識把蘇懷清拉著往隱蔽處走。
    上車後，江荔將安全帶穩穩係上，沉下一口氣，恢複平靜。
    “放心，剩下的事情交給我，我給你和爸媽訂最近的機票，先出去避一避，等霍資昭落網，我再接你們回來。”
    陳斌在公司存下了之前被霍資昭摧毀的證據，並假意投誠，為的就是讓霍資昭放下戒備，以便反擊。
    “沒有十足的把握，我們不能輕舉妄動，我們輸不起。”她已經否定蘇懷清的解決方式，回想陳斌方才的那句話，更加堅定。
    “那套賬本才是扳倒他的關鍵，懷清，你說的那些，隻能證明盛羽集團非法經營，查封後霍資昭必然會推人出來頂罪。”
    車子平穩行駛，他隻安靜聽江荔說，沉默不語，直到車子停在了她父母家樓下。
    她小心地在蘇懷清臉上看了一眼。
    “懷清，我上去了，你回去慢點開。”
    “我會盡快，你也小心。”在江荔伸出腳那一刻，蘇懷清看著她背影囑咐，“你爸媽的安全交給我，放手去吧。”
    夜幕已降臨，她轉頭看向蘇懷清，隻覺得他眼中含光，碎光微閃，“謝謝你，懷清。”等她下車後，關上車門，才知道是他眼裏含了淚。
    但是蘇懷清給了她鼓勵，他成為她的後盾。
    即便是第二天她坐在去往郊區霍家的車上，想起他那雙眼睛，心裏也踏實許多。
    同樣是月夜，整齊茂密的行道樹掩映著樓房，駛近才見黑暗中的燈光。
    可她仍記得當初漆黑的客廳，以及冰冷的地板。
    “江小姐，江小姐。”
    秦驍已經轉過來看她，車子已經在門口，她出了神。這回憶激得她手心起了冷汗，開車門時才意識到。
    “昭哥說，他會晚些時候回來，有個會耽擱了，您不用等他。”
    “好。”
    她鬆一口氣。
    這些天，隻要她回這裏來，都提心吊膽，所幸霍資昭忙於公司事務，無暇顧及，加上對她的信任，由著她自由來去，若是以前，她絕沒有機會跟蘇懷清再見第二麵。
    江荔上樓後，確認秦驍已駕車去公司，她徑直往書房去，擺在眼前的就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
    她可以肯定，那賬本就在密室保險箱。
    憑著之前的記憶，她順利打開密室門，以及那厚重的保險箱。那裏麵資料多，可她翻找了許久，就是沒見陳斌所說的那個賬本。
    保險起見，她趕緊將東西恢複原狀，走出書房。臨出門口，她又折返，見之前辦公桌一側的那堵牆上的照片全不見了，投影也被拆去，隻有書桌上一張她穿婚紗微笑的照片，立放在一個空相框前。
    她頓足看出了神，連上樓的腳步聲也沒聽見，直到來人開口。
    “吃過晚飯了？”
    江荔嚇得倒吸一口氣，轉過頭去，霍資昭正倚在門邊，直直地看著她。
    她擠出笑，差點不適應之前的偽裝，硬著頭皮朝他走過去，“吃過了，你呢？”
    霍資昭含笑，點頭。
    她本就心虛，還是解釋說：“你不在，想找本書看的。”
    “找到了嗎？”霍資昭跟著她出去的腳步，倒有些興致地問。
    江荔笑，“感興趣的都看過了”，手心的冷汗又起了一層，如果讓他知道她已恢複記憶，並且想置他於死地，霍資昭是斷然不會放過她的，甚至會傷害到父母和蘇懷清。
    往後的事情，她不敢想。
    婚期逼近，賬本又無從找起，她心裏直發怵。
    “你想看什麽書，我去買，你想要什麽，我都可以給你，隻是……”
    “隻是希望你能快樂。”
    江荔望向他，有一絲錯覺，在擠出笑來的那一刻她明白，這是在他以為她失憶的情況下，說出的包裝自己的話。
    夜深人靜，睡夢中她恍惚聽見手機震動聲，然後就感覺被人抱了過去。
    “我出去一趟，等我回來。”
    霍資昭輕聲細語，起身後俯下來給她掖被子。
    電話是秦驍打來的，說是邱誌回來了，他已經將人控製在會所，霍資昭下樓直接到地下車庫，自己開車前往。
    走進會所大門時，霍資昭抬手看了眼腕表，淩晨2點18分。
    “霍先生，您終於來了，他隻說要見您。”雷忠海第一個出來迎，解釋裏麵的情況。
    之前他夥同手下叛逃，還帶走了會所一個保險箱，至今都沒有查到下落，裏麵的東西事關重大，如今他現身，全部都警覺起來。
    “他們幾個人？”
    “就他一個。”
    臨到四樓會議室門口，雷哥上前一步開門。
    室內昏暗，隻有左側會議桌上點了一盞燈，一眼就看到邱誌坐靠在木椅上。
    “你來了，昭哥。”
    他沒有所動，仍穩坐在那兒，視線也未曾看過來，隻見他嘴角揚起笑。
    霍資昭沒有選擇坐主位，而是在邱誌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你還肯回來。”
    “你們都以為是我背叛，但你應該相信我，我邱誌跟了你這麽多年，我待你……待你像我親哥，你的利益就是我的利益，你的榮辱也是我的榮辱。”
    “好，你開門見山，連夜回來，不是為了跟我說這個的。”
    邱誌滿眼紅絲，雙手交握放在會議桌麵上，終於抬頭與麵前的人直視，憋了許久，他才從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個信封，遞給霍資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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