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薇聽懂了他的意思：“如果這朵靈皮花是新開的意味著什麽？”她想起了那具找不到靈魂的屍體。
    “意味著這裏之前死了不少人。”
    派西維的一句話讓俄薇有些心驚，她想起來，書中確實提到過，靈皮花喜歡生長於亡靈較多且陰暗之地。
    派西維想靠近點觀察靈皮花，又意識到他還抓著俄薇的手腕，這個姿勢很不方便，他本來想調整一下握著的方向，而俄薇在黑暗裏對觸感更加敏感，發現他的手鬆開，對死亡和位置的恐懼嚇得她立馬就主動握上去。
    派西維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有些遲疑，但見俄薇麵色蒼白就隨她去了，反正有著奇奇怪怪倫理道德的又不是惡魔。
    派西維撥開花上的泥土，發現這朵花夾在縫隙中皺著，未打開的薄弱花瓣不均勻地鋪著大小不一的色塊，像是孩童隨意胡亂使用的顏料。
    俄薇忍受著誘人的氣味聽到派西維說：“這朵花和我以前見到的靈皮花都不太一樣。”
    俄薇能聽見自己的心跳逐漸加快：“哪裏不一樣？”
    “我以前在別的地方見過的靈皮花都是純色的，不過迪皮姆學院之前清掃暗穀裏的靈皮花時我還沒入學，不清楚是不是和暗穀的特性有關。”
    俄薇一愣，她記得當時看書時，書上有一張類似素描的配圖，並沒有繪上顏色，她還特意看了眼書中標記的原因。
    “靈皮花的顏色會因為其吞噬的靈魂而變化，大多數都是純色，隻在少部分一個身體中存在多個靈魂的情況下發現過多色的靈皮花。”
    派西維聽到俄薇突然背出書中的描寫有些吃驚，他的經驗幾乎全都來源於生活實踐，對於這種本來就很難碰到的事從來都懶得了解，俄薇明明對這個世界什麽都不知道卻能記住書裏生僻“無用”的內容。
    俄薇卻隻覺得這是她作為小鎮作題家長大的習慣。
    “按照這個說法，有個擁有多靈魂的人死在這了？”派西維有些匪夷所思，一個身體內擁有多個靈魂他隻是聽說過，實際裏卻從來沒有見到過。而且他記得他們發現的那具屍體，教授們好像通過四處訪問找到了真實身份，聽說隻是個普通的灰騎士，貧窮到甚至買不起盔甲和好點的武器就響應國王號令踏上了終點是死亡的旅途。這樣的人可能有多重靈魂嗎？而且這朵花上麵的顏色數量可不是幾個那麽少。
    派西維突然想到，如果是這種情況的話，那也不一定需要死很多人才能催生靈皮花，說不定這個多靈魂擁有者一個人都行。
    俄薇不語，她隻是記得理論，真實的情況哪是她能搞懂的，就這個距離，她連牽著的手都看不見，更不要說看見花了。
    派西維估計著馬上要天黑了，他想在那之前先去看一眼那具屍體，那具屍體還在弗瑞姆燈下，教授們找不到他的靈魂，所以不會貿然將屍體運出。
    “抓緊我。”
    俄薇感受到手心傳來的力量，在派西維的帶領下繞過那朵花繼續前進。
    忍著刺鼻的氣味，兩人來到那盞弗瑞姆燈下，無法驅散的黑暗淹沒了那人的大半身子，俄薇望過去不禁大吸一口涼氣，才過了幾天這具屍體已經腐爛的不成樣子了，露出了皮膚下的白骨。
    弗瑞姆燈比起之前貼了一張符咒，看來是教授們來之後加的。
    派西維檢查了幾眼，跟教授們的結論沒什麽差別，便不再多看，他想找的是黑暗中屬於殺人者的痕跡。
    但是他並不著急，教授們肯定已經搜查過附近了，他要等的是夜晚降臨時的變化。能在夜晚的暗穀裏行動自如的教授並不多，憑那幾個教授是沒辦法短時間內全部搜查完的。
    俄薇不清楚他想幹什麽，她隻是貪戀弗瑞姆燈下這一時的光明，她發現那個符咒中有她學過的部分，可能是禁魔符的改版。
    刹那生變，慘白的月光灑下，衝破了泥沼般無盡黑暗，可突如其來的光亮並未給俄薇帶來任何溫暖，這蒼白的光芒像澤夫蒙女神冷眼的漠視。
    弗瑞姆燈帶來的溫度也被這道光奪走，俄薇開始後悔沒有穿厚點再來，但這與衣物其實沒太大關係，那是從靈魂寒戰滿浸骨髓的冰冷。
    這時，俄薇的眼前出現了一小撮火焰。
    派西維一手牽著她，另一隻手捧著一簇火苗，消融了她的寒冷。
    “拿著，凍死的鍋我可不背。”那火焰跳動著躍入俄薇的手心。
    俄薇目光不自覺的被那火焰吸引，悅動的光芒似乎包含著無限誘惑。
    “想活命就別盯。”派西維的聲音將她從中拉出，“繼續往前走。”
    雖然月光的照耀使俄薇也能夠看清周圍的情況了，但是她還是不願意放開派西維的手。
    派西維也沒有鬆手的意思，俄薇以為自己看清了情況，可是派西維知道這隻是月光下的幻境。他感受到俄薇的手總算不像之前那樣冰涼，拉著她往前進。
    夜晚的暗穀總算顯示了它的另一麵，月光照耀著濃霧仿佛鬼魅狂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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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派西維想去看看周圍會不會有來者留下的痕跡，卻被俄薇拽住。
    “我好像出現幻覺了。”俄薇盯著那片景象，語氣卻意外的冷靜，受了大半天的驚嚇後，她開始對於這些怪象接受良好了。
    派西維順著她的目光往那個方向看，隻看到了隱隱約約的霧氣：“你看到了什麽幻覺？”
    俄薇看著自己坐在桌前奮筆疾書的背影，桌上堆滿了各種複習資料，一時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見她沉默，派西維知道肯定是看到什麽不便言說的事了，惡魔的特性讓他起了一些壞心思：“幻覺可能有很嚴重的後果，你不說我怎麽幫你？”
    俄薇思考了一下，倒不是派西維以為的那樣有什麽難堪的事，她隻是單純的不知道該怎麽描述，作為一個成年人，命比麵子重要。
    “大概就是我在寫作業，作業有很多。”
    派西維不能理解，派西維覺得她在說謊。
    “寫作業？”派西維與她對視，確定了俄薇沒說假話，“那算了，應該隻是迷惑人的障眼法。”
    見他失去了興趣，出於對自己安全負責的態度，俄薇補充：“我挺討厭寫作業的，當時幻覺裏的一幕我應該心情不好。”
    派西維無法共情，而且俄薇雖然求生欲爆棚，卻依然是冷靜的口吻，仿佛在說別人的事。
    “不用擔心了，你別鬆開手就是了，別看火焰了。”派西維發現雖然俄薇對於幻象毫無波瀾，卻經常不受控地看火焰。
    俄薇有些尷尬地抬頭，隨著派西維往前走。
    “有點不對勁，暗穀什麽時候這麽安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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