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這些事情都解決之後，卓闌突然想起了天道那個臭老頭。
    說起天道這個人，他還是有些觸動的。
    相無瑾，也是他的長輩。
    他很小的時候，是相無瑾把他養大的。
    若是真算起來，相無瑾其實算得上是卓闌的……
    父親。
    關於前世的事情，在這本書裏我們不做多談。
    就說這一世的事情。
    相無瑾身為天道，天道天道，聽上去很厲害是嗎？
    其實也不算。
    天道隻是說，在這一方小世界裏，他是主宰，也是創造者。
    但是大千世界，這樣的天道其實有很多個。
    相無瑾，就是卓闌上一世那個世界和這個世界的天道。
    相無瑾手裏的小世界很多，具體有多少個，他也說不清。
    但是能夠來到這個狂歡世界的人所在的那個小世界，都歸相無瑾管。
    這麽說的話，應該解釋的比較清晰了吧？
    而在相無瑾之上，還有更多更高級的世界。
    階級這種東西，在哪裏都是存在的，世界做不到真正的人人平等。
    這隻是一個偏理想性的說法罷了。
    相無瑾原本有機會去更高級的世界，有更廣闊的天地。
    可上萬年了，他還是被困在自己的小世界裏走不出去。
    這一點，和卓闌這一次經曆過的副本有關。
    當然，在此之前，卓闌從來不知道這些事情，這還是他在相無瑾留下來的信中知道的。
    卓闌從褚俞哪裏拿到這封信的時候才知道，相無瑾已經離開了。
    雖然說，他這三次進入狂歡世界從頭開始都和相無瑾有關。
    但到底是有著感情擺在那裏，得知相無瑾離開的時候，他是難過的。
    手有些輕顫地打開了那封信，入目就是一手熟悉的字跡。
    和相無瑾外表吊兒郎當，完全不像一個掌權人的外在不同，相無瑾的字非常端正，就像他的名字裏的瑾一樣，嚴謹又有力。
    都說字如其人。
    相無瑾的內裏其實是和外表截然不同的一個人。
    不然，如此奇葩的一個怪老頭，又怎麽有能力當一方小世界的天道呢？
    卓闌紅著眼睛去看信。
    致我的孩子：
    小狐狸，當年看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煽情的話老頭子我不愛說。
    隻是我們之間還有一個賭約，記得嗎？
    在進入這個副本之前，我讓你幫我帶回來一個答案，現在，這個答案我自己看到了。
    老頭子我欠你一句謝謝，不能當麵說，就在信裏落筆了。
    老頭子我年輕的時候，隻是一個修仙小世界的小修士，因為有點仙緣，被我的師尊看上。
    小小年紀就跟著師尊修道。
    師尊常同我說，大道無私，大愛無疆。
    成道者應不拘小節，不膩凡塵情愛。
    我也始終將這句話放在心裏。
    老頭子小時候……
    啊，那是許多年前的事情了，但老頭子我都記著呢。
    我出生貧苦，也隻是出生在一個小山村裏。
    但我和你一樣，都是從小被族人的兄弟姐妹，長輩們疼愛著長大的。
    我始終無法割舍他們。
    師尊把我帶走後，那個村子的人把我奉為神明。
    他們說，村子裏出了一個仙人，以後成仙是要庇佑他們的。
    我那個時候年紀小，都是看著我長大的鄰裏長輩，自然一一應允了。
    可我沒想到，也就是這一允，讓我的族人們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地步。
    修仙之路總是不簡單的。
    師尊總說我有仙緣，我和他們都不一樣，我是最有可能成道的。
    跟著師父這些年，我雖然不得回去探望，但總是送很多東西回去。
    那個時候的我還不知道，這些東西通通落入了他人之手，而我的族人們，也早就被暗害了。
    我確實不負師父的盛望，僅僅幾十年，我就摸到的大道的門檻。
    在即將成道飛升之際，我想回家鄭重道別。
    可我回去之後，才發現我的族人們，全部都被這個村子裏的人給殘忍殺害了。
    過多的老頭子我不願贅述，也不願意去回想。
    隻能說，他們做的遠遠要比穀郗他們寨子裏的人要殘忍的多。
    他們一邊將我奉為神明，一邊對我的親人痛下殺手。
    我怒極，幾乎要將他們碎屍萬段。
    千鈞一發之際，師尊攔住了我。
    說我即將成道，萬萬不可因此功虧一簣。
    他讓我放下。
    那個時候的我，在宗門上萬人的懇求下，聽了師尊的話。
    後來，我成了天道。
    在我的一方世界裏，所有人都是我的孩子。
    師尊告訴我要大愛，就要愛我的每一個孩子。
    所以我依舊給予那個村子裏的人庇佑。
    可我的心裏總有一根刺。
    每每夢醒，我都會看見我的族人質問我為何不為他們複仇？
    我心痛難忍，將那一個小世界的時間封閉了。
    我想給自己一點時間，好好想想我應該怎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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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想，就想到了現在。
    你在副本裏和穀郗穀桐的話，我聽見了。
    所以我想明白了。
    我讓那個村子裏的人重新償了一遍他們對我的親人做過的事。
    我本來以為，做完這件事，我的壽元也就盡了。
    可沒想到，小老頭我卻得到了另一場造化。
    老頭子我真的應該好好謝謝你。
    現在，老頭子我沒什麽掛念的了，唯一的掛念，也就是你了。
    當初我許諾給你和那個臭小子的十世情緣，你別擔心，就算老頭子我走了，它依舊作數。
    以及賭約裏，我答應把你你的記憶還給你，現在，你應該已經想起來了吧？
    這樣說起來，老頭子我居然聽不見你再喊我一句六叔了。
    罷了罷了，不說這些。
    老頭子我還留了謝禮給你，放在你十八層的公寓裏了。
    有時間的話，記得去簽收一下。
    好了～
    老頭子我走啦～
    信到這裏就結束了。
    卓闌愣愣地看著手裏的信紙，有些悵然若失。
    心裏好像空缺了一塊，難受的緊。
    褚俞也有些動容，他和相無瑾之間交情不深，卻也是熟悉。
    他對於相無瑾的離開，僅僅隻是有些觸動。
    更多的，是對卓闌的心疼。
    卓闌剛剛從副本裏麵出來，經曆了穀桐穀郗的事情，好不容易緩過來，相無瑾又招惹卓闌。
    卓闌和相無瑾的感情要比褚俞深的多。
    不過現在，相無瑾已經離開了，說這些也沒有用了。
    褚俞隻能輕輕將卓闌擁進懷裏，輕柔地吻過卓闌紅彤彤的眼睛。
    卓闌沉默了很久，也一個人待了好久。
    人們對親人的離去總是難以割舍的。
    總有人會安穩別人說，人總是要走的，時間到了，這份緣也就盡了。
    可輪到自己的時候，卻也總會哭的不能自己。
    所以這種事情，隻能靠當事人自己走出來。
    而褚俞這個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陪著卓闌，僅此而已。
    好在，卓闌的幾個孩子都很關心他。
    現在，卓闌的大家族，已經有了扶瀹和滿月兩隻小人偶，迷宿這隻小狐狸，零零這個小靈王。
    穀郗的穀桐兩位判官，以及竹蘊這個從副本裏偷跑出來的小金蝶。
    隻能說……
    成分複雜。
    但人多的好處就是，卓闌沒有傷心多久，就被這群孩子治愈了。
    滿月和扶瀹研究了很多新的甜點小蛋糕。
    迷宿每天都把耳朵露出來給人揉。
    零零則咋咋呼呼的調節氛圍。
    竹蘊在兩個舅舅的示意下，摘了一朵冰藍色的小花，噔噔噔地跑到卓闌身邊。
    卓闌怕她摔，連忙把她抱起來。
    竹蘊就窩在卓闌懷裏，把花花遞給卓闌，然後捧著卓闌的臉，給了她爹爹一個深情的吻。
    最後，兩眼放光地盯著她爹爹：“爹爹，蘊蘊最喜歡爹爹了，花花給爹爹～”
    卓闌一時間哭笑不得，問她：“為什麽送花給我？“
    竹蘊眼珠子轉了轉，指了指花：“花花，漂亮！”
    又指了指卓闌：“爹爹，也漂亮！”
    最後，竹蘊指了指自己：“寶寶，最漂亮！”
    “噗嗤～”
    卓闌被小家夥逗的終於笑了起來。
    躲在房間門口外麵的六個少年都鬆了一口氣。
    卓闌也走出房間，給了他們每個人一個擁抱。
    最後，在褚俞那副幽怨和吃味的表情中，當著所有孩子的麵，捧著男人的臉，在男人的唇上印了一個吻。
    “咦～”
    少年們一哄而散，被迷宿抱著跑的竹蘊，還朝褚俞做了一個鬼臉，奶聲奶氣道：“父親！羞羞羞！”
    褚俞才不管這些小屁孩呢，抱著老婆笑得跟個傻子一樣。
    世界上最奇妙的東西，無過於緣分二字。是喜是悲，都沒太大關係。
    隻是遇見，就足夠令人銘記與懷念。
    或許多年以後，再想起此刻的事情，已經記不清了，但每個人臉上真情實意的笑，始終深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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