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歡一開始對方過林的恐懼，隻是對他的手段感覺害怕，而此刻的方過林，渾身上下都冒著陰冷的氣息。
    那個以他人痛苦為樂的魔鬼，似乎在方過林的體內越來越大。
    就在此時，一個員工走了進來，是公關部的經理。
    她來找方過林，是因為工地出現事故，死了一個工人，家屬不同意賠償的金額，並且找了媒體抹黑方氏集團，這對集團的形象很不利。
    “方總，您看要不要把賠償金額往上提一提，這事也就過去了。”鬧事的家屬是死者的弟弟，事故賠償金是八十萬，但他想要一百二十萬。
    “工地哪年不出事？今天他要一百二十萬，我就給一百二十萬，明天別人要一千萬呢，你給嗎？”方過林厲聲喝道。
    公關經理是個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被方過林這麽一瞪，腿都有些發軟。
    “我招你來，年薪七十萬，是給我解決問題，不是給我複述問題，這點問題都解決不了，你幹脆去陪投資商睡覺算了。”方過林的話很難聽，幾乎是指著女經理在罵。
    “我和家屬多次溝通，可他始終堅持一百二十萬的賠償金，一步也不肯退。”公關經理眼角含淚，很多時候，公關部也隻能做到盡善盡美，是無法完全避免這類事件發生的。
    “你的意思是我還要受他的威脅？”
    “他一直在輿論上抹黑我們公司，對我們公司的形象也不好。”任何公司，都注重形象問題，這也是公關經理不敢擅自拿主意的主要原因，大多數都是協商賠償，然後封口。
    “你是豬腦子嗎？營養都長到胸上了，腦子這麽貧瘠。”
    “立刻讓楊芊芷拍點露肉的照片，然後發給狗仔隊，就說她準備下海接小電影，隨便什麽都好，吸引群眾的注意力，然後找知名律師，主動聯係這個家屬，就說免費替他打官司，再順理成章的輸掉官司，大肆宣揚，如果他還鬧事，就告他索要天價賠償。”方過林很不耐煩的說道。
    “這不太好吧。”經理小聲嘟囔了一句，這辦法雖然管用，但有些缺德。
    “你要是做不了，收拾包袱馬上滾蛋，有的是人想要坐你這個位置。”方過林冷聲說道。
    “能做，能做，我馬上安排。”聽到這話，經理不斷點著頭，生怕慢一步就被開除了，連忙退出辦公室。
    “不管什麽時候，你隻要說一句，幹不了滾蛋，有的是人想幹，他們就會像狗一樣拚命的工作。”方過林再次看向錢歡，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員工不應該害怕他們的老板，而老板應該害怕他的員工。”錢歡不得不承認，在金錢的內卷之下，打工人的尊嚴已經低到了塵埃裏。
    “你說的對，我確實應該害怕，如果他們團結一致的話，集體罷工兩三個月，可能公司就不複存在了，但人性就是這麽惡心，他們就像蛆蟲一樣蠕動著，伺機而動。”
    “剛才那個經理，年薪七十萬，就算我縮減到三十萬，還是有很多人願意做，人嘛，為了賺錢，沒有尊嚴的，就算我讓她陪我上床，她也不會說個不字，因為利益驅使。”
    “其實你也一樣，你以為你比她高尚多少？”
    “根據日內瓦戰俘公約，戰俘的勞動時間一天不超過8小時，你想想你每天上班多久，你連個戰俘的標準都達不到，還學別人談理想。”
    “隻要工資給的夠高，有的是人想幹，所以我完全沒有你說的這種顧慮。”方過林按了下桌麵上的按鈕，通知安保部，要將錢歡帶出去。
    錢歡不清楚，是因為方過林內心陰暗才會說出這些話，還是因為事實本就如此，他說的好像確實沒錯。
    可明明工人階級，高於一切，這才是最高指示啊，為什麽資本已經這麽明目張膽的開始壓榨了。
    就在錢歡準備自己離開時，耳邊卻響起劉思燕的話。
    “如果連你都放棄他，他會變成這世上最可怕的人。”
    是啊，如果自己都放棄方過林的話，他最終會變成什麽樣子。
    “方過林，你可以選擇自己的人生，也可以做個好人，你什麽都不缺，為什麽不能向善而生呢？”這是錢歡最想不明白的事情，星光市應該沒有幾個人比方過林更有錢了，當財富到達頂峰，就享有一定的特權，這是必然的。
    他是世界上那百分之零點一的自由人，不幫助別人也就算了，卻總是以別人的痛苦為樂，為什麽，難道他天生就是惡人嗎？
    很多惡人沒得選，但他可以。
    “這個世界就是這麽混濁，你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一無是處，你想幫助這個，幫助那個，可你沒有能力。”
    “蜉蝣之軀，青雲之誌。”方過林不屑的窩在椅子上。
    錢歡的理念，似乎永遠都不會變，他的理想主義，也是方過林最討厭的。
    他根本不需要錢歡提醒他該怎麽做，因為他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就像劉思燕，他想折磨就折磨，想趕走就趕走，錢歡有什麽權利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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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作惡的人多了，高價藥，無效藥，視人命如草芥，預製菜，添加劑，做飯如同下毒，每個人都自私的露著獠牙，而錢歡卻總盯著他，不斷在他耳邊說這樣是不對的。
    甚至為了一個不熟悉的女人，跟他大吵一架，明明隻要像那些狗腿子一樣巴結他，就可以過上富裕的生活，可這條傻狗，總是站在道德的製高點指責他。
    “世界混濁，你就要隨波逐流嗎？就像那個死者家屬，他無非是想多要點賠償，幾十萬，對你而言，根本不痛不癢，人已經死了，就當是補償他的家人不行嗎？非要和他這麽計較幹嘛呢？”錢歡苦口婆心的勸道。
    似乎他的話起了些作用，方過林沉默了，神情略顯掙紮。
    隨後他將之前的公關經理又叫了上來。
    “剛才的計劃取消。”方過林仰頭看著天花板說道。
    經理錯愕的看著方過林，驚訝於他的改變。
    錢歡如同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有一句話叫做知錯能改，善莫大焉，隻要方過林能意識到問題所在，那麽他就能變回從前那個善良的方過林。
    “找個漂亮的女律師，借打官司的名義色誘他，再告他性侵，如果他想私了，不想坐牢，就讓他放棄賠償。”方過林笑著拍了拍公關經理的臉蛋。
    原本那個家屬就算輸了官司，依舊能拿到80萬的賠償金，可方過林這次，一分錢都不想給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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