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事情卓闌不知道啊。
    在他看來，他的兩個弟弟就是死在了大火裏。
    而他麵前這兩人，僅僅隻是在副本裏負責扮演他們的一個工作人員罷了。
    他要的是苗寨裏的衡郗和桐骨，不是狂歡世界的雙子判官。
    穀郗和穀桐卓闌冷漠的樣子傷了神，有些慌亂，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隻能求助地看向他們的老板。
    這個副本是天道開的。
    他們雖然是回去扮演曾經的自己，但他們兩人是和卓闌一樣的。
    記憶被暫時封存，跟卓闌一樣，他們也是重新體會了一遍這些痛苦。
    也切切實實的是用自己的真心去和卓闌交流的。
    但他們現在恢複了判官的身份，一時間他們不知道該怎麽去麵對卓闌。
    或許在卓闌看來，他隻是一個玩家，而他們是副本的判官，兩方並沒有什麽感情可言。
    隻有總判官褚俞清楚裏麵的彎彎繞繞，也知道那個狗逼天道又幹了什麽傻逼事。
    現在好了，他怕拍屁股走人了，把他老婆搞得那麽難過。
    褚俞歎了一口氣。
    伸手握住卓闌桌子底下有些發抖的手。
    “你別急，聽他們跟你說。”
    褚俞的話到底是起了一點安撫的作用，又或者說，卓闌本身還是帶有期盼的。
    他沒有再表示出抗拒的情緒。
    看向對麵兩兄弟：“那你們想說什麽就說吧。”
    穀郗和穀桐對視一眼，歎了口氣，隻能把事情如實說出來了。
    “那個副本，其實並不算是一個副本吧，他就是我們曾經沒有當判官的時候發生的事。”
    “隻不過那個時候沒有你的幫助，我跟阿骨要過的更加慘一點。”
    “為了燒死寨子裏的所有人，我們把自己也算進去了。”
    “因為那個時候頭骨是我們自己去拿回來的，互相去拿對方的頭骨，買的時候都丟了半條命。”
    “撐著最後一口氣，把整個寨子都點了。”
    “衝天的火光照亮了整個寨子。”
    “我們兩個就躺在地上，等待著死亡。”
    “就是那個時候，一個叫相無瑾的老頭找到了我們。”
    “他和我們做了一個交易。”
    “說就算我們把這些人都燒死了，他們依舊會投胎轉世，下一輩子照舊生活。”
    “如果我們願意去替他工作，去當一個什麽判官？他們就會把這些人全部送到我們的副本裏。”
    “到時候我們想怎麽折磨他們，都隨我們的便。”
    “那個時候我們就在想，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好事？那我們肯定是要答應的呀！”
    “於是我們來到了這裏，這裏的判官。”
    “那個叫相無瑾的老頭，按照約定，把那些人都送到了狂歡世界裏。”
    “我們把他們對我們做過的事都還給了他們。”
    “當時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理，也許是為了讓自己銘記曾經的自己吧。”
    “我們怕待在這裏的時間太長，以至於會忘了自己曾經經曆過的事情。”
    “所以我們將這些事情繪製成了一個副本，原本隻是把這件事當做一個標本記錄下來，從來沒有想過開放這個副本。”
    “還是前些天，那個老頭又找到了我們，讓我們幫他一個忙。”
    “他說他有一個問題想了很久，想了上萬年了，還沒有想出來。”
    “不管怎麽說，他對我們來說都算是一個恩人，所以我們答應了他的要求。”
    “你是忘記一切，以自己的真實情感投入到副本裏去的。”
    “我們也一樣。”
    “其實我更想說的是，我們忘記了所有的事情，一切洗牌重來。”
    “在我們看來，我們是又一次親身經曆了那些痛苦，才遇見了你。”
    “這樣說可能有點賣慘求原諒的嫌疑，但事實就是如此。”
    “騙了你，我們很抱歉，但是這並不是我們的本意。”
    “就像我們在紙條上給你說的，我們說你是我們的木裏阿，不是騙你的。”
    穀郗說這些話的時候，語氣和副本裏的衡郗一模一樣，就連神態都一模一樣。
    卓闌聽到一半的時候，眼眶就已經紅了。
    他聽懂了對方的意思。
    也正是因為聽懂了，所以才更覺得難過，替對方難過。
    真要分他們兩邊誰更慘一點，當然是穀郗和穀桐要更慘一點。
    他隻是重新經曆一遍那些精神折磨。
    而對方是重新經曆了一遍失去親人的痛苦，又將小時候那些痛苦的記憶挖出來，重新經曆了一遍。
    一個是水滴頭骨，一個是敲頭骨鍾，這種痛苦根本不是常人能夠忍受得了的。
    他還是心疼對方。
    褚俞看著卓闌難受的樣子，他自己也難受。
    老婆在副本裏的時候，他不能衝進去安慰，現在還不行嗎？
    褚俞歎了一口氣，幫老婆把眼淚擦幹淨，卻也隻是僅此而已，其他的什麽都沒說。
    這樣就夠了，卓闌隻是心思敏感，卻不是那種脆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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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恰相反，他很執著，也很要強。
    卓闌看著對麵兩人臉上還有些愧疚的神色，想開了之後就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看著對麵的兩人：“我知道了……抱歉，是我衝動了。”
    道過歉後，卓闌猶豫了一下，似乎不知道接下來的話怎麽說。
    穀郗和穀桐則有些期盼的看著他，生怕木裏阿真的不要他們了。
    兩人眼巴巴的樣子把卓闌看的都不好意思了。
    過了一會兒他才道：“如果你們還願意的話，我還把你們當弟弟。”
    “雖然我現在是一個玩家，這樣做有點像是攀上你們判官的嫌疑……”
    卓闌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他就是想說清楚，讓對方明白，自己對他們的想法無關利益，隻關乎他們在副本裏的情誼。
    穀郗和穀桐哪裏管那麽多？
    管他是玩家還是判官，他們要的就是這一個木裏阿而已。
    終於解釋清楚後，卓闌的心結也就解開了。
    原本之前第一次現實世界的事情，確實是給了他很大的衝擊。
    這並不能說是他矯情。
    還是那句話，他上一世是千嬌百寵的長大的小妖王。
    從小到大，除了在裴珩身上吃了苦頭，走到哪裏都是被捧著的。
    他是被泡在愛裏長大的，所以後來在遇到了零零的時候，他也同樣將他的愛分給了零零。
    結果一朝山雞變鳳凰，轉世後的第一世，就遇到了這樣一個家庭，天堂到地獄的差距，不過如是。
    後來他回來之後，從來沒有人敢提起那一次在現實世界的事。
    他自己也把這件事情埋在了心裏，久而久之也就成了心裏的一根刺。
    現在天道這一出，反而讓他把這根刺給拔了出來。
    以後，他依舊是那個日天日地的小妖王，哦，這麽說也不對。
    現在不是了。
    現在的他連判官都不是。
    隻是一個苦逼的玩家。
    卓闌有些無奈。
    突然想到扶瀹房間裏麵的那個小女孩。
    兄弟倆這才跟他說了關於小孩的事情。
    小孩叫竹蘊，跟她母親姓，也是金蝶一族最後一個血脈了。
    至於你說穀郗和穀桐？
    他們已經不是金蝶了。
    在選擇拉著全寨子的人給哥哥姐姐們陪葬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墮落成了墨蝶。
    身為聖蠱的他們，金蝶變成墨蝶，沒有庇佑自己的族人，染了黑，就洗不清了。
    卓闌知道了小姑娘的身份後，一時間有些唏噓。
    不知道該說點什麽。
    左右都是苦命人。
    既然和穀郗穀桐有關，自然也就和他有關，那就養著吧。
    反正孩子多了，多養幾個不是養？
    褚俞無奈歎氣，老婆的家族日益壯大，他的地位岌岌可危啊。
    感情的事情都解決了，該想正事了。
    他不在這些年，也不知道狂歡世界怎麽樣了。
    褚俞簡單的跟卓闌說了一遍，想了想，最後還是提到了一個人。
    錢爵閔。
    這是卓闌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但要是周墨在這裏，他就會對這個名字很熟悉。
    卓闌離開這些年，剛開始還沒有人察覺，但是引渡人的副本一直沒有更新，久而久之，自然有人看出了端倪。
    自然就有野心勃勃的人盯上了這個位置。
    錢爵閔就是其中跳的最歡的一個。
    在占卜那個副本裏，聯合boss對卓闌下手的蔣木恒就是他派來的。
    哪怕是現在，這個人可能還在惦記著次席的位置。
    褚俞說這個人的時候，是想著留給卓闌自己處理的。
    卓闌對此倒是不怎麽在意。
    “管他呢，位置擺在那裏，他有能力就自己過來搶。”
    “他要是真能搶過去，我還高看他一分。”
    “現在我也是玩家，那就各憑本事唄。”
    恢複記憶後的卓闌，把骨子裏的自傲展現出來後，總有幾分嬌縱的感覺。
    褚俞倒是覺得這樣的卓闌很鮮活。
    當然，倒也不是說卓闌徹底變了。
    卓闌還有之前那些記憶，原本以前在感情上熱烈張揚的性子，現在反倒是又變得純情起來。
    撩撥兩句就臉紅，可愛的不行。
    想炒。
    嘖。
    褚俞喉結滾動了一下，掩下眼睛裏的yu望，不急，慢慢來，總會吃到的。
    很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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