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大家所預料的一般，山火燒到真空地帶沒什麽燒，火勢便逐漸小了下來。
    天色漸亮，書記於洪波和村裏晚來的一些人在山上看著火，早來的那批人則是被安排回家休息。其餘村裏，每個村都留下了十來個人，其他的也都先回去了。部隊的人隻留下三分之一以備不時之需，剩下的也都撤回去補眠。
    高明這時卻問道，“於書記，火是怎麽著起來的？誰先發現的，是從哪開始燒的？”
    於洪波一愣，臉色也陰沉下來，“去，把守良叫過來。”
    於守良就是發現山上起火的第一個人，因為他家就住在山腳下，是村邊上最靠近山上的一戶人家。
    被喊來之後於守良有些膽戰心驚，高明寬慰道，“這位同誌你別害怕，叫你來隻是說一下事情經過，你如實告訴大家就好。”
    “好！我是半夜憋醒起來上茅房，這才發現半山腰起火的，你們也知道…我家在山腳這裏一眼就看到了…”於守良說道。
    “那你有沒有看到有人上山，或者是從山上跑下來？”林棟皺眉問道。
    其實大家心裏都清楚，這件事不好查。
    一是因為火勢太大，把現場不知道擴大了多少倍。
    二是，昨夜這麽多人救火，早就把上山下山的路踩得亂七八糟，即便是有什麽痕跡也早就看不出來了。
    “沒有，我睡得迷迷糊糊的，真沒看見…”於守良搖頭說道，“我是真的睡得沉，根本沒聽到啥動靜。這大半夜的，誰會沒事跑到山上去？”
    眾人見問不出什麽來，不由得暗暗搖頭。
    於洪波想了想又問道，“對了，你媳婦呢？把你媳婦叫來問問吧，看她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
    於守良一怔明顯有些不情願，不過還是點頭答應下來，“好，我這就喊她。”
    於守良媳婦兒正在下山的隊伍中，被於守良扯著嗓子吆喝兩聲就又重新走上山來，看到高明，於洪波，還有幾個村的書記都在，她明顯有些緊張。
    “書記，您，您喊俺？”於守良媳婦兒扣著手指，有些小心翼翼的問道。
    看到這一幕，於茉莉皺了皺眉頭，不過卻沒開口。
    “嗯，昨晚起火之前你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於洪波說道。
    “沒啊，俺們一家都睡得早，這能聽到什麽動靜…”於守良媳婦連連搖頭，“俺男人會過日子，嫌晚上點燈浪費，俺們家早早都歇下了…不信你問俺兩個孩子，孩子可不會撒謊…”
    於守良媳婦說著怕大家不相信她的話，連忙又道，“要不我回家把孩子叫上來，你們再問問？”
    於洪波搖搖頭，擺手說道，“行了，你下山回去吧。”
    眼看著問不出什麽來，於洪波也是滿臉愁容。
    這個時節大半夜的起了山火，隻有兩種可能性，一是有人故意縱火，二是有人抽煙不小心引發山火。
    可是，大半夜的誰會到山上來抽煙呢？
    這個時節，即便是有人想上山打點野物，那也都是下午或者傍晚下套，淩晨的時候上山看看有沒有套著東西，哪裏會有大半夜上山的？
    於洪波越想越覺得事情不對勁，但沒開口說什麽。
    說到底，這也是自己本村的事兒。
    不管是哪種情況，大概率都是他們村裏的人惹出來的禍。
    “高營，你也先回去歇會兒吧，有事我再找您。”於洪波說著又道，“不如就在…”
    於洪波想說去大隊部，但是看到眼巴巴的於河剩下的話就說不出來了，人家怎麽也是定了親的，去於河家也是情理之中。
    “嗯，我去茉莉家，有事你找我。”高明說著麵露斟酌，“於書記查一下這件事，若是…還是早些報給公社，還有派出所那邊為好。”
    查案，他們畢竟不專業。
    有公安同誌下來勘察，說不定能看出什麽蛛絲馬跡。
    “好！”
    一行人就要下山，林棟是帶人留守在山上觀察的，見於茉莉要走張了張嘴又把到了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明明她是救下自己一條命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麽，林棟心裏卻覺得於茉莉離他遠了一些。
    於河走在前麵，高明和於茉莉一前一後的跟在後麵。
    走到山腳下於守良家裏門戶大開，兩口子不知在低聲爭執些什麽，於茉莉腳步一頓就往他家走去，院門裏頭，兩個孩子蹲在牆角玩螞蟻，看到於茉莉神色有些意外。
    “昨晚嚇壞了吧？”於茉莉摸了摸於守良家那個小姑娘的頭，她跟於飛差不多大，平時經常跟在於飛屁股後麵玩。
    “沒事，我哥陪著我呢。”於春妮看了一眼身旁的哥哥，怯生生的開口。
    “嗯，昨晚你們睡得咋樣，大人救火你們害怕不？”說著，於茉莉掏出兩顆水果糖，“喏，這是小飛愛吃的，你和哥哥一人一塊。”
    於春妮接過水果糖，甜甜的道了謝又分給於春雷一顆。
    “茉莉老師，謝謝你。”於春雷上五年級，上過於茉莉幾節課所以對她有種可能的害怕。
    “別害怕，老師問你幾個問題你可以說嗎？”
    於春雷點頭，“老師你問吧。”
    “昨晚起火之前，你們睡著了嗎？有沒有聽到什麽動靜？”於茉莉問道。
    “沒有，我們家睡得早，天黑就躺下了。”於春雷搖頭，眉頭緊鎖，擔憂的回頭看了一眼屋裏還在吵嘴的父母。
    “那，昨天傍晚到夜裏起火，有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於茉莉又問。
    旁邊高明一臉沉思的看著於茉莉，知道她是在山上的時候就對那夫妻二人的話起了疑。
    “茉莉老師，啥是異常？”於春妮好奇的問道。
    “就是跟平常不一樣的地方，都算是。”於茉莉提醒道，“比如說平時你爸媽不吵架，但是現在在吵架，平時家裏不吃肉，但是今天吃肉這種…”
    “異常…”於春雷呢喃著這兩個字，突然問道，“茉莉老師，我快要睡著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屋外有人吵架，算不算？”
    說著，於春雷又趕緊解釋道，“不是我爸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