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藍界，南域，天羽城。
    血色月光如刀，劈開葉家演武場的青石板。十六歲的楚墨單膝跪地，嘴角溢出的鮮血染紅了胸前半舊的青衫，眼前站著的葉宏正用腳尖碾碎他手中的斷劍 —— 那柄陪伴他十年的木劍。
    "連鍛骨三重都不到，也配參加家族秋試？" 葉宏甩了甩手中的鎏金長劍，劍身上 "葉氏外門" 的刻紋在血月下泛著冷光，"父親說你是母親用命換來的野種，如今看來，連野狗都不如。"
    演武場四周傳來低低的嗤笑，三十餘名葉家子弟或抱臂或斜倚，目光中滿是不屑。楚墨垂在膝頭的手指深深掐入掌心，耳邊又響起三日前祖父的歎息："楚墨，明日秋試若再無法突破鍛骨境，便去外院做個雜役吧。"
    他仰頭望著天際的血月，記憶被拉回十年前的雨夜。母親渾身是血地將他護在懷裏，臨終前塞給他半塊刻著劍紋的碎玉："楚墨，去後山劍塚...... 找到屬於你的劍......"
    "廢物還敢分神？" 葉宏的靴底突然碾在楚墨手腕上，骨骼錯位的脆響讓後者悶哼出聲，"聽說你娘當年是葉家第一天才，怎麽生出你這麽個連劍都握不穩的東西？"
    演武場角落，一襲白衣的少女攥緊了袖中帕子。雲澈咬著下唇，看著楚墨背上被皮鞭抽爛的傷口滲出鮮血，指甲幾乎掐進掌心 —— 三天前她親眼看見三長老偷偷往楚墨的鍛體藥裏摻了蝕骨粉。
    "夠了！" 雲澈正要上前，演武場中央突然爆發出刺目青光。楚墨掌心的碎玉無風自動，懸浮在半空的斷劍殘片竟開始吸收血月的光輝，無數細小的劍紋如活物般在他手臂上蔓延。
    "這是......" 負責監考的二長老葉明軒猛地站起，眼中閃過震驚。他清楚記得，十年前楚墨的母親楚墨雪正是在劍塚前覺醒了罕見的青嵐劍體，可眼前少年身上的氣息遠比當年的楚墨雪更暴虐、更混沌。
    "哢嚓！" 葉宏的鎏金長劍突然出現裂紋，他驚恐地看著楚墨緩緩站起，後者眼中倒映著破碎的月光，宛如無數柄利劍在瞳孔中沉浮。
    "鍛骨境...... 怎麽可能？" 葉宏連連後退，就在方才，他分明感應到楚墨體內的氣息從鍛骨二重直接蹦漲到鍛骨六重，那股沛然的劍氣甚至讓他手中的中品靈器產生了靈智畏縮。
    楚墨沒有說話，他凝視著掌心懸浮的碎玉，耳邊響起無數劍鳴。記憶如潮水湧來：劍塚深處那具盤坐了不知多少年的骸骨，其手中握著的斷劍與他此刻的碎玉完美契合，劍身上刻著三個古樸大字 ——鴻蒙劍。
    "嗡 ——"
    整座演武場的兵器突然離地而起，二長老的本命靈劍 "青霜" 更是直接飛向楚墨，在距離他三尺處發出哀鳴。楚墨抬手，所有兵器如同朝聖般圍繞著他旋轉，劍刃上的光芒匯聚成一道光柱，直衝血色月亮。
    "混沌劍體......" 葉明軒聲音發顫，這個隻存在於上古典籍中的傳說神體，竟真的出現在一個被判定為 "廢柴" 的少年身上。他突然想起三十年前那場血案，楚墨雪為何拚死也要將繈褓中的楚墨送回葉家 —— 原來不是為了所謂的血脈，而是為了保護這具足以顛覆萬界的神體。
    "砰！"
    楚墨突然單膝跪地，體內的力量如洪水般肆虐。碎玉與斷劍殘片在他識海深處融合，一幅幅畫麵閃過：鴻蒙初開時的混沌劍氣劈開虛無，萬千劍修在混沌中隕落，最後隻剩下那具握著斷劍的骸骨，劍身上染著七種顏色的血跡 —— 分明是神界七大神尊的血。
    "楚墨！" 雲澈再也顧不上規矩，衝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少年。她聞到他身上傳來的混沌氣息，與自己體內偶爾躁動的鎮天血脈產生共鳴，這種感覺，就像...... 就像他們本該是一體的。
    "滾！" 楚墨突然低喝，眼中閃過一絲猩紅。混沌劍體初醒帶來的暴戾幾乎要吞噬他的理智，他能清晰感受到每一寸骨骼在重組，每一滴血液都在沸騰，仿佛有無數把劍在體內穿梭，要將他的經脈徹底重塑。
    "別怕，是我......" 雲澈沒有退縮，反而將他的手掌按在自己胸前。鎮天血脈特有的溫和力量湧入楚墨體內，狂暴的劍氣竟漸漸平息，"十年前你在劍塚外救過我，現在換我護著你。"
    楚墨猛然抬頭，對上雲澈眼中的溫柔。記憶中那個在劍塚迷路的小女孩，此刻與眼前的少女重疊。他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的話："找到屬於你的劍，還有...... 保護好雲澈。"
    "轟 ——"
    後山方向傳來巨響，血色月光突然變得濃稠如血。楚墨感受到碎玉傳來的呼喚，那是劍塚深處的召喚。他掙脫雲澈的手，踉蹌著向後山跑去，背後的傷口在混沌劍氣的作用下迅速愈合，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留下淺淡的劍痕。
    "楚墨！" 雲澈想要追趕，卻被二長老攔住。葉明軒望著少年消失的方向，眼中閃過複雜神色："後山劍塚三十年未開，今日血月異象...... 恐怕南域要變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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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演武場陷入寂靜，唯有血色月光依舊。葉宏握著開裂的長劍，盯著地麵上未幹的血跡，突然發現那些血跡竟組成了一道劍紋 —— 正是楚墨掌心碎玉上的紋路。
    後山深處，楚墨站在布滿青苔的石階前。石階盡頭是座倒塌的牌坊，上麵 "鴻蒙劍域" 四個大字已風化大半，卻仍有劍氣縈繞。他深吸口氣，踏上第一級石階，頓時無數劍影從地底升起，在他身上留下數十道血痕。
    "痛嗎？" 虛空中傳來滄桑的聲音，"當年老夫在此坐化，等的就是混沌劍體的主人。記住，鴻蒙劍訣分滅世、創世兩卷，滅世卷需以血為引，創世卷需以情為祭......"
    楚墨咬牙前行，每一步都伴隨著劇痛。當他踏上第九十九級石階時，整座劍塚劇烈震動，中央的斷劍殘骸終於完全浮現 —— 那是柄斷去三分之二的黑劍，劍身上刻滿了混沌符文，劍柄處鑲嵌著半塊碎玉，正是他從小佩戴的那塊。
    "嗡 ——"
    黑劍發出清鳴，主動飛入楚墨掌心。刹那間，他感覺整個世界的法則都在共鳴，鍛骨境九重的氣息如火山般爆發，後山的古樹竟被劍氣削去樹冠，露出整齊的切麵。
    "混沌劍體，鴻蒙劍訣......" 楚墨喃喃自語，低頭看著手背上浮現的混沌劍紋，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葉家不是說我是廢柴嗎？明日秋試，我便讓整個南域看看，什麽才是真正的劍修！"
    血色月光下，少年的身影被拉得老長。他握著斷劍轉身，衣擺上的血跡在劍氣中漸漸蒸發，唯有眼中的銳意，比天上的血月更盛。
    而此刻的葉家主院，三長老葉明河望著後山方向的劍氣，手中的茶盞 "啪" 地碎裂："混沌劍體...... 楚墨雪，你終究還是把那個東西留給了他......"
    暗處，一道黑影閃過，帶著密信向北方飛去。信上隻有八個字：混沌劍體現世，南域將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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