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眼是木製的天花板。
    窗外的普米焦躁不安。
    現在是什麽時候，俄薇想要起身，卻被一隻手掐住了脖子壓回。
    “派西維。”俄薇被迫抬起了下巴露出潔白的脖頸。
    說是掐，那隻手並沒有用力，隻是沒有顯露表情的臉上一雙金瞳給人的壓迫感太強。
    俄薇說不清自己為什麽要說出他的名字，隻是對方的狀態讓她有些害怕，她隻希望他能冷靜下來。
    派西維能感到自己手下隔著薄薄皮膚搏動的心跳，他隻要稍微用力就能將這折斷。
    因為他的沉默，心跳速度正在加快。
    俄薇沒有見過這樣的派西維，她思緒有些混亂。
    “唔！”脖子上收緊的力道讓俄薇呼吸不適，派西維在此時靠近她，嘴唇幾乎要貼在她的耳朵上。
    “俄薇，你知道嗎，我現在把你帶出迪皮姆學院的話，不會有任何人發現。”
    這個距離太近了，俄薇側過臉逃避他的神情。
    手下喉結微動，派西維稍微放鬆了力度。
    “你們想做什麽？也許我們可以先談談。”
    總之不要這麽激進，她要為自己自己爭取時間，雖然腦子像一團亂麻，也盡可能找出逃生的可能。
    “你們？哈。”濕熱的氣息噴在俄薇耳邊，異樣的酥麻讓她下意識偏過頭。
    派西維的手向上滑過皮膚，掰住她的下巴逼迫她轉向自己。
    俄薇這才發現他在笑，隻是從眼中透露的情緒，他似乎是被氣笑了。但他在生什麽氣，氣她殺死了一個惡魔？
    壞了，這要怎麽狡辯才能讓他放鬆警惕。
    “你認為我和那個家夥是一夥的？”
    不然呢？不是一夥的你為什麽一副興師問罪的樣子。
    派西維看著她閃爍的目光就知道她在想什麽，說不上來為什麽就是胸口很悶。
    一個能被魔藥學徒單殺的惡魔得弱成什麽樣，他堂堂魔王怎麽可能跟那種弱雞是一夥的。
    “你是因為這點不向我求助的？”抵在她下巴上的手已經沒有什麽力道了，緊貼著皮膚有些溫熱。
    俄薇剛組織好的拖延時間的話語被這一問打亂了。
    “......我有什麽理由向你求助呢？”特別是對麵還是一個惡魔的情況下，她哪裏有信心他到來後不會幫助自己的同類。
    那雙漂亮的眼睛暗了一瞬。
    “因為我研究的魔藥嗎？你應該也知道我同時在研究殺死惡魔的魔藥吧。”
    早在瑞普他就看到過那種魔藥，隻是他也不清楚到了現在其威力有多強。派西維當時沒問，也沒想到俄薇會直接這樣對他說。
    就好像在說，“我從來沒有對你放下戒心”。
    那隻手撫上她的臉頰，看似輕柔又曖昧的動作，手指滑過之處卻滲出血珠。淅淅瀝瀝的一行血珠點綴在俄薇白皙的臉上讓俄薇整個人都增添了罪欲的氣質。
    “俄薇，那個契約意味著你是我的獵物，其他惡魔想來搶奪我的獵物我自然會教訓。”
    迷途的羔羊與惡魔本就該是這樣的關係，惡魔內部鬥爭紛紛的原因和他們強烈的占有欲脫不開關係。
    他死死盯著那湖水般的眼睛，試圖看出湖水下的思緒。
    “那我們解除契約吧。”
    湖麵下太安靜了，他什麽都看不出，他隻是嗅到了雨落在湖中的一點點憂傷，不知道來源何處。
    俄薇的神色不似玩笑，她很認真地說出了這句話。
    在話說出口時她其實有些後悔，直接去找教授們幫忙解除契約就好了，這樣反而會激怒他吧。
    然而預料中的憤怒並沒有出現。
    那雙耀眼的金紅色瞳孔黯淡下去，派西維坐在她的床邊，像一個普通的幹淨的少年。
    說不清道不明的酸澀取代了後怕慢慢填滿俄薇的心髒。
    不知道過了多久，派西維拂去她臉頰的血珠，房內黑影退去，連同他的身影一起消散。
    “俄薇，惡魔沒有你想的那樣容易擺脫的。”
    俄薇從床上坐起來，澤夫蒙女神在此時才露麵。
    她抹上臉頰上的那點餘溫。
    她完全不知道這裏曾經出現過傷口，那樣微小的傷痕，在疼痛之前出現的難以忍受的癢。
    癢到她此時完全靜不下心。
    癢到她聆聽自己的心聲時不斷地懷疑自己是否真的步入了惡魔的圈套。
    要是他不是惡魔該多好。
    完全看不懂臉色的優比皮在派西維一出現就嘰嘰喳喳說個不停，厄裏傑在發覺到不對直接離開了這片區域。
    “你怎麽才回來，羅莎莉教授都來過一趟了，不過一如既往什麽都問不出來。”優比皮倒是積極指認了幾個平時看著不爽的惡魔，可是所有惡魔都指認了不同的人，沒有一絲事實，全是個人恩怨。
    “但我估計是喀戈亞那一幫家夥，那個範斯據說遭到了其中一個惡魔襲擊。我就說範斯難搞吧，讓他們當時笑我。”優比皮對自己捉弄洛裏安不成反被揍的事情記憶猶新。
    “喀戈亞呢？”派西維隻從他的一堆廢話中聽清了這一句。
    “不知道呀，做賊心虛跑了吧。”本來也沒有強製住校的規矩，很多惡魔都不在學校待的。
    “喀戈亞不會回來了。”一個不是很熟的惡魔插話，他身邊還站著不少等著看戲的惡魔，“派西維，喀戈亞走之前說你變成學院的走狗了，你推翻了不少女神像？”
    話音未落，該惡魔的一半身子便被生生撕扯開。
    優比皮隻是缺心眼，又不傻，見狀直接滑步距離派西維十米開外。
    派西維俯視著對麵的惡魔：“你在狗叫什麽？什麽時候輪得到你來質疑我了？”
    “派西維！你真的背叛女神了？”眾惡魔皆是擺出進攻的姿勢。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背叛女神了？既然如此，你也不需要眼睛了。”兩顆眼珠在他手心爆開，“我不知道女神會不會救你們。但在神明之下，你們還不匍匐在魔王的腳下，我可以視為你們在反抗我吧。”
    優比皮很快就知道十米開外的距離不夠了，麵對著明顯被激怒了的派西維，他思考了片刻，然後消融在空中。
    “羅莎莉教授不好啦！他們打起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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